蕭穎看到大家都吃個差不多了，主要是她想試試這三個人的心理防線。在吞面的時候，有三個方案飛速在她腦袋里推演。

“延年，黃局長咋還不來。你打個電話問問？”蕭穎說完扭頭對三個主管繼續解釋，“黃延年我們公司的主管，與這寧城的派出所黃局長是同學。他說要過來坐坐?！?/p>

“就是黃林廣黃局長嗎？”其中一個主管說。

“不對，是黃廣林局長。廣林局長。他非要帶我們去個大酒店再喝點。”蕭穎肯定地說。她在來的路上查了寧城這面館片區的派出所，在新聞通訊中了解到的。

“老李，你們去吧，我還是回了，明天還有會?！逼渲幸粋€主管站起來就要走。

蕭穎給何楊陽使了個眼色，何楊陽攔下了要走的那個，“趙科長，我們蕭總大老遠過來簽合同，今天把這事敲定?！焙螚铌柊聪铝诉@位趙科長。

蕭穎這一試探，他們很輕易地露出了馬腳，大家也都明白自己要演場戲。

“廣林到哪了？這里有你們寧城的大老板，你快點?！秉S延年撥通的是鄧軍的號，“你問他們是哪個公司的？”黃延年轉過頭問，“蕭總，我們跟哪個公司簽約？”

“廣場路的鋼廠?！蹦莻€最胖的主管，一直在悶聲吃面，聽到問話抬起頭回答。蕭穎這才看清他的面貌，面團臉肥腮，短直眉下一顆明顯的痣。兩只眼藏在高起的顴骨里，滴溜溜轉。

“紅星鋼廠的程主管，差不多吧，你來了不就知道了，別磨嘰了?！秉S延年掛斷電話看向那胖主管問道：“您是程主管？”

“對......對，黃局長眉下也有我這么顆痣，是他嗎？”這胖主管氣定神閑地問，他知道這片區的黃局長是個高挑白凈的，眉清目秀的文化人，剛從上面調下來。

“不會吧，前幾年的同學會上他還沒有，痣，不是天生就有的嗎？”黃延年說道。

黃延年這句話終于打破了胖主管堅固的防線，他的眼神在其他兩個伙伴的臉上迅速掃視一圈又一圈。然后鄭重地說道，“不好意思了，蕭總。合同是簽不了了，今天下午我們公司的一把手剛把我叫去，說今年的零件部件的生產商已招標完。本來是幫你們加塞的，眼看就要成了，又來了個關系硬的?！彼f完拿出華薇薇送的那三張代金券，“這本要送一把手的，看事情都這樣了，就沒提。那些酒煙都給兄弟分了。這事就到這里，我再多留意，一有機會就聯系你們，您看咋樣？”

“您把話都說這份上了，我也不好為難您，‘買賣不成仁義在’這代金券您還是拿著，送出去的禮哪有收回的道理。黃局長來了再找個地方喝幾杯?！彼洲D向黃延年說，“應該快了？”

“不等了，我跟他是老伙計了，低頭不見抬頭見。明天我們還有會，先走了。”胖主管留下三張代金券頭也不回地走了。

蕭穎一行人緊張神色消散，終于松了一口氣。

在那三個人座位旁的桌角旮旯里有個紙質文件袋。蕭穎趕緊打開，是兩份蓋了單位紅章的零部件定制合同，定量竟達一萬。

“此地不能久留，走了?！笔挿f一行人趕緊上車一路快速行駛，將近午夜時到達新青公寓。

“有驚無險，略有損失，人和公司的名譽都還安全?！笔挿f在辦公給大家開會。

大家經過這一遭的經歷都無精打采。

“我查到那三人的基本情況。昨天你們在吃飯時，我拿著他們的照片問了幾家快餐店，一家小旅館。還找到了寧城最近的新聞，基本確定，他們是流竄作案團伙。在評論區，有個游客對這三人做了相貌描述，基本吻合。小旅館也有他們三個人的住宿記錄，但登記姓名與他們不符，他們身份證可能是假的。”鄧軍分析得頭頭是道。

“不是地方霸主就好，寧城我們還是要去的?！秉S延年說到。

“經過這事，大家對我們目前的工作咋看？”

“還是都在一起，心里有底?！比A薇薇搶說到。

“七人攻克一單，的確有點浪費時間。跑銷售的哪個不是單槍匹馬，應該是大家剛開始跑業務，有很多不適應和缺少防欺詐意識。我們分小組，先不分跑業務的領域，大家都在新青能彼此見到，會有個照顧。這里的業務跑個差不多，再一起把目標挪向其他地方?！睏詈７e極出謀劃策。

“我們以新青為中心，向四周慢慢擴散。做銷售，聯系業務就是經常碰壁的事。大家不要灰心?！浤ビ才荨卿N售萬能鑰匙?！秉S延年補充道。

這么一說，大家臉上都有了笑容。蕭穎心里也松了口氣。

“丁總說，下個月有個高端商貿展覽會，入場券不好拿，我們得想個辦法，去見見這里的世面。那個會上都是西部金屬業大佬。黃延年，約丁總，讓他帶我們在新青景點打打卡，我們開車，兩天的放松時間。大家看咋樣？”

年輕人還是都喜歡閑逛，聽到這樣的計劃，都雙手贊成。

“今天下午，大家逛商場，購物，準備兩天的飲水。楊海準備我們出行的用品吧。給丁總備點好茶。除丁總的花費，其他都從大家的生活費里出。”

蕭穎吩咐完轉身的空，年輕人都一溜煙地沒了蹤跡。

“延年，給丁總送包從公司帶來的茶。”

“我保證他去?！秉S延年說完幸災樂禍地看了楊海一眼。

“商場如戰場，一點沒錯。好好的總部經理不做，跑這西部受這罪，現在后悔了嗎？”楊海長蕭穎幾歲，也敢開始說些玩笑話了。

辦公室只剩蕭穎一人時，她才敢大口大口嘆息。從昨晚回來，她腦袋被攻的亂哄哄，天亮時，才有了睡意。她覺得把自己這手無寸鐵得農婦放到了這遼闊的西部高原上，到處站著猜不透的彪形大漢和隱蔽在叢林里的不知名的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