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過去了，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你。對不起。”丁長青緊緊抱住蕭穎，口里不住地道歉。

“要感謝你倆的，誰都沒錯。是我同意走那條小路的。”

“不想了，都過去了，吉人自有天相。都過去了。翻篇了。再睡會，叫個按摩師。”

蕭穎順從地偎依在丁長青的懷里睡著了。

當她睜開眼時，茶幾上已擺放了午餐。

“簡餐，三明治，壽司，熱牛奶。吃點吧？”丁長青把唇貼近她的耳朵耳語道。

“好。”

館內的溫度與水里的溫度是一致的，盡管這樣，蕭穎起身時，丁長青連忙給她披上浴袍。他自己趟著一身水坐下來打開食物的熱包裝。

“臨時加熱的，有肉松的，還有雞絲的，想吃哪個？”

“雞絲吧。”

盛熱牛奶的杯子很小，大概200毫升。牛奶杯見底后，消除了饑餓感，但肚子還是覺得空空的。

“一會還要去蘆薈館，不能吃太多，晚上請你吃大餐，叫上婉兒，咋樣？”

“好。”

蕭穎的聲音終于能聽出些干脆力道。她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

丁長青偷偷地長舒一口氣，他知道她是被嚇壞了。當他看到她躺在楊海懷里茫然地望他時，她還以為她是被楊海欺負了。當看到他倆腰上系的打結的衣服時，他的心都疼得扭曲了，他知道她歷劫了一次難以想象的災難。

“石屋后面還有水果大棚，一會去逛逛，散散步。”

蕭穎起身要去更衣室，被丁長青一把拽住了。

“塑料大棚，比這屋里還悶熱，與其他館不通，一館一棚。不用換衣服。”

他們在標有“安全出口”處掀起了一厚棉簾。視線明亮起來，草莓、黃瓜、甜瓜、圣女果的藤蔓被架在高低的竹架上。

“不打農藥的，可以直接吃。”

丁長青彎腰摘了一個大草莓遞給蕭穎。

蕭穎輕輕咬了一口，一口糯甜甜美了她。她也低頭尋草莓。這讓她想起小時候幫嬸娘摘草莓的情景。那是八歲的時候，摘一下午草莓才能夠得10顆草莓。

嬸娘告誡她是不能偷吃得，如果偷吃的話，牙齒就會變成草莓的顏色。

她遞給丁長青一顆大大的草莓，塞在他嘴里，她想看看丁長青的牙齒會不會變成草莓的顏色。

丁長青兩口就吞肚里，牙齒并沒有留下過多的草莓汁。

“能帶回一些嗎？口感很好。”

“當然，喜歡啥，勞動就行。那里有手提袋。我去取。”

蕭穎拖著拖鞋蹦跳在藤蔓間挑選最中意的，各樣都挑選了些，裝滿了兩袋。

“這家老板，設計的很用心。”

“是呀，這是個放松的好地方。在公司開辦初期，我經常來。那時候累的就像一條爛泥鰍，在著池子里泡一下午，精神就回來了。”

“蘆薈館里很安靜，應該還沒有人來，我們趕緊過去吧，還得換衣服去。”

“不用換，我包下了這兩館，沒有人會路過。我們直接過去就行。蘆薈館是中藥館，可以有選擇地放中藥，是藥物理療的地方，消腫止痛，去癢潤膚。”

“那出來豈不是一身中藥味。”

“中藥味很淡，都被蘆薈的清香吸走了。”

“總裁讓我聯系你，他要帶個團隊來參觀，推進你們合作的事。我打算把會議定在我辦公室下面的會議服務公司，租賃他們的會議室。你看如何？”

蕭穎嗅著蘆薈的清香跟丁長青談起業務。

“用我公司的會議室開碰頭會，等合作談定后再租賃場地開發布會，這樣會節省很多。你轉告你老板，我承辦所有參觀人員的食宿。我們公司有自己的接待賓館。”

“我曾經調查過你，沒看到你名下有除公司外的資產。”

“這些都是最近才到我名下，我也只是擁有經營權，沒有所有權。這些都是丁婉的外公留給她的。前段時間去C國捎帶辦了資產經營手續。”

“你的前妻......”

“我沒有前妻，我沒有結過婚。”丁長青枕在石枕上，他慢條斯理地說道。他要把他的前半生都交代清楚。哭的，委屈的，還有那沖動的。

“丁婉的出現就是一個奇跡。她的外公是新青市這帶的土豪，有三個礦，都是金庫。很多年前都移民到C國，礦山找人打理。她媽媽在移民前做了件荒唐的事。她在淺河里游泳模仿牛郎織女的相會，我便成了她相中的故事里的主角。”

“都以為是過家家，沒有深入地交往，就那么淺淺地嘗試了一下，就有了丁婉。她也是移民到了C國才發現的。C國是不允許不要孩子的，她的父親氣沖沖地回來找我算賬。我還覺得自己挺委屈，質疑要做親子鑒定。后來鑒定結果出來了，確定是我的孩子。那時候我剛高中畢業，在礦山搬石頭。他的父親是相不中我的，狠狠地問我要了10萬塊錢，算是對我的懲罰。他執意把她的女兒嫁給了移民的中國人。陪嫁了兩個礦。財富沒有給丁婉的母親帶來幸福，差一點把她折磨出精神問題。她對人生早已心灰意冷，因為親子鑒定的事，她不肯原諒我，也不肯見我，把女兒托福給我，要一個人孤守她的教義。現在只剩她自己留在C國。”

丁長青的話一下子讓空氣凝重起來。蕭穎不知道說什么好，輕輕地交換了下支撐的左右腿，波動起幾聲水響算是回應了丁長青的悲痛。

“我背負10萬元的巨債時，我成了一個孤人，連父母都厭倦我，兄弟鄰居更是躲著我走。十年的礦窯生活，哪里掙錢往哪里鉆，沒日沒夜終于把債還完。因為一時的欲望葬送了自己十五年的青春。之后我對女人失去了興趣，直到遇見......不說了，都過去了。”

蕭穎對他欲說不說的話沒有一絲期待。

他倆駕車回家時，車廂里果真聞不到中藥味，一股很淡的蘆薈香充盈在車廂里。

蕭穎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隨著車載的音樂揮動起胳膊。丁長青好似又看到了那個和他劃拳的女人。

“晚上喝兩杯，再劃拳，比比誰能贏。”丁長青在想，“如果上次不是想討好你，你哪能贏？我才是酒局中的常勝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