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修容功夫太弱,我不放心你的安全。我讓風跟著你。”秋浦實在是看不上意修容那單薄的身板,他那幾招花拳繡腿壓根頂不住自己一劍。
秋雪無奈笑道,“大哥,修容他若不好,大哥你怎么會讓寒風寒雷同時出手阻擊他。修容只有十六歲,風雷兩位侍衛可都二十好幾了。”
才不要寒風整日里跟著自己,什么事都向大哥報告。秋雪斟酌了下說辭,接著道,“風侍衛是大哥得力的左右手,大哥少了他不行的,而且讓他跟在身邊也有很多不方便,識得大哥的人都識得他。”
“這樣不好嗎?他可以替我幫你擋去許多麻煩。”秋浦不愿放棄,他必須得讓一個可靠的人跟著她。
“大哥,外面的人已經在謠傳母親和付將軍的是非,那些話說得都很不中聽。我下南洮的事若被有心的人得知,不知道會傳出些什么更難聽的話來詆毀母親聲譽。”秋雪低頭,掩了眼中神色。“大哥,我不想聲張下南洮這件事。”
“雪兒。”寒秋浦默了半餉,平心而論意修容武功確實不弱,她既不愿風跟著,另外暗中派人保護便是。秋浦見秋雪難過,一把摟過她抱在懷里,“大哥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
“大哥。”秋雪回摟著秋浦哽咽。
忽地又一聲高亢的鷹鳴,秋浦皺眉。如此短的時間,接連讓兩只兀鷹傳信。后一件事想必更緊急,急迫到連召回前一只兀鷹的時間都不能耽擱。
秋浦掀起車簾,青黑的兀鷹越過秋浦抬起的胳膊,徑直飛進車廂,停在了秋雪的肩膀上。
“青兒,竟然是你。”
秋雪驚喜喊道。她和大哥自小一起喂養兩只兀鷹,一名黑蛋,一名青兒。黑蛋歸大哥,青兒隨她。
青兒親昵地啄了啄秋雪伸過來的手心,漆黑的眼珠瞅著秋浦。
“青兒真棒,都會給大哥送信了。”秋雪將信從青兒爪下取下,遞給了秋浦。“大哥快看看,出什么事了。”
紙上赤紅的六個大字,“花易下落不明”。
秋雪看著大哥難看的臉色,心中擔憂。“大哥,發生什么事了?”
秋浦將信紙折了收入袖中,“無事。大哥前些日子在古籍中看到記載,說日服一盞三尾碧眼雪狐的血可助人補養氣血。我捕獲了一只,回去命人將它送來給你。”
秋雪驚喜道,“大哥,你真找到了那三尾碧眼雪狐?”
秋浦狐疑地看著秋雪。“你知道雪狐?”
秋雪忙低頭不敢直視秋浦,“青師傅曾跟我提起過的。”
“是嗎?怎么之前一直沒聽你和大哥提過?”秋浦抬起秋雪的頭,逼迫她和自己對視,“雪兒,你有事瞞著大哥?”
“沒,”秋雪眼中飛快閃過一絲計較,千萬不能讓大哥知道是自己設計的他,他正找不著理由拘著自己,可不能又引他生氣。
“大哥,你對雪兒真好。”雙手環上秋浦的腰,秋雪軟著聲音說道,“青師傅說過,這碧眼雪狐在極北苦寒之地,常人很難尋到它蹤跡。大哥定是費了不少心血。”
“大哥我可不是那種尋常人。”秋雪的話很好地熨貼了秋浦的情緒,他暖心地回抱秋雪,忘了心中剛起的疑竇。
“大哥不能陪你南下了,你萬事要以自身為重,可明白?”
秋雪暗自長噓了一口氣,“我會的,大哥放心。”
寒秋浦將秋雪一路護送回錦城戎樓,沒有多做停留就走了,甚至都沒有和花瑯邪見面。
沒過幾日,倉宿來的侯府侍衛便送來了碧眼雪狐。
秋雪在見到碧眼雪狐的第一眼就愛上了這個渾身充滿靈氣的小雪球。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別的顏色的毛發,它那雙骨碌碌看人的碧色眼睛純凈剔透得像最上好的翡翠,三條尾巴神氣地揚起,四只小蹄子鮮紅的像南海的活珊瑚,又像極北之地綻放的火紅的紅梅,在這只如此可愛的蹄子上一條銀色的鏈子細細地繞了一圈。
侍衛小心地抱著雪狐,托著銀鏈將它交給秋雪,“小姐,小碧沒認主之前要用鏈子栓著,不能讓它離開視線,不然會跑沒影的。”
“它叫小碧?”秋雪小心翼翼地接過小碧。
“是,”侍衛笑道,“公主給取的名,說它的眼睛就像南海夜明珠一樣璀璨。”
“小碧這名字貼切,看它這雙眼睛澄凈得跟碧海青天似的。”秋雪用臉偎了偎雪狐,柔柔的軟軟的,像偎著一團新制出的絲緞。
“小姐,侯爺特意叮囑小姐務必要照古書記載,每日服一盞小碧的血。”侍衛細心交代。
“嗯,我明白,不會讓大哥的努力白費的。”秋雪輕手撫過小碧的背,“你歇息一晚,明早再回去復命吧。你轉告大哥讓他不用擔心。”
“是,小姐。屬下告退。”侍衛恭聲告退。
得到了大哥諒解,又有了小碧,秋雪便不著急趕路去南洮,尋思著等小碧認了主再動身不遲,如此便和修容在花樓住下來了。
次日清晨,花瑯邪安排的丫鬟捧著梳妝物品,恭恭敬敬站在面前。
秋雪打著呵欠,走到窗前銅鏡旁坐下,任憑丫鬟擺出各式梳妝用具搗弄自己的一頭青絲。
梳頭丫鬟的手藝很好,黃楊木梳子圓潤的齒尖力度適中地梳過每一寸頭皮,按壓帶來的舒緩和放松感覺讓她從慵懶睡意中慢慢清醒。
而每到這個時刻,修容的晨起練劍也正好結束,他便抱著劍過來,支著腿靠在門框上,有一句沒一句地陪秋雪閑聊,看丫鬟給她梳妝。
窗外的陽光穿過窗棱,暖暖地照在她白玉般的額頭上,一向只見白皙不見血色的臉上如今也透出點淡淡的紅潤。想來是日服一盞碧眼雪狐的血,心口氣血通了,氣色便也好了。
她懶懶地支著下顎,右手指尖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桌上的首飾,不時和修容聊上兩句,聊到開心處,她便會回過頭來笑瞇著眼看修容。
“嗒嗒嗒嗒”,慌張的腳步聲突兀響起,擾了一室寧靜美好。
紅蓮手里攥著一封信,疾步往秋雪房間的方向走去,急急地直沖到門前。秋雪訝異抬頭,紅蓮一向很注重儀態,從未在人前如此慌張。
紅蓮察覺到自己的失態,緩了緩氣,朝秋雪微微彎腰道,“秋雪小姐,紅蓮失禮了。家里出了事,公子昨天深夜趕了回去處理。他留了一封信,囑咐我今早給你送來。”
秋雪臉上微變,著急起身接過信,匆匆掃過花瑯邪有些潦草的筆跡,'家中急事,需速回海源。二弟極少回戎樓,你可放心繼續留在花樓,靜心待我歸來。'
“紅蓮稍候便會啟程去追公子,秋雪小姐可有什么話需要帶給公子的。”紅蓮見秋雪看完信,馬上開口相問。
“紅蓮,你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嗎?”花狐貍走得如此匆忙,海源的事必定很棘手,秋雪有點擔心。
“紅蓮不知。公子走得急,只囑咐紅蓮留下,待將信交與小姐后再去與他匯合。”紅蓮一臉急色,卻是茫然搖頭,想必花瑯邪并沒來得及和她解釋原委。
“去吧,見到你家公子,讓他萬事小心,我南下的事不著急。”秋雪叮囑道。
紅蓮點頭,轉身朝門外飛奔而去。
秋雪此刻并不知道花瑯邪倉促回府是因為花家出海的商船在海面上失了蹤,船上人員全部消失不見,花瑯邪深夜接到急報后等不及天亮,連夜便趕回海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