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卿公子解惑。大雪素,多好聽的名字。”韻詩輕撫翠綠的葉片,遙想大雪素開花時(shí)葉碧如玉,花素如雪的場景。
卿士指尖掃過狹長的葉片,靜靜看著她素白如雪的容顏。許是卿士凝視太久,韻詩有所察覺。回眸一看,正對上卿士溫潤的眼,韻詩臉一紅避過卿士的眼神。“琴心晨間從我這里取走了一篇詞賦,說是要等卿公子譜曲。不知卿公子今日可有去琴樓?”
卿士依然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眼前容顏,“連日拜讀林小姐幾篇詞賦,對林小姐才情很是傾慕。我托琴心轉(zhuǎn)告林小姐,望能有機(jī)會和林小姐深談。琴心可有替我傳達(dá)?”
“琴心今日說了,”韻詩欲避過卿士迫人的視線倉促起身,不料蹲的太久又起的太急,一陣暈眩身子往前倒去,眼看著就要跌進(jìn)小溪。
“啊,”韻詩一聲驚呼,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溪水,而是一雙溫暖的臂膀和一副寬厚的胸膛。韻詩臉?biāo)查g燒到脖子根,聲如蚊吶,“多謝卿公子。”
卿士感受著懷中的香軟,忽然不愿放開。他收緊雙臂,低頭靠上韻詩的脖頸,輕喃道,“真溫暖。”
濕熱的呼吸噴上耳根,韻詩身子一僵,隨即微掙道,“卿公子,請放開我。”
“別說話,讓我多抱一會。已經(jīng)有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溫暖的感覺了。”卿士閉上眼,聞著韻詩身上的清香,靜靜地感受著懷中女子的溫軟。耳邊溪水潺潺流過的聲音,陽光穿過樹葉照在身上,蘭草在微風(fēng)吹拂下如情人的腰肢輕擺。
韻詩臉紅過頸,使力掙了幾下身子,卿士抱得越發(fā)的緊了。察覺卿士只是安靜地抱著,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心中稍安,放棄掙扎任由他抱著。片刻后,抬頭四望,翠兒早已不知什么時(shí)候離開了。盼著有人經(jīng)過解了這尷尬處境,可書樓本就人少,這個(gè)時(shí)辰又哪里會有什么人經(jīng)過。
韻詩深吸一口氣,再次出聲道,“卿公子,請放開我。”
卿士松了松手臂力道,卻依然不放開,只是將林韻詩轉(zhuǎn)到身前,低聲道,“卿士今日唐突林小姐了。卿士想娶林小姐為妻,不知可否?”
韻詩身子再次僵住,一雙極黑的眼珠瞪得極大地呆呆看著卿士。
“不必急于回答我,我給林小姐三天時(shí)間,三天后我再來。”卿士低頭輕吻她白皙的額頭,大步離去。
韻詩呆呆立在小溪旁,從額頭被親吻過的地方開始灼熱,迅速燒紅整個(gè)臉頰。她急促地輕呼一聲,提起裙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出花園,奔進(jìn)三樓臥室,將臉埋進(jìn)床上的錦被之中。
三日后,韻詩并沒有在書樓等卿士赴約。她被眉畫約到莫名湖游湖去了。
莫名湖湖心清波蕩漾,微風(fēng)起,堤上發(fā)了嫩芽的垂柳枝條隨風(fēng)輕輕舞動,粉的紅的白的杏花開得煞是熱鬧。韻詩倚在畫舫欄桿上,望著這滿目盎然的春色,卻提不起什么興致。
“新綠初生,萬物復(fù)蘇,如此明媚春光竟也無法讓林小姐開顏?”低沉的男聲在身后響起。
韻詩回頭見來人是此間畫舫的主人敬府大少爺,此人雖沒有什么官職在身,然而眉畫向來與他交好;再者他和軒主關(guān)系似乎不一般,軒主任其自由出入含軒四樓。即便有含軒的規(guī)矩和曹銘的那一層關(guān)系在,在這種人面前韻詩也不敢輕易懈怠了她,微微彎腰后道,“敬少怎的也出來了,眉畫的春宴圖這就做好了?”
“眉姑娘今天頭次做工筆彩畫,一群人在那圍著看,擠的我頭發(fā)都散了,我出來透透氣。”敬亭山理了理皺了衣袍前襟,也靠在了畫舫欄桿上。
韻詩微一打量,他的衣襟有些散亂,額發(fā)也確實(shí)散落了幾縷,遂笑道,“眉畫所做的畫一向都是極好的,也難怪眾公子們爭相觀看。我常驚嘆她竟能用那么小的一只筆,將這世間萬物畫得如此傳神。”
“林小姐滿腹經(jīng)綸,才情不比眉姑娘差。”敬亭山似是隨意一句,說完后再不言語。看著遠(yuǎn)處斜坡上依偎在一起的兩只麻鴨,不知怎么他想起了秋雪,嘴角上揚(yáng)。韻詩看著他嘴角綻開的那抹笑意,比春光更醉人。心中頭次對這位敬少好奇起來,這個(gè)眉畫一向如此用心相待的公子哥究竟有什么過人之處呢?
眉畫雖不像自己性情孤冷,但憑仗著含軒非二品官員不接待的規(guī)矩,對那些富貴公子哥的邀約十次也難得赴會三兩次。而每回應(yīng)約出場,必有不少對其有意的公子哥借故作陪。唯獨(dú)這個(gè)敬少甚少在眉畫跟前晃悠,他也并不和其他公子哥一樣三天兩頭的托人往畫樓送貴重物品。可眉畫偏偏對他不同,但凡這敬少有請,她從不推拒。
敬亭山見韻詩盯著自己發(fā)呆,臉上神情越加柔和,“林小姐為何如此看著在下?”
韻詩臉上一紅轉(zhuǎn)過了頭,道,“剛才公子的笑容太過溫柔,我一時(shí)有些出神了,想必公子定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在想林小姐。”
“想我?”韻詩訝異。
“林小姐才智敏捷,一首隨性所作的春歌賦受到當(dāng)今太后賞識。在下在想不知是否有榮幸,請林小姐也替我作詞一首?”
韻詩聽后神情有片刻的呆愣,“敬少過譽(yù)了。那春歌賦雖是我所做,可它被編成宮樂,后又得到太后賞識,這其中等等,卻不是我一個(gè)整日呆在含軒里的女子所能為的了。”
“難道真如坊間所言,這一切是因?yàn)椴茔懖艽笕耍俊?/p>
韻詩臉色微紅,“此事確是依仗了曹大人之力。”
“世人都說我重情重義,可比起曹大人對林小姐的這份癡情,敬某自愧不如。”
癡情?意中人?韻詩大急,沒想到外界竟如此謠傳。曹大哥和他夫人甚是恩愛,此事如傳到他夫人耳中,豈不是要壞了他們的夫妻感情。
想起曹大哥那位身份尊貴的夫人,韻詩臉紅急切分辯道,“確實(shí)是曹大哥替韻詩掙得這份名聲,不過卻不是坊間傳言的鐘情于我。我也并非他的意中人。曹大哥如此做只是念在曾經(jīng)的同門之誼。”
“同門?”敬亭山眉眼一跳,訝異問道。
韻詩一驚,慌忙轉(zhuǎn)頭避過亭山的打量。“同鄉(xiāng),我和曹大哥是同鄉(xiāng)。我一個(gè)孤女怎么可能會和曹大人那樣的二品大官有同門之誼呢。”
“哦,是了,我想起來了,曹銘大人是禪城人士,林小姐也是來自禪城?”
韻詩慌忙點(diǎn)頭應(yīng)道,“是,我自幼長在禪城。父母雙亡后我便離了禪城來錦城找親人。沒想到親人沒尋到還遇到了人販子,幸好被軒主所救,借了這含軒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