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侯府總管帶著二十四名侯府侍衛,六人手執侯府仗旗,兩人鳴鑼開道,熱熱鬧鬧地往驛館迎人去了。
在驛館等得心急的秉筆太監田太監第一次見這么隆重的接待儀式。他在驛館門口坐著,老大遠就聽到有人鳴鑼喊道,“迎皇上圣旨,閑人避道。”然后慢慢地看到穿著侯府侍衛裝的兩隊人踏著整齊的步子,出現了。
帶頭一人一見到門口的田太監,連忙奔走幾步,朝著田太監畢恭畢敬地鞠了一禮,“讓大人久等了。”
“迎皇上圣旨,閑人避道。”緊隨其后跟上的鳴鑼人忽地一聲大喝。
鳴鑼的人聲音洪亮,一聲喊能傳出好幾百米。田太監捂了捂耳朵,對站在自己面前的總管道,“寒總管辛苦了,還請諸位稍等片刻,咱家這就去請皇上圣旨。”
田太監設了香案,焚了香,將圣旨取了捧在胸間,對寒總管一揚頭,道,“寒總管,走吧。”
“請田大人上馬。”寒總管話一落,一名侍衛立馬牽出一匹頭戴大紅綢的高頭大馬。
田太監一看這馬全身雪白,甚是神駿。
“這,這。咱家可不敢騎。”田太監哪曾騎過馬,慌得連忙搖頭拒絕。
“大人,這馬溫馴著呢,有侍衛替你在前頭牽著,不怕。”寒總管一個眼神,早有侍衛牽出另外兩匹馬,請隨行的黃衣侍衛上馬。
隨行黃衣侍衛上了馬,見著田太監畏縮的神態,連日來被田太監言語擠兌的胸中悶氣頓時舒散不少,齊齊道,“田大人,多威風的馬啊,你就別推辭了,上吧。”
寒總管示意侯府侍衛,侯府侍衛一個箭步上前,夾了田太監將他丟上馬,嘴里恭敬地說道,“大人,您坐好了。”
寒總管一揮手,隊伍轉頭朝來路回去。鳴鑼人一路鳴鑼一路高喊,“迎皇上圣旨,閑人避道。”
那一日,全城百姓都看到了手捧圣旨的太監坐在高頭大馬上進了侯府。
侯府里,寒秋浦已經設好香案,帶著全府上下的人在中庭等著圣旨的到來。
田太監端坐在戴著紅綢的高頭大馬上,他低頭俯視著恭恭敬敬地候在中庭,帶著全府上下等著自己的寒小侯爺,再轉頭看看侯府大門外圍著的里三層外三層的倉宿百姓,他們一個個帶著既敬畏又崇拜的眼神仰望著自己,他感到人生從沒如此愜意,如此圓滿。
侯府侍衛小心上前扶下田太監。
寒秋浦上前一步,朝田太監抱拳道,“大人一路辛苦了。”
田太監呵呵笑道,“為天家辦事,咱家不辛苦。小侯爺,咱家這就宣旨了?”
“請。”寒秋浦后退一步,回到侯府眾人隊列。侯府侍衛和寒總管也急忙站到隊列中,朝著田太監手中圣旨跪拜。
府外圍觀的百姓一見寒小侯爺跪下了,慌忙跟著也跪了下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國侯歷代侯爺自開朝以來,對朝廷鞠躬盡瘁,勞苦功高。寒候先祖憑一本上古兵書為天朝建下豐功偉績。朕感先人之偉功,欲習先人之智慧,瞻仰先人之遺跡,以效先人之德行。特命寒秋浦即日攜此上古兵書上京共敘先人偉跡。欽此。”
“寒秋浦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寒秋浦三拜之后,恭敬地從田太監手上接過圣旨,置于大堂香案之上。
田太監滿意看著寒秋浦一臉虔誠地安置圣旨,全然沒注意到府外百姓的竊竊私語。在聽到上古兵書要離開倉宿城后,俯身在地的百姓惴惴不安地看向彼此,止不住地低聲討論起來。
放好圣旨,寒秋浦上前托起田太監的手,親切的道,“大人這一路辛苦了。前些日子這城里有小股江湖勢力作亂法紀,如今城里太平了,大人可在城里多逗留幾日。”
田太監滿臉笑容,“有勞小侯爺費心了。咱家有皇命在身,不敢多耽擱。敢問小侯爺何日隨咱家上京復命?”
“大人莫著急。”寒秋浦拉著田太監的手入了大堂,指著香案上的圣旨道,“皇上這圣旨在堂上供奉著,本侯也想早日隨大人回京。只是祖上曾有遺命,這兵書是上古圣物,佑一方平安,輕易不可動。現如今,既然是皇上有命,本侯自會遵皇命行事。本侯稍后會擇良辰吉日請清涼寺主持做法,佑我倉宿百姓在圣物取出可平安無事,再請出兵書隨大人上京。”
“噢,此物如此神奇,竟能佑一方平安?”田太監從沒聽說如此神奇之事。
“田大人,”寒秋浦臉色突變,一把丟了田太監的手,嚴詞厲色道,“上古奇書乃是上天授予定國侯先祖之圣物,跟隨先祖建下不少豐功偉績,佑我天朝戰事,保我天朝開疆辟土。田大人言語間怎可如此輕侮?!”言畢甩手進了內堂。
田太監全嚇懵了。他哪能想到自己簡單的一句問話竟然讓和顏悅色的小侯爺如此大怒。寒總管見田太監被喝得失了神,忙上前道,“大人,倉宿百姓一向將上古兵書奉為圣物,輕辱不得啊。往后大人萬不可再如此說話了。”
“這,這,我這,我也沒說什么呀。”田太監一臉惶惑茫然。
“是,是,是。大人莫再說了。大人這幾日辛苦了,趕緊先隨我去休息吧。”寒總管拉著田太監安置去了。
夜間,寒總管來到寒秋浦書房。
“事情安排得怎么樣了?”
“呵呵,那田太監今日被小侯爺嚇蒙了,現在還在琢磨這事呢。”寒總管想起田太監那模樣,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
寒秋浦臉上也難得輕松,“交代你的其他事辦好了嗎?”
“辦好了。保準明日圣物要出城的消息就會傳開,后日,城內香火鼎盛的寺廟里菩薩塑像會雙眼流血淚,再等兩日就會有百姓從河道,從禾田間,從山間挖到刻有‘圣物出城,災難降臨’的碑文。然后就會有大批百姓到府衙,到侯府來請愿了。”寒總管將安排清楚地復述出。
“很好。好好款待田太監和兩個侍衛,莫要怠慢了。我明日啟程去錦城,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有變故派飛鷹傳信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