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修容快馬加鞭回到倉宿,在山上據(jù)點見到了久違的青師傅和瀟笑。青師傅雖然看起來清瘦了很多,精神卻不錯。
“師傅。”意修容跪下請安。
“起來。”青師傅伸手托起了胳膊,止住了他下跪的動作。“你隨我來。”
瀟笑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意修容,雙眼晦暗。
青師傅走到一旁,對著跪在黑暗里的一個身影,“將你知道的再說一遍。”
那人抬起頭,竟然是瀟笑貼身侍童青奴。
“那日奴被人從樓里擄走,見到了一個貴公子。”
青奴將素青冥如何將擄走他,如何讓他拿著藥粉引修容到畫室的原委說了。
“你說,給你藥粉的那個公子是誰?”
瀟笑遞過一張畫紙,“青奴擅畫,這是他畫的那人模樣。“
“素青冥,竟然是他!雪兒中毒之事和他脫不了干系!”意修容看著畫里那張妖孽的臉,恨聲道,“小雪竟還當(dāng)他是良善之輩。師傅,我要馬上回錦城告訴小雪提防這個人。”
“我召你回來,除了此事,還有一事要告知你。”
“師傅請說。”
“聽笑兒說,你懷疑他和花間斜勾結(jié),花了十萬兩白銀賄賂花間斜陷害小雪兒。”
修容看向瀟笑,點頭。“他做什么事我都可以容忍,唯獨對小雪不利,我不能也無法容忍。”
“一遇到小雪兒的事,你就不管不顧,失了判斷。”青師傅聲音有點沉。“轉(zhuǎn)到花家的銀錢是受了我的命令。”
“師傅,你為何?。”
“為小雪兒。以后倉宿朱雀衛(wèi)收入的三成都會用作軍隊花銷。”青師傅臉色凝重,“小雪兒要回南姚查她父親當(dāng)年的真相。她父親當(dāng)年因卷入戾太子案被殺。戎兒生前便想回朝為他翻案,卻放心不下雪兒,始終未能成行。戾太子案足可以顛覆南姚朝堂,我給她籌建了軍隊,只為護(hù)她周全。”
“那日你為何不說?”修容猛地問瀟笑。
“你心中早已給我定了罪,我說不說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修容心中愧疚,臉色難看。
“笑兒,你先帶著青奴回吧。青奴既已說出實情,助你辯白冤屈,便功過相抵,不可再苛責(zé)于他。”
瀟笑點頭,不再看修容,一把拉起青奴,走了出去。
“修兒,你對小雪兒是何種情感?”
“師傅,我愛她,無法控制的愛她。”
“那就盡你所能陪著她吧。”
“師傅,我會的!”
“你去過戎兒墓地了?”
“嗯。小雪帶我去拜祭過。”
“在戎兒墓地旁有一座無名墓碑。從那進(jìn)去,便是我為小雪兒養(yǎng)兵所在。你記住,這支軍隊,不能為任何人所知。”
“也包括小雪嗎?”
青師傅點頭,“寒侯府和曲皇早晚必有一戰(zhàn)。小雪兒若知道了這支軍隊,必然會讓這支軍隊去相助她大哥。我養(yǎng)軍十萬不是為了助侯府奪寒川皇權(quán)的。”
十萬?!修容心中一驚。這是足以顛覆一個朝堂的軍力。十萬也是朱雀軍在南姚朝堂允許的編制人數(shù)。長公主雖然已經(jīng)遠(yuǎn)離南姚朝堂,青師傅卻依然為她建了一支十萬的朱雀軍。
青師傅接著道,“瀟笑會重新回到朱雀衛(wèi)隊,繼續(xù)領(lǐng)導(dǎo)青雀組。祖魯發(fā)現(xiàn)邵魁和素青冥接觸,海沫的人盯上了后發(fā)現(xiàn)他被素青冥威脅,一起設(shè)計了瀟笑和你。素青冥所謀甚大,不僅籌謀你們朱雀令,也謀劃算計你們幾個首領(lǐng)和朱雀軍。你便留下一起對付他們吧。”
“是,師傅。”
花樓書房內(nèi),素青冥翻閱著賬本。
“每月三成的收入給了花府。你不知道這筆錢是做什么用的?”
“這些事向來都是瀟笑管的,我怎么會知道。”邵魁冷聲回道。
“既如此,你便去問一問瀟笑。”
“他不可能告訴我。他正是隱瞞了這筆銀子的用處,才遭了修容的猜忌,被趕出了衛(wèi)隊。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曾透露半分這筆錢是干什么用的。”
“他現(xiàn)在如何?”
“自廢了武功,日日酗酒,醉生夢死。”
暮色沉沉,昏黃的街燈拉長了瀟笑蹣跚的身影。他身上依舊穿著花花綠綠的錦袍,卻再也沒了貴公子的氣度。臉上胡茬雜亂無章,眼中布滿了血絲,透渾身散發(fā)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與絕望。
他的手中緊緊攥著一個空蕩蕩的酒瓶,踉踉蹌蹌地走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遠(yuǎn)處偶爾傳來的狗吠和他沉重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他時不時會停下腳步,仰起頭,對著虛無的天空喃喃自語。
腳下一個踉蹌,他絆倒在地。偶爾有行人匆匆走過,他們的目光或好奇或厭惡地落在他身上。
“哎呀,這不是花樓的老板嗎?怎么落得如此田地?”一位路過的書生搖著頭,語氣中滿是惋惜與不屑。
“哼,自作孽不可活,誰讓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一個劍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從瀟笑身旁快步走過,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會玷污了自己的衣物。
瀟笑舉著酒瓶,哈哈大笑。
“瀟笑,你怎可如此糟踐自己?”意秋風(fēng)走上前,語氣中卻滿是關(guān)切。
瀟笑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來,喝酒。”
“起來。”意秋風(fēng)試圖拉起瀟笑,瀟笑順手一拉,意秋風(fēng)腳步不穩(wěn),隨著瀟笑一起倒地。
“嗝,喝酒。”瀟笑咧著嘴對著意秋風(fēng)笑。
濃重的酒氣撲鼻而入,意秋風(fēng)下意識側(cè)過臉捂住鼻子閉氣。待緩過一口氣,意秋風(fēng)試圖再次扶起瀟笑,“你起來,我?guī)闳ズ取!?/p>
“帶我去喝酒,一起喝酒,嗝。”瀟笑嘟嚷著隨著意秋風(fēng)站了起來。
意秋風(fēng)攙扶著瀟笑,一步步向客棧走去。開房交錢后,吩咐老板準(zhǔn)備醒酒湯,將瀟笑扶進(jìn)客房。
意秋風(fēng)將瀟笑放在床上,“瀟笑,為什么要轉(zhuǎn)那么大一筆銀錢給花家?”
“花家,嗝,該死的花家。”瀟笑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去死吧,花家。”一聲大喝之后,又躺了下去。卷著鋪蓋,嘟嚷一聲,“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