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節嗎?我早些時候也有些想法,既然是【命理】說的話,那還是早做打算的好?!卑啄滤妓髁艘粫海屩苷\去喊鐘叔來書房。
云珂坐在一旁等待的時候有些無聊,拿出那瓶裝著雨嫣花汁的小瓷瓶,加到已經用的還剩一個底的墨盤里就開始畫符,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等到鐘叔來,已經畫好了幾張。
“鐘叔,這幾日瀠洲來的商隊應該有許多,去尋一件祥云紋樣的金飾,像是府上受難那日母親身上的那件。”白穆看著鐘叔吩咐道。
等鐘叔領命出去后,朝一旁站著的周誠說道“看看王都那邊春華節什么打算,若是不妙咱們就有出手的理由了?!卑啄掳岩粋€精致的墨色玉牌放到周誠手里。
周誠接過玉牌一臉嚴肅鄭重的放進懷里,退出書房。
“這金飾你打算是?”云珂畫完最后一張符后停下筆,將筆靠在筆山上抬頭問道。
“當時你遇到我兄妹二人時,其實我們已經好過許多了,只是守著一堆旁人垂涎若渴的財物,多少是有些懷璧其罪。在那之前······可真是一段不怎么好的回憶。”白穆看著不知從哪又掏出一堆零散的不知名的玉石的云珂。
“之前從未聽你提過,那既然今日提到了那就說一說?”云珂假裝沒有看見他臉上的復雜表情,說道。
“小庫房的一個盒子中放著祖上留下的一個緋紅色的玉盤,上面雕刻著一些、一些很是怪異的紋樣,像是一些長著耳朵尾巴的人在跪拜著一個全身被光包圍的人形的東西,當時我年紀特別小,偷跑進祠堂時看到的,但據母親說過后我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脫,醒后狀似癡傻。”
直到某一年的春華節,白日里鐘叔帶著我去萬商街買糕點,路上先開車窗絹布的時候在人群中看到一個像是之前玉盤上看到的那個全身發著光的人,他朝我笑著揮了揮手我就暈過去了。”
“等再醒過來,我就已經恢復了神志,父親和母親第一次帶我進了祠堂,我也知道了玉盤上刻著的是我們一族來歷的秘密——先祖白衣曾出入妖域,與一妖族結合誕下孩子。不知為何起了戰爭,先祖帶著孩子回到人域后通道就消失不見。她在人域度過了余生。留下的玉盤是用妖域的一種玉石做的定情信物?!?/p>
“先祖在世時曾在多地輾轉,最終留在了兩洲交界的海霧城。這里當時還不是海霧城,而是義城。因為偃國與羌國兩國交戰,土地荒廢、人們苦不堪言,交界處的傷亡總歸是要更慘烈,所以先祖留在了這里?!?/p>
“靠著在妖域學到的本事,站住了腳,積累些許勢力,成立了海霧城。直到我父親這一代,偃國的上一任皇帝,也就是璟帝。他將那位仙人的話真的當成了天諭,最終想要獻祭整座海霧城······我和妹妹逃了出來,父母親沒能活下來?!?/p>
白穆神情悲慟,手也緊緊握成拳頭?!霸诤lF城建立了自己的勢力后,我請老國師保住了一個還健全的皇子······”
云珂聽到這里眉頭一挑,顯得有些驚訝白穆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對,就是救下你的這個皇帝。他的皇后是曾經幫過他的葉太傅的獨女?!?/p>
“現在老國師已經逝去,人心易變······既然【命理】都已經這么說了,那我也就只能將之前布置過的防線提起來用了?!?/p>
“那金飾是我母親的遺物,這次當作餌料雖然有些舍不得,但······”白穆話未說完,但未竟之意兩人都明白。
······
王宮里,皇后剛遣人交代完給丞相送信,一旁的穿著寢衣的皇帝放下喝過一口的一小盅湯“······朕覺得,今天的這個湯,味兒是不是有些淡了?”
“不愛喝就放下,什么叫味兒有些淡了?!被屎舐牭胶笠膊蝗ツ檬嶙恿?,轉過身幾步就走過來拿下那一小碗湯放到幾上,睨了手還停在空中保持拿碗姿勢的皇上一眼。
“哪能是不愛喝,喝了這么多年了我還惦記著呢?!被实垡娮约旱脑捜橇嘶屎?,急忙過去端起碗一飲而盡,然后將碗放回,手放在皇后肩膀處,摟著將人帶到榻邊坐下。
“以前吃食上沒有條件,現在能吃好吃的了又不能吃,哎······你這胃慢慢得將養著,藥膳得天天喝?!被屎笞潞箢^靠著皇上的肩膀,閉上眼睛說道。
“是,天天喝?!被噬弦荒槣厝幔缓笙肫鹆耸裁矗砬樽兊糜行┏林亍袄蠂鴰熓湃ツ侨?,我曾跪在佛龕前,問主持何為十方,主持回我‘天下’,當時我不曾理解,現如今好像隱隱約約懂了什么。”
“······前段時間我出去逛了逛,相比較當時那般吃人的景象,現在能靠農田、活計養活自己的偃國的百姓已經好得多了,遺留的問題已經在著手一件件解決,我們不是一直在努力嗎?”皇后坐了起來,看著皇帝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后又靠回去。
兩人相互依偎著,享受著夜晚的溫情,殿內燭光搖曳,夜也漸漸深厚。
“小葉子,我可能······”陪不了你了,皇帝理了理蹭得自己臉上癢癢的幾縷長發,“······嗯?”皇帝看著靠在自己身上已經快要睡著的卻還在回應自己的葉皇后,終究還是將話咽了下去,沒說出口。
將皇后抱起放到床上蓋上被子,自己睡在外側后,皇帝摟著她,親了親她的面頰,終于閉上眼睛也睡了過去。
殿門外,傅恒剛對著隱衛下完命令“春華節時這樣······懂了嗎?去吧。”隱衛點一點頭,轉身不見。
抬頭望著天空中高懸著的明月,傅恒竟是有些恍惚地想到了一女子,一個自己卻怎么都忘不掉的、已經死在意外中的女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后,像一顆青松筆直站在門外守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