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滿就不打擾各位,告辭了。”轉身走了兩步又猶豫的轉回身子。玄空和趙拓疑惑看向她。
“道長可是大梁人?可否告知師承哪里?”玄空只是笑笑,并未接話,何玉淺看了看他的道袍和拂塵,“道長可否告知名號?”
“玄空。”一個名字而已,玄空倒是沒有多想,直言告知。
聽到這個名字,何玉淺挑了一下眉毛,逐出師門的大師兄啊,站起的身子又坐了下來,“都說道家的相術很準,不若道長幫我算一卦。”看到他似是想要拒絕,她將玉老鼠重新放到桌子上,意思不言而喻,承他一個人情。
玄空看向公子,最終含笑著看她,“如何算?”何玉淺指著自己這張臉,“就算我的命程。”
玄空觀其面相,帶笑的面容,漸漸變得凝重,“姑娘命格理應一生順遂,富貴潑天,乃中宮之相。怪哉,怪哉,珍珠蒙塵,紫微星降,竟半道改了方向。”聽到中宮之相,嬴楊和趙拓注意力集中到何玉淺身上,皇后之位于以前的何家確實是探囊取物,如今確是再無可能了。
“何解?”何玉淺問
玄空搖頭,“命定之事,無解。”
又是無解,在永安王府發現有人逆天改命的時候,她就去信問過師傅,師傅給她的回答也是:無解。
可是叫她如何能甘心,某些人為了私欲,改了天定的軌跡,讓何家死傷無數,漂泊流浪,無解?!!既然天道無解,那她就給自己一個解法。
“命定嗎?當真是可悲。”重復了一句,利落的轉身離開。
嬴楊從窗口注視著何玉淺離開的身影,眼里帶著審視與欣賞,誠如六皇叔所說,這姑娘當真胸有溝壑可比肩男兒。
當年何家攻打漢中,是否就早有預謀,看這漢中的城貌,絕非朝夕間可造就,怕是早年就已有成算。
憑心而論,秦與何家治理的漢中確實不可同日而語。秦朝廷真的太窮了,不破不立,必須借助此次何家之勢富民強兵,何阿滿?遠房庶女?哼,商人果然性奸,嘴巴里沒有一句實話。
何玉淺回到金玉滿堂,傳了眾掌柜夜間議事,并讓阿大挑選人手,不日南下。此次南下,為了免夫妻兩的相思之苦,也允了小秋同行。
第二日中午時分,阮康遵何玉淺令去滿堂客棧送東西。
嬴楊看完他帶來的信,又看了看立的字據,抬頭問“這種事,你主子也放心讓你們奴才來辦?”
阮康垂首表達歉意,“主子俗務纏身,還請公子見諒。”說著將兩個包袱遞上,“為了表達歉意,主子特讓奴才奉上救心丸十枚,養神丹二十枚,另有一份噬魂丹的藥方,這是主子答應給國師大人的禮物。”
玄空聽到救心丸眼神噌的就亮了,疑心是往年師傅留給他們,作救命之用的救心丸?這可是極其珍貴的丹藥,大內皇宮都不見得有,玄門也僅有4顆而已。
他迫不及待的將包袱拆開,拿起一個灰突突的,貼著救心丸三字的壇子,打開后,一股惡臭之氣撲面而來,猛地將蓋子蓋了去,這味道著實讓人無福消受。
嬴楊將信給到趙拓,對著阮康道:“藥留下,替我謝你主子好意。”
“奴才告辭。”阮康抱拳離去。
趙拓看完信,復又將信傳給玄空,準確的來說這不是信,而是一個簡短的醫囑,里面寫了救心丸的食用之法:開蠶沙,芳香溢則食其內,無味化水做退燒之用,小兒亦可食用。養神丹:體虛無力易病之人每月一粒有奇效,普通人食之養顏助眠。
“原來如此!”玄空這才恍然大悟
看著玄空的模樣,趙拓問道“這藥你知道?”
玄空看向他:“往年在師傅那兒見過,這藥有起死回生之效。記得有一次隨師傅下山傳教,路遇一老農被馬車沖撞,血流不止,眼看生命危在旦夕,師傅慈悲喂了他一粒”玄空指著救心丸的灰壇子“半個時辰后大夫趕來,檢查老農只是失血過多,斷了兩根肋骨,于生命無礙。”
“也許老農就是皮外傷呢。”趙拓不相信中原的藥,覺得玄空有夸大的成分。
玄空沖趙拓搖頭,對著嬴楊說道,“公子,如果這藥是真的,這何小姐當真是誠意滿滿。救心丸千金難求,大內皇宮也不見得有。”聽玄空如此說,趙拓好奇的將壇子打開,捏了一顆出來,灰突突的一股屎味,當真是瞧不出有何稀奇之處。
“這藥當真如此珍貴?!”說這話的功夫,一不小心力使大了,掰開了外層,一股沁脾的芳香彌漫開來。
玄空看向趙拓,趙拓解釋“公子贖罪,不小心打開了。”將藥呈給嬴楊
嬴楊拿在手里看了良久,吩咐:“將藥裝好,回去讓人試藥。”
“是!”趙拓應諾,并看向玄空,“這藥如此珍貴,可知是何人所制?”
玄空搖頭,“確切的消息不知,但玄門的藥是小師弟奉給師傅的。”
“凌風真人的得意弟子---玉玄子?藥是他制的?”趙拓驚嘆道。
玄空搖頭,“不知,小師弟身份特殊,從不在玄門悟道,我只知他出身世家,行七,自從他來,玄門在皇族世家才顯了威名。”
“行七?!”嬴楊疑惑
“是!師弟相面術青出于藍,師傅在我們面前總是小七小七的夸他。連玄靈玉牌都贈予他壓身。”
玄靈玉牌?他兩不知,嬴楊卻是知道的,如今這玉牌可是在皇叔手里,它不是何阿滿的東西嗎,有意思,傳言當真不可信,這何家兒郎可不是如說的那般資質平平,應該是臥虎藏龍才對。
江南會稽山
到達會稽山的時候,天氣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剛開始何玉淺還能與眾人一起騎馬,后面鉆進馬車便再也不肯出來了。
這日行進的半道兒沒有遇到人家,第一次在樹林里扎營,何玉淺更是連車都不愿意下,小秋在車里哄了許久,她才勉強答應下來烤個火。阿大見她過來,讓人將火堆的火生的大了些。
“主子”眾人起身行禮。
何玉淺將手從袖籠里拿出來,示意他們坐下。自己則挨著篝火靠在小秋身上,看到眾人就著燒開的水啃著大餅,她擰了擰眉頭,吩咐阿大:“將車上凍的雞鴨拿出來煮了,這天氣哪能光吃大餅。”
小秋小聲道,“主子,山路還有幾天呢,那是給你補身子的。”
她連話都不想說,話多容易喝風,擺擺手示意不用管她。
湯煮好小秋端了一碗過來伺候她,她只簡單的喝了幾口,隨后讓小秋吃了。這天寒地凍的,真想蝸在馬車上。
小秋將一碟干硬的點心在火上烤了,讓她吃了幾口,何玉淺感嘆:“讓你來,真的是我做的最明智的決定了。”
等何玉淺吃完,阿大招呼眾人過來分食。靠著篝火,身上暖和了許多,何玉淺也恢復了點精神,一鼓作氣將這碟點心吃完。
阿大見她吃完,坐到她的身邊,遞給她一封信,“主子,老爺來信”。
何玉淺抽過來直接交給小秋,“收著。”阿大與小秋對視了一眼,問道“老爺那邊一直不回信,會不會出問題。”
自數月前收到親爹讓她回中山的信以后,再后來收到的信,她一律視而不見,如今信件都能壘一掌高了。
“此次江南事了,順路去一趟他那里。”何玉淺心想,什么事情見面也都說清楚了,這信不看也罷。
“我記得姜家人那后人,也是安排在江南了吧?”隨手拿起戳炭火的樹棍,放在火上燒著。
“主子,老爺不想你插手何家復仇的事情。”阿大單膝跪地。
何玉淺面色一冷,手里燒紅的樹棍狠狠打在阿大的肩膀上,小秋被嚇得叫出了一聲,猛地捂住嘴跪下。
“主子息怒。”眾人跪下請罪
“告訴我,你是誰的奴才?說!”何玉淺動了真怒,阿大私下與爹爹聯系,匯報她的行蹤,她其實很清楚。只要不干涉她的行動,睜只眼閉只眼的她就當就過去了。
今天這勸解的話,阿大既然說出口了,代表他已倒向爹爹。
阿大默不作聲,小秋催促他請罪,他也不說話,他這個樣子將何玉淺氣著了。用木棍連打了他好多下。
在何家她與爹爹的意見,自來就沒有一致過,爹爹那一套誓死效忠大梁的理念,她認為遲早要讓何家萬劫不復的。這也是她一直不回二房的原因,畢竟通過二爺爺,她還能做些在爹爹眼里離經叛道的事情。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你究竟是誰的奴才?”何玉淺站起身子,面向他。
小秋在旁邊哭著拉扯阿大,阿大看著小秋眼里的殷殷祈求,終是軟了心腸,稽首“奴才是主子的奴才,是七小姐的奴才。”
“主子,你聽到了,你就原諒他吧,原諒他一時的糊涂。”小秋哭著求情。
何玉淺看著他,繼而看向眾人:“你們記住了,你們雖是何家的奴才,但主子只能是我,如有二心,趁早脫了這身衣服,滾的越遠越好。”
“奴才主子唯小姐一人!”眾人忙表明心跡。
“起來吧。”看向阿大,“都起來吧。”融洽的氣氛當然無存,一時間營地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