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蒼梧的何守城,在這日終是收到了女兒的回信。與以前一樣,信中通篇都是對大家的問候與關心,一句沒提來蒼梧的事兒,就連鄴城的問題這次也沒提。他清楚,女兒這是鐵了心要報仇雪恨了。
“二哥,周俊卿來了。”來人是何玉淺的三叔,何守禮,此次來蒼梧,何家唯他與何守城二人。
“讓他進來。”何守城將信收好,放進懷中。
“二爺!”周俊卿身邊跟著位眉清目秀的姑娘,步履從容的走了進來。
“周大人,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兩個人在正廳入座,你來我往,相談甚歡。
“說吧,周大人找老夫所為何事?”何守城雖然與周俊卿相識不久,但側面也了解了一些他的性子,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才上五臺山。
“二爺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他讓身后站著的姑娘遞上一枚藥丸,“王爺知曉令愛擅此道,于是想請令愛登門一趟,襄助府醫煉制此藥丸。”
藥丸顏色暗紅,外皮不甚光滑,與老祖吃的太子參紅丹有些相像。何守禮覷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與自家的相差太遠。
“哈哈…周大人說笑了,小女雖喜好醫術,但從未問過診開過藥,怕是幫不上王爺的忙。”何守城直直的看向周俊卿,拱手道:“王爺怕是得另請高明了!”
再他決定來蒼梧的時候,就早已打聽清楚永安王府的事情,金屋藏嬌,藏的還是諸葛家的姑娘,有些許姿色,不過重病纏身。
起初聽說是王爺的心頭好,他也并未在意。男人嘛,偶爾沉迷女色在所難免。但是為了救這女人,讓手下的軍師請他女兒幫忙,這無疑是沒有拿他何家當顆蔥了。
“二爺,說話要三思啊!不小心錯過了大好的機會,后悔可就來不及了。”周俊卿喝口茶,緩緩開口。
“王爺和周大人怕是會錯意了,何家來蒼梧可不是有求于王爺。”何守城寸步不讓,何家從沒跪著走過。
看到兩人針鋒相對,周俊卿身后的姑娘這時站了出來。
“給二位爺請安,小女孫思思,是孫時初的孫女,原來在七小姐院里待過兩年。”
“哦,那你怎么到這來了?”
“應王爺所求,來給姑娘治病。”
何守禮忍不住插話:“待了藥廬兩年就能治病了?別壞了你祖上的名聲。”
孫思思鎮定自若:“恕小女多嘴,二爺是聰明人,何不將此作為條件加大自己的籌碼,想必小姐也想早日見到何家東山再起。”見到兩位有所動容,孫思思再接再厲道:“七小姐醫術高,人品好,如若能借此機會名揚天下,對她也算一件幸事。二爺也不想小姐的醫術就此埋沒吧。”
何守禮奇怪的看著孫思思,“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名揚天下是孫小姐所求吧!”
“三爺不必嘲笑于我,成為神醫也是七小姐心愿。”
何守禮聽到這話不禁看向自己的二哥,阿滿還有這個想法呢?沒聽說過呀!
何守城笑的柔情:“神醫?!兩位沒有其他事,還是請回吧!”
周俊卿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二爺執意如此?”面目冷峻,棱角分明,顯得異常堅毅。
何守禮看著他,突兀的笑了:“二哥,你說侄女看上他什么了?不會是這張臉吧!”
周俊卿被他的話弄的錯愕不已,連孫思思都愣住了,這思維跳躍有點大。
何守城聽到弟弟這話,想起女兒信中好似提過這事,從頭到尾將周俊卿掃了個遍,也不禁嘀咕起來,閨女好像是更喜歡漂亮的。
再與他說話,語氣好了那么一點:“周大人,如果今天你所求皆為正事,我何家必義不容辭,但如果是王爺的私事,請恕何家無能為力。”
周俊卿語氣也稍軟:“天家無私事,王爺的事就是正事。”
“周大人也說了天家,那就等王爺坐上那個位子再說吧!”說完便背過身去,不再理會他們。
“你!簡直不可理喻。”周俊卿見他軟硬不吃,被氣的七竅生煙。
孫思思看向一直面帶笑容的何三爺,嘗試說服他:“三爺,您要不勸勸二爺?想個折中的法子,大家也好交差不是?”
何守禮油鹽不進,“你有法子你就說,反正我是沒有辦法。”
孫思思又看向何守城,“二爺,這藥丸的方子是七小姐送給王爺的,她定是知道作為何用,要不你問問七小姐,也許她愿意來這一趟呢!”
何守城還未說話,何守禮便道:“為何送藥方,你們最清楚,在這充什么老好人。這藥丸你們實在想要,就拿出點誠意來,我何家定雙手奉上。”
“不知三爺想要何等誠意?”
“你當真不知?”他又看向周俊卿,“周大人也不知?”
周俊卿被堵的啞口無言,帶著孫思思鎩羽而歸。何守城注視他們遠去的身影,立馬吩咐:“通知阿大何信,立馬離開。”
“二哥,我們去哪兒?”
何守城想了一會:“去漢中。”一來去摸摸女兒的底,二來見見親人。
永安王府
永安王端木寧聽了周俊卿的轉述,立馬派人去抓何式兄弟。周俊卿也反應了過來,何家要跑。
“王爺,下官有一事不明還請王爺解惑。”
“你是不是想問,何家為何突然變卦?”
周俊卿點頭,何家既然來了蒼梧,應該是決定暫緩與諸葛家的仇怨,為何又突然變得如此強硬。
“何守城既然能代表何家來蒼梧,他無疑就是何家的話事人,能讓他臨時變卦的,你猜猜會有誰?”
“他女兒?!”
“嗯。”
“何家準備動手對付諸葛晦了?”
“就怕暗地里早就開始了,現在只是搬上臺面而已。這位七小姐,我們不得不防。吩咐咸陽那邊,密切關注惠妃和諸葛府周圍,如有異常,立即來報。”
“一個小丫頭片子,有那么大能力搬倒諸葛家?”
“有能力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依仗。除了漕運,何家還掌握什么,我們不得而知,諸葛家能保盡量保,實在不行就盡量留他們一點血脈。”
“不至于吧,也許事情沒我們想的那么壞。”
“何家浸淫官場多年,對藩王,他們的話比圣旨好使。何家那位健在時,祖父都只能望其項背。何家不能為我所用便只能毀了。”
周俊卿說了句忍了好久的話,“王爺,給姑娘找個清凈養病的地方吧,她常住王府實在是不合適,”見端木寧冷了臉色,他硬著頭皮說完,“于她名聲有礙。”
“這事休要再提,她哪里都不能去。”
“是臣唐突。”
與端木寧的談話不歡而散,周俊卿不明白,一向理智的王爺,在這件事上怎會如此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