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何家大宅
月色如水,為這寂靜的夜勾勒出一抹溫柔。何玉淺漫步在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推開重重的木門,一寸一寸的回看過去,昔日的繁華消逝,只剩下片片荒涼。
行至菩提苑,抬頭注視著牌匾,字跡稍顯稚嫩,那是她10歲寫給二爺爺的禮物。
令扎和將它取下,何玉淺在牌匾背后一陣摸索,扣下來一個半指長的鐵鑰匙?!胺呕厝グ?!”她將鑰匙放入荷包,說道“你們在門外等我?!?/p>
“是”
何玉淺獨自一人進入院子,推開塵封的房門,依稀聽見二爺爺在喚她的名字。
“可是阿滿來了?”
她輕輕應道:“嗯,阿滿來看你了?!?/p>
她抽出暗格里藏的一支短簫,坐在慣坐的位子上,月光照進房間,使她看著越發凄涼。
何峰帶著扎和以及四個護衛巡視了四周,未發現任何異常。
“總領,這是主子的家?”扎和問。
“嗯”,何峰看了一眼院內,“這間是老祖的院子,以前來過一次?!?/p>
扎和感嘆宅子的宏偉,亭臺樓閣,玉宇瓊樓,眼睛都不知該看哪兒好。
“別在主子面前這模樣,惹她不開心有你好果子吃。”
“我知道?!?/p>
悠悠簫聲傳來,如歌如泣,似解不開的惆悵。一曲終了,何玉淺慢慢回過神來,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這房間,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一行人進到梧桐院,何玉淺指了幾個地方讓他們挖,自己則帶著何峰進了房間。
她的房間,明面上值錢的東西已經被搜刮一空。剩下些或摔碎或完整的瓶瓶罐罐,這些都是她用來裝藥的。
散落的丹藥,她挑揀了些珍貴的,用帕子包了。不經意見到何峰的動作,她哭笑不得,也有些欣慰,看來還是有人識貨的。
“紅色的不要撿了,蜂蠟完好的那些還是可以用的?!甭牭剿脑?,何峰干凈利落將袍子里兜著的紅色丹藥扔了,然后認準蜂蠟完好的挑揀。
最后何玉淺又拿了些養蛇的餌料,便離開了房間。院子里,她指的位置,只剩最后一個墻角還在挖,其余地方均一無所獲。
“當啷”一聲,“主子!在這里。”
何玉淺走過去,示意他們把箱子抬上來。環視一圈,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箱子看著不像她裝賬本的那個,借著火折的光,又仔細瞧了一遍,她更斷定這箱子不是自己的。
“將箱子帶回去!”別無他法,她只能先將箱子帶回去處理。一行人悄悄地來,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永安王府碧桂苑
“咳咳咳…”
“小姐,喝口水?!?/p>
諸葛秀茹推開茶盞,注視著角落里放著的木箱,箱體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在燭光下,流光溢彩。
“那位有消息了嗎??”嗓音溫柔清婉,似波漾開來的溪水。
翠竹搖頭,“北辰還未回來,不過前院那邊傳來消息,說那位很可能在咸陽,具體做什么不清楚?!?/p>
“咸陽?”諸葛秀茹握緊帕子,她去咸陽做什么?報仇嗎?她不是應該先來蒼梧嗎?
“扶我起來!”
諸葛秀茹斟酌再三,終將何玉淺可能在咸陽的消息,寫信告知了父親,提醒他萬事小心的同時,也讓他想方設法將人留在咸陽。她注視著如豆的燭光,喃喃道:你不要怪我!
身在咸陽的何玉淺,圍著剛拿到的木箱,摸索了不下十遍。
何峰和扎和兩人盯著她轉圈,頭都快暈了,何峰忍不住開口問:“主子,你要不打開看看吧。”
何玉淺看向他,帶著懷疑:“你能打開?”這是奇門九宮鎖,她小時候玩過幾次,只是沒有一次成功過,難不成為了它還要去請師傅?
何峰尷尬,“屬下指的是用斧頭劈開?!?/p>
劈開?!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箱子又不是她的,她很干脆的答應了:“劈”
小秋剛進院,就看到兩人輪圓了胳膊正準備劈箱子,她慌忙將何玉淺拉遠了一些,端上做好的甜羹,勸她用一些。
“主子,用點甜羹,邊吃邊等?!?/p>
剛吃沒兩口,何峰聲音就傳了過來:“主子,打開了?!毙∏镌谒床灰姷牡胤饺滩蛔∵怂豢凇?/p>
何玉淺湯勺都未放下,興沖沖的就跑了過去,破碎的木頭里夾著一張紙條和一個殘破的玉制盒子,看著不像斧頭砸壞的。
“主子,砸破了!”何玉淺表示沒事,讓他將東西呈上過來,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傳了過來,這味道讓何玉淺有些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紙條上寫了四個字:因果輪回,盒子里面裝的也無甚特殊,平平無奇的一顆東珠,成色很是一般。
一滴鼻血滴落手上,“主子,你怎么了?”小秋的聲音有些刺耳,她想上前替她止血,被何玉淺喝止了。何峰也流了鼻血,比何玉淺的嚴重。
何玉淺猛的看向右手拇指,上面依稀還能看見透明的粉末。
“完了!”她皺緊眉頭,看向何峰“中毒了!”
“怎么辦?怎么辦?扎和,快去請大夫!”聽到中毒,小秋慌了神。
扎和聽話,轉身就要出去,被何玉淺攔住了,她看向何峰,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相當鎮定。
她將這兩東西用手帕包了,裝進罐子里,“拿去埋了。再端幾個火盆過來。”
扎和去埋東西,小秋吩咐人去弄火盆。當護衛們快速端著火盆過來的時候,就見他們的主子背對著他們,正在給何峰扎針。
小秋嘴唇都開始顫了:“主子,火盆到了?!?/p>
聽到火盆到了,何玉淺忙扯下荷包,掏出二盼。將它偎在火盆旁:“把門關上?!?/p>
小秋和護衛看到她正臉,人都嚇傻了。臉色發青,雙眼充血,嘴唇烏黑,看著就像沒救了的樣子。
“主子,你沒事吧!”小秋陪她蹲在火盆邊。護衛們也圍在她身邊,無一人離開。
房間里很熱,但沒有一個人說話,意識開始模糊,她強撐著精神,等著二盼醒過來。扶著她的小秋,明顯感覺到她身體在變冷。
何玉淺的精神越發不濟,口鼻又開始大量出血。何峰被她封了幾處大穴,狀態比她要好一些。
在眾人殷殷期盼中,冬眠的蛇終于是醒了,它自發地爬向何玉淺。
將手指伸進蛇嘴里,二盼以為是尋常嬉鬧,甩著尾巴搖晃著腦袋,何玉淺用力掐它尾巴,應激反應才被它咬了一口。
何峰那邊也如法炮制,只是這次沒用掐尾巴,何玉淺指著桌上備好的的藥丸,“半粒!”說完兩眼一閉就暈過去了。
一夜無眠,眾護衛都站在正廳等著榻上的主子蘇醒。扎和看了一眼何峰,臉色已經正常,口鼻也不流血了,除了頭上扎著的針,其余看不出什么異樣。
沒過一會兒,何玉淺醒了過來,守在床邊的小秋第一時間發現:“主子,你還好嗎?”
“扶我起來!”第一時間來到何峰身前,把了下他的脈,“再吃兩頓巴豆排排毒就好了。”將銀針取下后,才注意到站在屋里的一堆人,“呆這干什么?各自忙去吧,還是誰想留下吃巴豆。”
眾人見她有心情開玩笑,放下心來,紛紛告退離開。
何峰取下銀針后,終于是可以說話了,他“撲通”跪倒在何玉淺面前:“主子切不可像昨天那般行事,萬事當以自身為重,若是你出事,峰萬死不足以謝罪,何峰無顏面對老祖……”
不想聽他啰嗦,何玉淺讓扎和趕快將他拉走。
“主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昨晚真是嚇死奴婢了?!毙∏镉蟹N劫后余生的感覺。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焙斡駵\也是十分慶幸。
看到小秋忍不住打了哈欠,她假意說自己想靜一靜,趕她回去休息,見拗不過,小秋只好先回房間。
揉著發脹的腦袋,她試著回憶昨天發生的事,希望可以找到點蛛絲馬跡。
知道她院子里埋賬冊的,除了她爹,就只有原來房里的四婢,還有這噬心粉的毒,明明是自己入宮后搞出來的,怎么會這個時候出現?葛艮除了皇宮別處也有嗎?還是下毒之人就在皇宮。
逆天改命,因果輪回。誰改了誰的命,又是誰入了這輪回?這兩件事究竟有什么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