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人聽后淡淡地應了一聲，絲毫不難為情，“那就聽你的。沈女士年少有為，尤其是在元宇宙這方面，想必比許多人都要有心得，這也是我的實驗室的榮幸。”

她說完，在空中打了個響指，一張白紙黑字的合同便憑空出現在了沈清妍眼前。

沈清妍伸出一根手指，在合同的未尾劃出自己的名字，龍飛鳳舞的字跡中看不出一絲猶豫。

她明顯能感覺到對面那人笑了：“行，挺爽快的。”

“那么，”這時，那個坐在沈清妍身邊的女人向她伸出一只手，“歡迎來到19號實驗室，這位小姐。祝我們今后相處愉快。”

嘴角帶動著眼睛，再帶動著眉尾，在她的臉上暈染出一片淡淡的笑意，像是月下被微風揚過的花苞，不久后便要綻放。

沈清妍心中一動，也將手遞了過去——她還是覺得，這張臉好像似曾相識。又或者，是像一個人？

待到女人消失在了視野里，沈清妍才恍過神，指著她消失的地方問道：“這個人是……”

“她是我女兒，叫言初弦。她還有其它安排，所以早退了一些。”這神秘人說著，眼前的黑暗慢慢散去——沈清妍這才逐漸看清，這人原來是一位五六十歲的女性。

她很瘦，那一對罕見的琥珀色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在燈光的照耀下盡乎變成了強烈的金黃色，像是一件能刨開人心的銳器，精明且充滿智慧。

“歡迎你的加入，沈清妍，我叫言蘊，祝我們今后相處愉快。”她的聲音鏗鏘有力，說罷便沖沈清妍伸出一只手，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飽含著對待晚輩溫和慈祥的笑意，這讓沈清妍情不自禁地把手也握了上去……

許多種朦朧的光線在眼前一閃而過，沈清妍猛然睜開眼，本能地伸出手在自己身旁胡亂一摸，隨后將眼鏡放回了鼻梁，眼前的一切這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在這之后發生的事，沈清妍都記不清了。或許那個叫言蘊的女人沒騙她，那虛擬世界確實有時間限制，所以剛才時間一到，自己就自然清醒了。

“噼啪！噼噼啪！”

耳邊不斷傳來大雨拍打窗戶的聲音。

沈清妍稍稍回過神來，打量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只見她正一個人處在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四周的墻都是鏡面，除了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唯獨有一扇高高掛起的窗戶和不斷傳來的雨聲，才讓沈清妍有了一點“人間的味道”。

從雨蒙的玻璃向外望去，搖晃的光點似乎是在進行一場壓抑已久的狂歡，一邊融化般流淌，一邊又牽連在一起。

而沈清妍，正坐在這一切的正中間的椅子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突然有一個男人推開那扇幾乎與鏡面融為一個體的小門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對沈清妍行了一禮。

可還不等他發話，沈請妍就已經率先怒道：“我不都說過要加入了嗎？你們還要怎樣！”

但那男人并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機械化地行了個禮后，雙目空洞地望著沈清妍：“您好，我是第七代人工智能——淼淼。接下來由我來帶您了解19號實驗室，并解答您的所有問題。”他說完這些后，頓了一下，接著道，“19號實驗室是一個由信息科學院資助的合法組織，這里只是一個暫時讓您休息的地方，只要您想，我們隨時都可以從這里出去。”

原來是個人工智能啊。

沈清妍松了口氣。

隨著科技的發展，已經有了一批人工智能通過了圖靈測試。它們不僅外形和聲音與真正的人類越來越相似，而且經過一定訓練后已經完全能夠與人類對答如流。

而此時正站在沈清妍面前的淼淼，可能價格還是低廉了些。

她正欲站起身趕緊離開這里，突然在站起來那一瞬感到一陣頭暈惡心，差點眼前一黑又坐回去。

這時淼淼又立即“貼心”地拿出了一個造型精致美觀的金屬杯：“可能是藥效還沒完全過去，言老師讓我端來這個，有助于排毒醒腦。”

“滾！”沈清妍一想到自己被人下藥的事就惱，不然也不會毫無防備得被那姓言的在虛擬世界里耍得團團轉。

于是她直接一揮手將金屬杯摔在了地上，棕色的藥水撒了一地。

“那么，接下來由我來帶您參觀吧。”

有時候，人工智能就是有這個好處——不管怎么樣，他們都永遠不氣不惱，舉止得體。

沈清妍有些跟蹌地撞開門，接著靠在門框邊，推了推眼鏡，觀察外面的情況。

與外面的世界的雞飛狗跳相比，這里則是難得的寧靜。

這里的人與沈清妍平時見到的人差距太大了，他們大多都是細皮嫩肉，一身量身定制的面料子，來往走廊時步履匆匆，也不與旁人有什么交流，好像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正事要做，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精神小世界，一時間竟讓沈清妍感到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八。

像是誤打誤撞地誤入了凈土。

沈清妍和淼淼行走在走廊中，這一層樓的布置十分規范，淺棕色的地板和幾乎沒什么裝飾的大白墻，無數個有著明確用途但似乎又區別不大的房間，還有那每隔一段距離都會“如約而至”的監控和警報器，都讓沈清妍有些后悔當時的決定。

真不敢相信，自己今后要在這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