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身子在給人擦洗身子的時候總是不太方便的,只能變成人身。
我把他手握在手中,把袖子養上擼。
傷不在手上。
略一思索,見血跡都在腹部,定是那里受傷了,這衣服也不知道怎么脫,我附下身,拉開他的領口往下拉。
拉不下去,撕也撕不開。
思索半天,我找了塊帕子,弄濕后放在他額頭上,又探探鼻吸,還活著。
我突然覺得有些委屈,總有些想哭,不知多久,我握住他的衣袖,委委屈屈的趴在床邊睡著了。
其實我有些羨慕小離,如果有個人能在我離開后這么生氣,我估計會感激涕零。
想來做狐貍的還是得向小離這樣的學習。
景竹傷的很重。
最開始我以為他就是困了,那血不是他的,他開始發燒昏迷,體內的靈力混亂,走的亂七八糟,好像跟他的身體有仇一般,渾身冒起血泡。
我出不去,又沒辦法叫人,只能熬夜通宵的照顧他。
說是照顧,我也沒做什么,就是在他體內靈力暴動的時候,嘗試了一次把自己的神識探進去幫他梳理。
我是他從小帶大的狐貍,就算他已經不記得我了,他體內的靈力依舊和我親近。
只要我的靈識一進去,他暴亂的靈力便會溫和下來。
替人梳理靈氣十分耗費心血,但事情做多了,漸漸也熟練起來。
一來二去,我算做的輕車熟路。
看他一天天好起來,我開始期待他醒來的樣子,像我這么好的狐貍,等他醒來,一定會良心發現,痛哭流涕,祈求與我和好。
好時候我要讓他配我一百只雞,不,一千只雞!
我在夢里樂滋滋的吃雞,等我從床上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這幾日給他治病,我都和他睡在一張床上。就這兩天打盹的功夫,居然被他丟到了另一張床上。
我氣鼓鼓的去他房間里找他,人早不見了。
又試了一下,如今院子結界是解了,可宮殿大門還是被結界著。
好嘛,他依舊防著我!
我不明白為什么,但我討厭這么被人關著。
打定了主意,不管他怎么和我道歉,下次見面,我一定要和他說清楚,然后離開這里。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這次足足一個多月,他竟一次都沒回來。
唯一一次回來拿東西,結界都不解,還全程無視了我。
這種感覺實在糟糕透頂,更讓我頻繁的想念以前的景竹。
這段時間,我又想起了很多有關景竹的回憶。
在小涼山的時候,景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會幫我撓癢癢,從肚皮撓到脖子。
他會夸我柔順的皮毛,強壯的四肢,靈活的身姿。
他還會在每個布滿星星的月里,和我講各種溫暖的小故事。
想來真是難過,不管是一個妖怪還是一個人,再怎么成長,也不該變的那么多。
想來想去,我只能把問題歸根到他是一個神仙。
想必要做神仙的第一條要素就是把自己眼睛戳瞎,不然我怎么會接連被兩個神仙拋棄呢。
呆久了,我懶得折騰了。
開始在院子里曬太陽。
曬熱了就翻個面。
翻四個面,差不多就到了數云的時候發呆。
這次我一起身,突然發現景竹不知何時回來了,居然還就站在我的身后。
他站在我后面,我也不知道他看了我柔軟毛多的小屁股看了多久!
我艸!
景竹以前還和我非禮勿視,難道他已經忘記了我已經是個大狐貍了嗎!
我紅著臉,假裝不在意的爬起身,渾身絨毛都被太陽曬的蓬松。
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忍不住悲憤的心情,小小聲罵道:“大變態!”
這次我連反應都沒,尾巴就被拽住了。
景竹一手抓住我的尾巴,一手不知從哪變出來一把金色的剪刀。“小狐貍,你說什么?”
他這段時間居然是去打剪刀去了!
我艸!
我救了他,他卻越來越兇了!
我腳一下軟了下去,聲音都尖銳了起來。
我說:“景竹你別這樣!”
景竹抓著我的尾巴,一下把我提了起來。
這一刻,我以我活了這么多多多歲的年齡發誓,我從來沒見過這么窮兇極惡的人!
你不能明白尾巴對于狐貍的重要性。
尤其是一只漂亮的狐貍的重要性。
我不能失去我的尾巴。
幾千年來,我常常乘著晚風,讓它梳理我的毛發。
我常常照著晨曦,讓它溫暖我的尾巴。
我嚴肅的警告他,說:“景竹,有話好商量。你別動我的尾巴。”
景竹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這下我真慌了:“你別這樣,就算你不念舊情,也不能這樣對我,景竹,我是安安啊!景安安!我是你親手養大的狐貍!”
景竹突然停了下來。
他臉上的笑容更勝,好像也更加恐怖。
我敢發誓,我做夢都沒想過景竹的臉上能有這么欠揍的笑容。
景竹一邊搖了搖我的尾巴,把我像只燒雞一樣晃來晃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我撕開,一邊冷聲問我:“你是我親手養大的景安安?”
我立馬點頭。
“是啊!是啊!”
他的手離我的屁股越來越近,在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啪嗒一聲按在了我尾巴上。
我一爪子拍了過去,離他的臉僅僅半個指甲的長度。
可恨!我不該做一只勤修指甲的干凈狐貍!
我說:“我生氣了!”
“啪!”
我說:“我真生氣了!”
“啪!”
…
“我錯了!我錯了行嗎!”
半個小時后,我終于從景竹的手上得到了我的尾巴。
我抱著屁股沉默了很久,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狐生。
我景安安發誓,有生之年,一定把景竹的屁股打到開花!
否則……否則……此生妄為狐生!
景竹不知什么時候又停下來了,他轉頭看我,眼底帶著笑意。
太陽的光都溫柔了下來,恍惚中我好像看見景竹從山外向我走來的模樣。
我揉了揉眼睛,覺得眼睛濕潤起來,真是苦盡甘來。我說:“景竹?你是不是想起我來了?”
景竹眼底的神色一下就變了。
明明剛剛還心情不錯的他一下又變成了冰塊臉。
大事不妙。
我連忙拔腿就跑,還是一把被他按在了墻上。
景竹的手指骨節分明。
他一手摸著我柔軟的肚子,一只手掐住我纖細的脖子,嚇得我一動不動。
他低頭靠近我的耳朵,說話的氣息噴在我的耳朵邊。
我呆呆的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
他一字一頓道:“你再叫我一句景竹,我會立馬殺了你。”
我頓時覺得他一點都不好看,立馬閉上了狐貍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