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廣弘怒吼,“誰干的!給我抓住兇手!”他雙眼通紅,幾乎狂怒地對四周咆哮。手下侍衛立即四散行動,仔細地搜尋周圍顯示異常的痕跡。
好在安九的藥粉很管用,時瀾胸口的血止住了,只是她依舊昏迷中。
時廣弘強迫自己冷靜,接替趙言之的位置,輕輕把時瀾托在懷里。
“瀾兒,撐住!”時廣弘帶著難掩的急切與痛苦,他雙眼緊盯著時瀾的傷口,竭力壓抑內心的慌亂,嗓音卻隱約顫抖。平日里威嚴自持的他,此刻卻顯得如此脆弱。這是心臟的位置啊,一箭擊穿,怎么還能有命活!阿裳拼了命給他留下的女兒,他們才相認不過幾天,他就要失去她了……
趙言之周身的寒氣似乎能把天地凍結,時瀾前一刻還眉目含笑地看著他,下一秒卻轟然倒下,而且這暗殺不僅針對時瀾,也針對他而來。看著時瀾了無生氣地躺在時廣弘懷里,他郁結的怒火似乎無處發作,只用那狠厲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利箭射來的方向,眼神中透著無盡的殺意,卻不敢在此刻貿然離開,怕時瀾等人再次遭受偷襲。
安九面無表情地坐在一旁。他不習慣展露情感,但那緊鎖的眉頭和微微顫抖的手指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焦灼和痛苦。
三個男人心里各自沉痛,雖然無比地指望那笑容璀璨如星的女子能活下去,可理智告訴他們,那是奢望。他們靜默而悲傷地圍在她身邊,不過是想著陪她最后一程。
然而,時瀾滿足了他們的奢望。
安九喂下去的藥丸是尚清塵研制出來保命的千磯丸,十年才能煉制一顆,時瀾就隨身攜帶了這么一顆。但凡是刀劍之傷,只要有尚有一線生機,便能維持人的生命體征,給予傷口愈合更多的時間。
而止血的藥粉,那是原主按現代的消炎藥成分獨創的,消炎止血,效果奇佳。
只是,按理來說,一箭貫穿心臟的傷,在安九趕來之前,時瀾落馬之際,便該命絕,偏生能維持到安九趕來止血喂藥,實乃奇跡。
就在幾人絕望之時,時瀾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她虛弱地吐出一個字:“痛……”
時瀾通過微弱的眼縫看到三人,知道自己沒有死,也沒有回到現實世界,而是留在自己的書里遭受一箭穿胸的劇痛,心里涌起一種既慶幸又操蛋的感覺。
哪怕受傷,只要不死,她便依舊好奇心滿滿地不想回去。只是,到底是誰改了劇情,竟然想讓女主死?她還能改回來嗎?這傷口,太他娘疼了,能不能有止痛藥啊!
隨著腦子恢復清明,時瀾面上的神態似乎又鮮活起來,雖然無人能猜中她心里想什么,但總之,生機似乎又回來了。
時廣弘眼中霎時涌起淚水,他喉頭哽咽,卻強作鎮定,顫聲道:“瀾兒,你醒了!”
趙言之蹲下身,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欣喜,手指輕輕觸碰她的額頭:“好,很好……你還活著!”
安九的面容依舊冷峻,那抿緊的唇角微微松開,他的手慢慢放下,胸口的懸石終于落地,心中默念:主子活下來了。
時瀾沒空去管這三人的反應,她微微低頭,看到還插在胸口的長箭,倒吸了一口冷氣,就這么一眼,疼痛感似乎又增加了幾分。都這樣了還能活下來,時瀾也有幾分疑惑,突然想起,自己是右位心誒,天生心臟長在右邊,所以,這箭沒有射中心臟?
時瀾突地生出一個奇異的想法,她會不會就是替原女主擋災來的!她可沒寫過原女主是右位心,原主若是挨上這么一箭,那定是必死無疑的……
可是,那難道,我不僅是魂穿,身體也穿過來了?
時瀾腦子里一時亂七八糟地閃現無數念頭,不過這些想法都不過是瞬間之事。
時瀾奇跡般地醒來,趙言之幾人看到了希望,立即開始考慮該想什么辦法來處理時瀾的傷口。最大的問題是這是心臟的部位,一箭穿心,他們不知道時瀾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現在他們卻實在不敢亂動傷口。
“瀾兒,你感覺如何,可否堅持?我想立即返回絕塵峰,請岳父來替你處理傷口。”時廣弘的聲音帶著少有的溫柔,語氣里透出他不敢拖延的急切。他知道絕塵峰的醫術出神入化,岳父尚清塵更是有醫圣之名,如今除了他,自己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時瀾勉強聚集了一點力氣,輕輕抬起眼簾,強忍著痛意虛弱地道:“這箭……沒射中心臟……我心臟在右邊。”她緩了片刻,強忍著胸口的劇痛,繼續道:“你們……可有辦法……把箭取出?”
聽到時瀾這話,三人眼眸頓時一亮,既感覺不可思議,又暗自慶幸,原來如此!真是蒼天保佑!
趙言之的眼神瞬間凝聚,他迅速掃了一眼時瀾的傷口,思索片刻后果斷道:“先用火把箭羽燒掉。將軍扶好時二,我用功把余下的箭身從箭尾端旋出,安九及時用藥止血。”
安九點頭,隨即從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止血器具和繃帶,迅速布置準備。他低聲道:“你拔箭之前,我先用金針封住她的經脈,減少出血。”他一向少言寡語,此刻卻沒有絲毫猶豫。
時廣弘輕撫著時瀾的頭發,低聲道:“瀾兒,若覺得撐不住,一定要告訴我們。”
時瀾微微點頭,這時代的醫療條件也就如此了。還好之前女主是穿越的,而且從小長于絕塵峰尚家這個杏林世家,自發研制了一些效果極佳的消炎止血的藥,且外公尚清塵也沒少給她準備保命療傷的好藥,安九從小跟在女主身邊,也耳濡目染了不少藥療知識。
但愿這些優越的先置條件以及幸運的女主光環,能讓我撐過這一關吧。
得到時瀾首肯后,安九開始施針,動作迅速而精準,時瀾感覺胸口的劇痛稍有緩解。趙言之和安九對視一眼,把箭羽燒掉,隨后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握住箭桿,緩緩旋轉。
每一次旋轉,都給時瀾帶來一陣撕心裂肺地疼痛,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趙言之干脆不去看時瀾的表情,只專注于旋轉的箭桿。
時瀾終于痛得再次暈了過去。
當最后一圈旋轉完成,長箭終于被成功拔出。趙言之微不可察地長舒了一口氣,眼眸轉向向時瀾。
只見她的身體微微一顫,鮮血從傷口噴涌而出。安九立即眼疾手快地用止血器皿摁住傷口,待大量的出血止住后,才將止血藥粉不要錢一樣地灑在傷口處。
藥粉的迅速生效,傷口的血完全止住了。安九拿出繃帶,準備替時瀾包扎傷口。
趙言之突然伸手去接安九手里的繃帶,微皺著眉頭道:“我來!”
安九微怔,猶豫著瞅向時廣弘。
時廣弘看了眼趙言之,看了看安九,又看了眼時瀾傷口的位置,不知想到了什么,微沉著臉道:“言之,你來吧。”
接過繃帶后,趙言之的神情瞬間變得更加專注,小心地替時瀾包扎著傷口。
因為受傷的位置特殊,單邊繞過前胸和后背才能包上,不僅費勁,也難免碰到女子的特殊位置,不知道是因為怕擠到傷口而緊張,還是因為別的什么,趙言之額頭冒出斗大的汗珠,好一陣才算終于包扎好了。
幾人心中懸著的巨石這才微微放下,盡管時瀾依舊虛弱且昏迷不醒,但她的生命氣息已經穩定下來。
時瀾的傷口剛處理好,那些去搜查兇手的侍衛回來了。領頭的侍衛單膝跪地,面帶愧色:“報告將軍!屬下們在山頭發現了一張被遺棄的弓,應該就是剛剛用來射這兩支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