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婆婆努力壓抑心里的痛苦,這種痛苦的感覺好像用手壓住流水的水龍頭,四處噴射。
若芩一會兒倒尿壺,一會兒幫婆婆擦洗身,沒有皺眉,沒有嫌棄。婆婆看著忙碌的若芩,眼睛不禁濕潤:“這媳婦真是世間難找,不是女兒勝似女兒!”婆婆對自己曾經對她惡劣的態度感到羞愧。
平華曾跟爸媽面前提過一次有關他與顏溪的事,爸媽都堅決反對他們在一起。婆婆在平華面前經常跟他說:“若芩真的是個好媳婦,你一定不要辜負她哦!”平華知道若芩最合爸媽的心意,他們不允許其他女人取代若芩這個位置。平華看著在忙碌的若芩,心里有些愧疚。他每天忙著律所的事,經常沒出現,他實則有點逃避地不敢面對家人,也不敢面對顏溪。
好幾天沒見到平華,顏溪心如針扎,她受不了相思的折磨,忍不住打電話給平華:“你媽媽在哪個醫院,我和秀平一起過來,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平華不太想面對在一起的尷尬,應付地“嗯”了幾聲,沒告訴她具體醫院。“我只是想看望她老人家,我保證不會亂說話的。”顏溪知道平華的猶豫,對他做了承諾。平華拗不過她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把醫院地址發給她。
一大早,顏溪心急如焚地拉著秀平,借平華同學的名義,趕往醫院看望平華媽。
走進病房,顏溪感覺一陣惡心想吐,心想可能昨晚失眠緣故,沒太在意。幾天不見,平華好像換了個人,臉色顯得憔悴蒼白,胡子拉碴,像個流浪漢。顏溪看著心痛,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她努力地隱藏她的心疼,走近床頭,柔聲地問候病床上的平華媽:“阿姨,你必須吃好,睡好,養好身體!你會很快康復的!”虛弱的平華媽躺在床上,精神欠佳,她知道顏溪與平華的關系,對顏溪沒有好印象,她斜眼瞥見顏溪,對她態度冷淡。“謝謝你來看我!”平華媽不咸不淡地回話,顏溪聽著特別不是滋味。
“你們好!”若芩端著稀飯走進來病房,看到顏溪和秀平,微笑地問候道。顏溪這是第二次見到若芩,第一次是他們結婚時。多年后,若芩依然文靜秀美,眼笑彎成月芽似的。顏溪看著若芩毫無芥蒂的樣子,猜想平華沒有挑明他與顏溪的關系,不禁有些失望。
顏溪尷尬地杵在那,無助地望著平華。平華眼中只有媽媽,無暇顧及身旁的顏溪。秀平看著眼前尷尬的一幕,為顏溪捏一把汗。她伸手拉住顏溪的手,用力握了握,仿佛在傳遞自己的身上的力量給顏溪。顏溪感受到秀平手上的溫度,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對秀平眨一下眼,表示感謝。
若芩跟婆婆說:“媽,我回家去煮點你愛吃的東西送過來。”她轉頭微笑著跟顏溪和秀平說:“你們坐坐,我回家一趟,先不陪你們了!”顏溪和秀平一口同聲地回答:“你忙!不用管我們!”她倆相視一笑,一種默契的配合,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感受。
平華媽向顏溪和秀平絮叨地說道:“若芩真是個好兒媳,什么臟活、累活都干,我真的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我真的太幸福!”聽完平華媽一席話,顏溪猛地一陣酸楚之味涌上心頭。若芩霸占特殊位置,牢不可破。顏溪好像喜愛的東西被搶,挫敗感隨之而來。
空蕩的病房,冷氣實足,顏溪不禁打個冷戰,覺得特別沒趣。秀平感受到顏溪的無助,提議說:“顏溪,阿姨要好好休息,我們還是不要在這里打擾她休息哦!”顏溪感激地對她點點頭,對平華媽說:“阿姨,你先好好休息,我們過段時間到你們家看望你!”
從醫院走出來,秀平有事需要回單位,便告別顏溪。
回來的路上,顏溪耷拉著腦袋,整個人無精打采,像經歷風吹雨打的花蕾,蔫了。一排排的芒果樹,芒果像一盞盞小南瓜燈籠掛在樹梢,零零星星散落在路上,看著有些落寞。顏溪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平華媽知道我和平華的事嗎?若芩那么淡定,她對我和平華之事一無所知嗎?難道平華忽悠我?”想到這些,顏溪背上感覺一陣冷颼颼,驚覺自己被愛情蒙蔽雙眼,沒看清平華的真面目。
“不行,我必須問問平華,向他求證。”顏溪立馬“哧溜”地從口袋取出手機,撥打電話。“平華,你對你爸媽說了我們的事了嗎?他們如何說?若芩知道我們的事嗎?”電話一通,顏溪“吧嗒吧嗒”像發射機關槍一樣,跑出一串問話,她想從平華這獲得滿意的答案。“你能不能讓我靜靜?我媽得了不治之癥,現在這情況,我哪有心情去說這些?”平華難得發火,聲音的分貝仿佛足以震壞手機。顏溪張大嘴,想再說些啥,猶豫一下,硬生生將話吞咽下去,默默地掛斷電話。
“我是多余的人?在平華家人看來什么都不是,平華并不是我的依靠!”顏溪越想越難過:“倆人走到一起,不僅僅是倆人之事,還有家人,還有朋友。生活光有愛情不夠,還有世俗的一切。我并沒有真正看懂平華,只是一味沖動的行為。去你的愛情!見鬼去吧!”她對原來認為的愛情持有懷疑的態度。
這幾日,顏溪對啥都提不起精神,在心里反反復復地考慮著與平華的關系,對自己說過千萬遍:“平華不是自己依靠,長痛不如短痛,離開他。”她約秀平,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秀平思慮一下說:“感情之事很難說,現在的平華我也看不懂,還得你自己去權衡,去決定!”秀平接著說:“不管你做啥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秀平握了握顏溪的手,對她說出鼓勵的話。
顏溪心里還在糾結這樣情人的關系是否還繼續,她心里還迷戀與平華在一起的快樂的結合,那種愛戀會讓人著迷,就像飛蛾撲火一樣,不考慮后果。人如果都保持時刻清醒,就不會有痛苦,但往往“當局者迷”,顏溪依然還是對平華抱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