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非走在路上,越想越覺得此人疑點重重,前后兩副面孔很不對勁,今日她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讓他猜不透。
他對她的判斷產生了動搖,這難免不是一個變數,他吩咐林覺道:“再去查查她,越細越好。”
兩日后,看著手中關于許嵐兮的情報,隱隱約約想起她那句“不是我”,他記得她真切又冤枉的神色。
情報說她常常摔東西發火,把話不投機半句多掛在嘴邊,善琴和詩畫,意境都是顧影自憐,孤芳自賞風格,穿的衣裳多是淺色素雅,在安家是個多余的人,喜好很少,蘭花和秦城的霧茶,口味清淡,厭惡足足兩頁,不提也罷。但這似乎看不出什么來。
這兩天許嵐由于適應不了沒有網絡的生活而百無聊賴,此刻她只慶幸這具身體身嬌體軟也學過舞,有些底子,她還能練練基本功排排舞,不然太無聊了。
傍晚,實在閑不住了,她在院子的亭子里無伴樂跳了一支《西風胡笳》,手上拴著帛紗和寬大的燈籠褲,褲腳還是她自己給綁起來的,腰帶的地方她掛了幾根絲帶,手腕上帶了幾個小鈴鐺,這還是她好不容易翻出來的。
她嘴里哼著曲調,身姿靈活嫵媚,手指也漂亮地舞動,跳的盡情盡興、自在暢意。風吹著亭子的紗簾,隨著她幾個胡璇如行云流水般結束,她優雅地朝著前方鞠了一躬,如同在舞臺上演出后進行謝幕。
隨后她翩翩起身,風停了下來,紗簾隨之落下,那一刻她與墻頭的易寒非四目相對。
他瀟灑地蹲在墻頭,定定地看著她的臉,就是這雙眼,之前看還是一汪苦海,如今看就布滿生機、明媚動人,真是同一個人嗎?
她整理衣物,踩上繡花鞋,款款走過去,中間有一堵為了擺蘭花建造的矮墻,兩個人的距離還有一米,此時的她嗓子已經好了些,雖然還有點啞,她傲嬌抬著頭道:“你看什么?”
“聽聞你不善舞。”
“所以我是打算偷偷練舞,然后驚艷所有人。”許嵐輕輕笑了笑,淡淡開口。
驚艷嗎?易寒非似乎認同了。
許嵐見他不說話,問道:“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找你幫本王做一件事。”
“害人的事我可不做哦。”
“這可由不得你。”易寒非飛身落下,走到她面前,將一個香囊丟給她,“三日后的狩獵會上,想辦法把里面的香粉撒到楚桓風身上。”
許嵐掃了一眼,問道:“這是什么?”
“這你就別多過問了。”
“我不干。”許嵐把香囊又塞回去給他。
“別忘了本王手上有你的把柄,”易寒非掏出一封信,“上面可是寫了你想害安落的整個計劃,這字跡是你的吧?”
許嵐有點無奈,“這信是我們兩個合謀,你敢拿出去嗎?”
“怎么不敢?安落中過藥嗎?本王又沒真按這計劃行事,和你可不是一伙兒的。”
許嵐氣得眼睛轉了轉,“你威脅不了我,你若把這信傳出去,我背上個惡毒的名聲,你身為我的未婚夫,與我是一損俱損。”
“若你名聲盡毀,安閔還好意思把你塞給本王嗎?憑你還想和本王一損俱損?讓人知道你想用這毀人清白的齷齪手段害安落,安閔會放過你嗎?楚桓風會放過你嗎?安落會放過你嗎?你在西洲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又被罵,許嵐急得咬著牙反駁道:“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怎么?你不是許嵐兮?”易寒非有些意外地看著她的臉,十分自然,都怪他之前沒太認真記住許嵐兮的臉,現在竟然不好細細比對。
“我是。”
易寒非狐疑著將香囊遞過去,問道:“做不做?”
許嵐被迫接過香囊,為難道:“我哪有機會接近楚桓風啊?”
他輕飄飄說了一句:“沒有機會你不會創造機會嗎?想想前些日子你是怎么接近他的,見著他,走過去不就是了?”
“不是,我這樣主動去接近他,故意把香粉弄他身上,外面更要說我水性楊花,這對你的面子也不好,還是算了吧。”
“無妨,能成事就行。”
許嵐咬牙切齒,“那你得告訴我這香粉是什么東西。”
“可以讓馬發狂的東西。”
“不行,萬一楚桓風被馬摔死了,讓人查出來,我肯定會被殺了給他償命的。就算他摔不死,我也會被罰的。”許嵐感覺自己拿著一個燙手山芋,進退維谷,任人掣肘。
易寒非看她可憐無助又倔強的神情,突然玩味一笑,之前怎么不覺得,她也是有點姿色在身上的?眼下竟然叫他看了心顫。
他悠悠說道:“許嵐兮,這就是與虎謀皮的代價,是你先找上本王的,我們已經上了同一條船。”
許嵐微微抬頭瞥向他,紅著眼眶,瞬間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淚,聲音聽起來柔柔弱弱的,“我想下船。”
……易寒非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她說啥?她想下船?有必要這般可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