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非離開后在軍營呆了幾天,重五節這天他就回來了,在耳房沐浴。
許嵐讓婢女退下,她準備給易寒非道歉求和。
她輕輕從房間那側打開耳房的門一點,“你吃粽子嗎?”
聽到易寒非吐出一句:“關上。”
她忐忑地進去,把門一關,手里還拿了一個自己包的肉粽子。
“出去。”他這語氣不重,但又冷淡。
“你可需要我給你擦擦背?”她沒話找話,小聲問。
“出去。”
許嵐站在原地,“你還沒消氣啊?”
易寒非并沒有看她,心中是委屈的,是失望的。她不愿,她不愿與他做真夫妻,不愿與他生兒育女,她就是不說破,她就看他笑話,很好笑吧?看著他如跳梁小丑一般,半年了都不直說,她分明是不愛他,不愿意委身于他,一面騙走他的心,一面戲耍他。
他不說話,她也急,“易寒非,不要不理我,我向你道歉,我想說的,可我不知道為何,總是不能說出口。”
“你若真想說,便不會出這種笑話。”
“我不知道怎么會這樣,我有說過的,你當時沒理解啊。”
“我沒理解?呵,很好笑吧?”
確實是有一點啊,許嵐真是恨自己這矯情的性子,她要說就該說清楚,否則就該偽裝到底,當做全然不知,怎么就弄得這么復雜?
“不是的,是我不好,是我沒說清楚,我起初真是不知道,我以為你是有意為之,后來才發現你是當真不知,可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我總是會對此事覺得害羞,我也跟你暗示過……。”
“夠了。”易寒非突然打斷了她,瞥向她,淡淡道,“把衣服脫了。”
她一愣,他是想干什么?“現在?”
“脫了,過來。”
許嵐不是很想執行他的話,在原地沒有說話。
易寒非覺得解釋那么多,不如付出行動,可她這么猶豫,呵,果然是不愿意呢。“不脫就出去。”
雖然他語氣平淡,并未沖她撒氣,但她還是感覺到屈辱,此事當真叫他這么動怒嗎?他為何要這樣羞辱她?
“易寒非,……”許嵐說了半句,又咽了下去,她委屈地把手中的粽子朝浴桶里扔出,然后轉身,開門,跨步,關門,看著房間,腦海里閃過那些溫馨的相處畫面,紅了眼眶。
易寒非眼疾手快,沒讓粽子掉進水里,心中郁悶,拿著聞了聞香味,便打開吃了。
這日兩人不歡而散,易寒非收了些衣物便去公廨住下,公廨軍營兩頭跑,就是不回王府。
大家的悲喜并不相通,關于易寒非不懂巫山云雨之奧義,還鬧了笑話之事,林覺認為如此稀罕,怎能不告知江信?
看完信的江信,并不覺得好笑,畢竟他也不懂。但似乎分享這種八卦很容易增加感情,于是他寫了一封信給他遠在蠻州的娘江月榮。
他收到了江月榮的回信,便迫不及待打開看:【吾兒江信親啟:莫道汝與師兄一竅不通,無極傾慕吾時亦如此,空其年歲而思如少年,莫非習無極決之人開竅晚乎?無極是,汝亦是,自幼于深山習武,于紙上論世,歲才大,出逢亂世,攪弄風云,今于外物清心,于情愛寡欲,無人引導,不近女色,于是不懂。】
江信淡淡一笑,擼了一把追雪的頭,又接著看到江月榮說:【無極禁欲半生,終是因吾一眼一笑一糾纏毀于一旦下,其訴情愛之苦痛,其華發已生而吾正年華,可吾之心真切,為其超脫自在之脾性動容,為其暢游天地之經歷向往之。吾與無極二人苦中作樂,得一段情,其方悟天玄一道,源自先世老莊,無為無不為,戒欲不戒欲,但求逍遙境。
吾兒,爹娘之情雖長憾而世難容,然已是曜灼一生之慰暖,勸汝任情隨緣,莫年華老去方嘆晚。】
江信摸了摸胸口跳的心臟,若有所思,思不得解,他搖搖頭,起身朝山腳走去,解下腰間的繩鏢,在手上輕甩,其間還有一截隔一截的細鏈加固,繩的盡頭是一只鋒利的鏢,還是練武好了,想那么多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