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許嵐借著系鈴的事問芙蓉:“你的婚事你有想過嗎?”
“奴婢沒想過。”
“那我幫你找幾個合適的人,你挑挑看看?”她詢問芙蓉的意見,她畢竟不能因為舍不得芙蓉,就以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她,告訴她這個年紀還不用急,然后把她留在身邊。
“不必麻煩王妃了,奴婢沒那個心思。”
“你千萬別擔心身份這些,有我在,你出嫁時就是良民,我一定會給你準備很多嫁妝,誰欺負你就隨時回來找我。”許嵐都忘了芙蓉已經到適婚年齡了,不知道她怎么想,可有什么擔憂。
芙蓉搖搖頭,“奴婢只想跟著王妃,不想嫁人。”
許嵐笑笑:“好吧,我也舍不得你,那我現在先不提,等一切安穩下來了我再說,你自己也留意著。”
“謝謝王妃。”
北洲定北王府內,暑日炎炎,安落悶燥得緊,仿佛有胸中一團火在燃燒,叫她實在靜不下心來。
她自然也聽到許嵐兮鳳凰命格的流言,她手里有許嵐兮的生辰八字,便讓裴町細細看看可有端倪。
“怎么樣?”
裴町淡淡悵然,算了兩次,都是一個結果,他神色暗淡搖搖頭。
安落難以置信:“這怎么可能?桓風哥哥是真龍天子,我身為他的妻子,那百鳥之首,一國之母不該是我嗎?”
“你不必擔心,這也代表不了什么,你命格貴重,她對你是構不成威脅的。”
“怎么會是表姐呢?不可能的呀,我太了解她了,這鳳命是不是易寒非用了什么邪術偷來的?”安落眼神一暗,若非如此,根本解釋不通。
裴町輕嘆一聲:“我看著不像,雖有異象,但這命格應當就是許嵐兮自己的。”
安落不信,但是聽他這么說有些失望,她猶豫著開了口:“異象?既然有異象,那便不是她的。軍師可愿助我?這命格不能是表姐的,只有是她偷了我的,如此才能安撫我們的百姓,才能叫那些別有用心之人閉嘴。”
裴町有些為難,“此事我恐難相助,就算我替你穩住他們,假的終歸真不了,你要知道,天下之大,不止我一個玄門術士。”
安落拿起許嵐兮的八字定定地看,語氣沮喪,“我知道,我倒是不信這些,只是這消息如今已傳開,有些人已經不服我了,認為是我給北洲拖了后腿。”
裴町有些心疼,安慰她道:“此事我已經查過了,是那個豐都的崔可兒傳出去的,你為北洲做了這么多事,你的地位不是這流言可以撼動的,不過是有人生事罷了。”
“又是這個崔可兒,她已經害了我太多次了,這次我不會放過她了。”安落握緊拳頭怒道。
裴町點頭,開釋她:“是她自尋死路,你已經給過她機會了”
安落點點頭,轉頭對她的侍女說,“一葉、知秋,傳信到豐都,讓崔槲(hú)動手。”
一葉和知秋了然點點頭,早該動手了,翁主還是太仁慈了。
六月天熱,易寒非拉著許嵐去山上的莊子避暑去了,由于江信也來,她便沒有帶上婢女。
山野間,有農戶耕種勞作,許嵐輕輕提起紗裙躍步而跑,在王府她一向端莊,這一刻感覺隨時可以乘風而去,十足的自由自在。
風動起她綠色的裙擺,她發髻間簡單插了兩支銀飾折釵,左額上方別了一支掩鬢流蘇,綁著發尾的細絲帶白色綠色各一條,她翩翩起舞,怕頭發散了,動作沒有太大,笑意盈盈,手持團扇,抬手間大袖卷褶,露出了白皙的手臂,她神色卻不見一絲羞怯,只是一派明媚,眼底純凈。
易寒非和少蜇在坡上抓兔子,江信就坐在樹上看著她,記得上次在朝暮湖看她的劍舞時,她的眼神堅毅冷漠,好有表現力,他掏出了身上的塤,悠悠地吹起來,陪她一曲。
許嵐朝他驚喜一笑,隨著他的曲調繼續舞動。
易寒非往下一看,將弓箭遞給少蟄,“甚好,我們之中唯獨江信善樂理,我去看看。”
少蟄眨眨眼,也跟了上去,他還沒聽過江少俠的樂聲呢。
吃飯時,江信說起一事:“師哥,潿海洲我已部署完備,我出海勘探時有意外收獲,之前潿海州那個島有消息了。”
易寒非知道他說的島是那個工藝先進的神秘島,“可是天璣族人?”
“正是,是十年前中原戰亂,易家門徒許律召集了族人們重新集結,趁著無人注意出了海,就在潿海洲一個荒島上開荒,如今叫維以島,因為他們在島周圍布了陣,所以很難尋到。”
易寒非點點頭:“你可見到島上的人?”
“不曾,只在外灘說了話,許島主不讓我們登島。”
“為何?沒有告訴他們機關道已重建,讓他們回來嗎?”
“說了,他們如今奉許家為首,不愿離島。”
少蟄皺眉:“他們要背叛易家嗎?”
易寒非舉起酒杯一口悶,問江信:“為何?”
江信放下筷子說:“他們說如今過得很好,習慣了維以島上的生活。”
許嵐后知后覺反應道:“許律?我爹也叫許律,也是十年前失蹤的。”
易寒非也想起來這事,“莫非就是他?”
江信詢問她:“年齡應該是對的上,嫂嫂可想見他?我去請。”
“沒事,我倒不想見他。”許嵐搖搖頭,那又不是她爹。
“維以島還登嗎?”
“暫時不必管,等我揮師北上拿下中原,再登島不遲。”
江信點點頭,“師哥只管交給我,潿海洲三城都在掌握之中,到時候我還會去蠻洲一趟,與馬螽商量好部署,確保淮南后方無虞。”
“嗯,林覺固執,不肯回機關道,可他妻子有孕在身,我就不帶他出征,讓他留在梧城守備,淮南就交給你們了。”
“師哥放心。”
許嵐看著兩人,有點神游,確實想象不了這兩人怎么吵架,交談間都是很和諧一致的樣子。
江信對上她探究的視線,突然問她:“那嫂嫂可要回機關道?”
她搖搖頭,看向易寒非,“虞辛夷有孕,林覺尚且拒絕避難,我身為淮南的王妃,不能置身事外,否則我心中有愧,我會在梧城等你回來!”
易寒非的眸中頓時落入星河一般璀璨起來,“依你,有你等我,我一定回。”
“嗯。”
江信舉杯,眼中透出尊敬,朝著許嵐說:“我敬嫂嫂一杯。”
易寒非和少蟄也笑著舉起酒杯,朝她示意,見狀,她神色從容,以茶代酒回應他們,“愿我們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