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的宮門巍峨聳立,仿佛一道森嚴的壁壘,將顧婉清隔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不過遲疑了片刻,守門的侍衛便不耐煩地呵斥:“愣著做什么?宮門前也敢耽擱,還不快進去!”曾經,她也曾乘著香車寶馬,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出入顧府,何曾受過這般冷遇?顧婉清咬了咬下唇,將滿腹的委屈和酸楚咽下,低著頭默默走進了宮門。
分配住處時,一個身著青色宮裝,眉眼間帶著幾分刻薄的宮女斜眼睨著她,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咱們顧家的大小姐嗎?怎么也淪落到做宮女了?”這宮女名叫秋霜,比顧婉清早入宮兩年,平日里最是見不得旁人好。她將手中最重的灑掃活計塞到顧婉清懷里,掩著嘴笑道:“顧大小姐金枝玉葉,想來是做不慣粗活的。不過咱們這宮里啊,可沒有誰是特殊的,大小姐還是盡早習慣的好。”
顧婉清自然明白秋霜是故意刁難,卻也只得默默忍下。她本就生得纖細瘦弱,這一整日灑掃下來,只覺得腰酸背痛,兩條胳膊像是灌了鉛般沉重。夜幕降臨,其他宮女都已各自歇息,顧婉清卻還在昏黃的燭光下揉著酸痛的手腕。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顧婉清,你怎么還在這里偷懶?還不快去……”
“……還不快去練習明日要用的禮儀?明日可是太后壽辰,若是出了差錯,你我可都擔待不起!”張嬤嬤站在門口,滿臉的不悅。她本就看顧婉清出身高貴,如今卻淪落至此心有不甘,便想著借機給她一個下馬威。
顧婉清不敢怠慢,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跟著張嬤嬤來到院子里。月光下,其他宮女已經排好了隊,正認真地練習著福身行禮。張嬤嬤講解完動作要領后,便讓她們自行練習。顧婉清初來乍到,許多動作都未曾學過,難免有些笨拙。張嬤嬤見了,厲聲呵斥道:“顧婉清,你這是在做什么?莫不是以為自己還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連這點規矩都不放在眼里?”
顧婉清被說得臉上火辣辣的,心中委屈卻不敢辯駁,只得更加認真地練習。然而,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她在一次轉身時不小心踩到裙角,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哎喲,這不是顧大小姐嗎?怎么這般不小心?”秋霜在一旁幸災樂禍地嘲諷道,“莫不是連路都不會走了?這要是明日在太后面前摔上一跤,那可真是……”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顧婉清緩緩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眼神堅定地……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看到顧婉清緩緩從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眼神堅定地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就算摔倒,也是摔在太后壽辰之前,總比有些人,到時在太后面前失了儀態要好。”
秋霜被她這番話噎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也找不到話來反駁。其他宮女見狀,都紛紛低頭偷笑,不敢出聲。張嬤嬤狠狠地瞪了顧婉清一眼,拂袖而去。
夜幕降臨,宮女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著天,吃著從家里帶來的糕點。顧婉清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揉著摔疼的膝蓋,默默地練習著白日里學過的禮儀動作。她明白,如今的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被眾人捧在手心里的顧家大小姐,想要在這深宮之中生存下去,就必須學會隱忍,學會獨立。
“喲,這不是咱們勤奮的顧大小姐嗎?怎么不去和姐妹們說說話,一個人躲在這里做什么呢?”秋霜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陰陽怪氣地說道。
顧婉清沒有理會她,繼續練習著手中的動作。
“怎么,現在是連話都不愿意和我說了嗎?”秋霜見她不理自己,心中更加惱怒,伸手便想要去拉扯她的胳膊。
顧婉清眼疾手快地躲開了她的手,冷冷地說道:“秋霜姑娘,我敬你是前輩,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欺辱我。我做什么,不做什么,都與你無關。”
秋霜被她這番話氣得臉色鐵青,正欲發作,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她連忙收斂了神色,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顧婉清知道,是張嬤嬤來了。她站起身,對著張嬤嬤行了一禮,正準備解釋,卻見張嬤嬤一臉怒氣地走到她面前,厲聲呵斥道:“顧婉清,如今正是練習禮儀的關鍵時刻,你不好好練習,躲在這里偷懶,是想明日在太后壽辰上丟人現眼嗎?”
顧婉清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辯解。她總不能說,自己是被秋霜故意排擠,所以才……
張嬤嬤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默認了自己的罪行,心中更加惱怒,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我告訴你……”
“我告訴你,宮里可不是你家,由不得你放肆!”張嬤嬤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戳著顧婉清的額頭,唾沫星子都噴到了顧婉清臉上。
顧婉清低著頭,咬著嘴唇,將滿腹委屈都咽了下去。她知道,在這個吃人的深宮里,解釋只會換來更多的責罵。
“明日便是太后壽辰,你若是再敢如此懈怠,我便將你趕去浣衣局,讓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踏入內廷半步!”張嬤嬤丟下這句話,便拂袖而去,徒留顧婉清一人站在原地,身影蕭瑟。
夜深了,其他宮女都已進入夢鄉,唯有顧婉清一人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昏暗的燭光映照著她清瘦的臉龐,曾經的嬌縱與天真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與冷靜。
她知道,秋霜是故意針對自己,而張嬤嬤又是出了名的嚴厲,自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想要在這深宮之中立足,唯有步步小心,處處謹慎。
第二日清晨,顧婉清早早便起床梳洗,換上了一身素凈的宮女服,將一頭青絲梳成簡單的發髻,沒有佩戴任何裝飾,顯得格外清麗脫俗。
用過早膳后,張嬤嬤便開始分配今日的任務。
“顧婉清,”張嬤嬤掃視了一圈,最后將目光落在顧婉清身上,“你今日負責御花園的灑掃工作。”
御花園?顧婉清心中一驚,那可是皇上和各位娘娘常去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差錯……
她抬起頭,想要說些什么,卻見張嬤嬤已經轉身離去,只留給她一個冰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