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清,跟我走!”來人語氣急促,不容置疑。
顧婉清猛然回頭,只見周貴人身邊的大宮女春杏正站在門口,神色焦急。
“可是貴人她……”顧婉清心中一喜,卻又有些遲疑。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春杏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往外拽,“你去了就知道了!”
一路上,春杏步履匆匆,顧婉清來不及細問,只能強忍著滿腹疑惑,快步跟在她身后。
穿過幾條幽深的宮道,眼前豁然開朗,卻是一片用籬笆圍起來的空地。棚屋簡陋,隱約可見里面躺著不少人,隱約傳來幾聲痛苦的呻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草藥和腐爛的味道。
顧婉清心中一沉,這就是隔離區了。
春杏帶著她來到一間稍大的棚屋前,停下腳步,低聲道:“進去吧,貴人吩咐了,你就在這里幫忙照顧病人。”
顧婉清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棚屋。
棚屋里光線昏暗,空氣污濁,幾張草席鋪在地上,上面躺著幾個氣息奄奄的病人,個個面色蠟黃,骨瘦如柴,痛苦呻吟著。
“咳咳咳……”一位年邁的宮女躺在角落里,不停地咳嗽,她身旁的木桶里,盛著大半桶散發著惡臭的嘔吐物。
顧婉清強忍住心中的不適,走上前去,輕聲問道:“嬤嬤,您感覺怎么樣?”
這位劉嬤嬤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眼前陌生的顧婉清,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和警惕,“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嬤嬤,我是麗妃宮的宮女,是來照顧您的。”顧婉清連忙解釋道,試圖上前扶起劉嬤嬤。
“走開!走開!”劉嬤嬤猛地揮開她的手,劇烈地咳嗽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力壯的,都想躲懶,誰愿意來這鬼地方!”
顧婉清被她推得連連后退,心中既委屈又難過。
“嬤嬤,您誤會了,我真的……”
“出去!出去!”劉嬤嬤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指著門外大聲吼道,“我不用你照顧,你別在這里假惺惺的了!”
顧婉清無措地站在原地,看著劉嬤嬤激動的神情,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婉清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劉嬤嬤的怒吼聲像一把把尖刀,刺痛著她的心。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心中的委屈和酸楚,柔聲說道:“嬤嬤,您誤會了,我真的來照顧您的。貴妃娘娘擔心大家,特意派我來的。”
“貴妃娘娘?哼!”劉嬤嬤冷笑一聲,眼里滿是嘲諷,“她會這么好心?不過是怕我們把病氣過給她心肝寶貝的七皇子罷了!你回去告訴她,我們就是死了,也不會臟了她的眼!”
顧婉清知道,劉嬤嬤這是在遷怒,可是看著她憔悴的面容和充滿恐懼的眼神,她又無法說出責備的話語。她只能耐心地解釋道:“嬤嬤,我真的沒有惡意,您就讓我照顧您吧。您看,您這里這么臟,我幫您收拾一下。”
說著,顧婉清便要上前收拾劉嬤嬤身旁的穢物。
“別碰我!”劉嬤嬤突然尖叫起來,一把抓住顧婉清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你別想害我!”
顧婉清吃痛,卻不敢掙扎,只能低聲懇求道:“嬤嬤,您冷靜一點,我真的沒有……”
“放開她!”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威嚴。
顧婉清和劉嬤嬤同時轉頭,只見一位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面色凝重。他身后跟著春杏,正焦急地看著這一幕。
“張太醫……”顧婉清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眼中燃起一絲希望。
張太醫快步走到劉嬤嬤身邊,輕輕掰開她的手,沉聲說道:“劉嬤嬤,這位姑娘是來照顧您的,您不要為難她。”
劉嬤嬤看到張太醫,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但依然不肯松口:“太醫,您也看到了,這病這么厲害,誰來照顧誰倒霉啊!您還是讓她走吧,我這條老命,也不值當……”
“嬤嬤……”顧婉清還想再勸,卻被張太醫一個眼神制止了。
張太醫安撫了幾句劉嬤嬤,便將顧婉清叫出了棚屋。
“張太醫,這病……”顧婉清欲言又止,心中充滿了擔憂。
張太醫嘆了口氣,臉上滿是疲憊和無奈:“唉,說來慚愧,我們對這種疫病毫無頭緒,目前還沒有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照顧病人時小心一些,盡量避免接觸……”
張太醫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化作一聲嘆息。
顧婉清看著沮喪的張太醫,心中有些失落,但她沒有放棄,決定自己想辦法……“張太醫,您這里可有什么醫書,或許……”“張太醫,您這里可有什么醫書,或許……”顧婉清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張太醫帶來的藥箱上。
張太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里閃過一絲了然,他輕嘆一聲:“你想學習醫術?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知道,”顧婉清目光堅定,“但總要試試,哪怕能緩解一下大家的痛苦也好。”
張太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從藥箱里翻出一本泛黃的醫書遞給她:“這本書里記載了一些常見的病癥和治療方法,你先看著,有什么不懂的再來問我。”
顧婉清接過醫書,如獲至寶,她向張太醫深深行了一禮:“多謝張太醫。”
回到棚屋,顧婉清便開始認真研讀醫書。她本就聰慧,再加上過目不忘的本領,很快便掌握了一些基本的醫理知識。
她開始嘗試著在隔離區內照顧病患,做一些簡單的護理工作。她給高燒的病人用烈酒擦拭身體,幫助咳嗽不止的病人拍背順氣,還為虛弱的病人熬煮清淡的米粥。
然而,劉嬤嬤對她的態度依然沒有改變,無論顧婉清如何細心照顧,如何輕聲細語地安慰,劉嬤嬤始終對她充滿敵意,甚至還故意刁難她。
“水,我要喝水……”劉嬤嬤的聲音嘶啞無力,卻帶著明顯的命令語氣。
顧婉清連忙倒了一杯溫水,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邊:“嬤嬤,您慢點喝。”
劉嬤嬤卻突然扭過頭,將水杯打翻在地,滾燙的熱水濺了顧婉清一身,她卻顧不上疼痛,只是擔心地問道:“嬤嬤,您沒事吧?”
“別假惺惺的!”劉嬤嬤指著地上的水漬,尖聲吼道,“你就是想燙死我,好回去邀功領賞!”
顧婉清的手無力地垂下,心中充滿了苦澀和委屈,但她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收拾著地上的碎片。
“你以為你做這些就能贖罪了嗎?”劉嬤嬤的聲音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著顧婉清的心,“要不是你,我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
顧婉清的身體微微一顫,她知道劉嬤嬤指的是什么,但她無法解釋,也無力辯解。
這時,棚屋外傳來一陣騷動,伴隨著幾聲壓抑的咳嗽聲,顧婉清的心猛地一沉——
“快,把他們抬到這邊來……”
棚外,幾個面色沉重的太監抬著兩副擔架匆匆而來,擔架上的人臉色潮紅,呼吸急促,伴隨著壓抑的咳嗽聲,顯然病情十分嚴重。張太醫連忙上前查看,眉頭越皺越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怎么會這樣?這才短短幾天……”張太醫喃喃自語,語氣中充滿了焦慮和無力。他迅速打開藥箱,取出幾包藥粉分發給旁邊的太監,“快,將這些藥粉兌水給他們服下。”
太監們領命而去,顧婉清看著眼前混亂的景象,心中一片冰涼。新來的病患病情嚴重,而太醫院似乎對這場突如其來的疫病束手無策,這樣下去,整個隔離區都將陷入絕望。
“張太醫,這病……還有法子治嗎?”顧婉清忍不住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張太醫疲憊地搖了搖頭,語氣沉重:“老夫行醫數十載,從未見過如此兇猛的病癥,如今太醫院束手無策,只能盡力緩解病患的痛苦,至于能否痊愈……”
他沒再說下去,但話語中的絕望已經不言而喻。顧婉清的心沉到了谷底,難道真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被病魔折磨,最終走向死亡嗎?不,她不甘心!
她回想起醫書上關于瘟疫的記載,心中突然閃過一絲希望。書中提到,有些草藥對治療瘟疫有奇效,只是這些草藥十分稀有,可遇不可求。
顧婉清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找到那些草藥,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她也絕不放棄!她目光堅定地看向張太醫,語氣中充滿了決心:
“張太醫,我需要一些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