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宮燈昏黃,顧婉清腳步匆匆,幾乎是小跑著奔向御書房。冷風灌進她的衣領,激起一陣寒顫,卻不及她此刻內心的焦灼。手中緊緊攥著另一封信,信紙被汗浸濕,幾乎要揉爛。她必須趕在蘇貴妃等人有所行動之前,將真相呈到皇上面前。
御書房外,顧婉清深吸一口氣,平復著狂跳的心臟,向守衛的侍衛稟報:“奴婢顧婉清,有要事求見皇上。”
侍衛通傳后,很快便得到回復:“皇上宣顧婉清覲見。”
顧婉清快步走進御書房,一股濃重的墨香撲面而來。齊君正批閱奏折,眉頭緊鎖,神情嚴肅。見顧婉清進來,他略感詫異,放下手中的朱筆:“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顧婉清跪下,叩首道:“皇上,臣妾有天大的冤屈要稟報,還請皇上明察!”
齊君心中疑惑更甚,他先前已在御花園見過顧婉清,也收了她呈上的信件,為何此刻又說有冤屈?“起來說話。”
顧婉清起身,從袖中取出一個布包,雙手呈上:“皇上,這是臣妾在陷害臣妾的宮女靈兒房中搜到的信件和銀兩,足以證明臣妾的清白。”
齊君接過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封信和幾錠銀子。他展開信紙,信上的字跡與之前那封截然不同,內容卻是蘇貴妃指使靈兒陷害顧婉清的詳細計劃。齊君的臉色逐漸陰沉,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信紙,看到背后的陰謀詭計。他拿起銀子,沉甸甸的觸感更添了幾分真實。
顧婉清繼續說道:“皇上,那封所謂的私通信件,是蘇貴妃偽造的,靈兒收了蘇貴妃的銀子,故意放在臣妾的住處,意圖陷害臣妾。臣妾懇請皇上徹查此事,還臣妾一個公道!”
齊君一言不發,仔細地將信件反復看了幾遍,又細細端詳著手中的銀兩。御書房內一片寂靜,只有窗外風聲呼嘯,更顯得氣氛凝重。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尖細的嗓音:“皇上,臣妾聽聞顧氏求見皇上,不知所為何事?”
顧婉清的心猛地一沉,是蘇貴妃!
緊接著,陳公公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皇上,老奴也聽聞……”
齊君將手中的信和銀兩緊緊攥住,目光冰冷地看向門口,緩緩吐出兩個字:“進來。”
蘇貴妃一襲華麗的宮裝,步履匆匆地走進御書房,陳公公緊隨其后,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然而,當他們看到皇上陰沉的臉色和顧婉清手中的布包時,笑容瞬間凝固。蘇貴妃臉色煞白,強作鎮定地行禮:“皇上,臣妾……”
陳公公則嚇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喊著:“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齊君并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將手中的信件和銀兩扔到蘇貴妃面前,冷聲問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信紙和銀兩散落在蘇貴妃的腳下,如同鐵證般,將她最后的僥幸擊得粉碎。她慌亂地撿起信紙,目光掃過上面的內容,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這……這肯定是顧氏偽造的!她心懷怨恨,故意陷害臣妾!”蘇貴妃顫抖著聲音,試圖為自己辯解。
顧婉清冷笑一聲,不卑不亢地回道:“蘇貴妃娘娘,這信上的字跡與您的筆跡如此相似,難道也是臣妾偽造的嗎?況且,靈兒被您收買之事,人證物證俱在,您還要抵賴嗎?”
她轉向齊君,從容不迫地說道:“皇上,臣妾斗膽,請皇上將這封信與蘇貴妃娘娘平日的書信進行比對,便可知真假。至于靈兒,只需稍加審問,她便會將一切和盤托出。”
蘇貴妃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她怎么也沒想到,顧婉清一個小小宮女,竟然如此心思縝密,將一切都算計得如此周全。
陳公公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他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場簡單的陷害,卻沒想到會牽扯出這么大的事情。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口中不斷地求饒:“皇上,老奴知錯了,老奴是一時糊涂,被蘇貴妃蒙蔽了,求皇上開恩啊!”
齊君的目光在蘇貴妃和陳公公身上來回掃視,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他拿起那封信,仔細端詳著上面的字跡,又看了看蘇貴妃慌亂的神情,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他緩緩開口,語氣冰冷得如同寒冬的冰雪:“蘇貴妃,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蘇貴妃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現在再怎么狡辯也無濟于事,只能另尋出路。“皇上,臣妾……”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齊君打斷:“來人,將蘇貴妃和陳公公帶下去,嚴加審問!”
兩名侍衛應聲而入,將蘇貴妃和陳公公拖了下去。蘇貴妃掙扎著,口中喊著冤枉,但她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侍衛的腳步聲中。
御書房內,只剩下齊君和顧婉清兩人。齊君看著顧婉清,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他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擁有如此的智慧和勇氣。
“你……”他剛開口,卻又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顧婉清靜靜地站在那里,等待著他的下文。
齊君走到御案前,拿起朱筆,在奏折上寫下幾個字。他抬起頭,看著顧婉清,緩緩說道:“你叫什么名字?”
“顧婉清。”她輕聲答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方才的鎮定自若,此刻在帝王威嚴面前,終究顯露出幾分女兒家的柔弱。
齊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探究。他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顧婉清……”他想起最初聽到這個名字,是在蘇貴妃的哭訴中,那時,她被描繪成一個心機叵測、勾引外男的狐媚女子。如今看來,真相卻是如此顛倒黑白。
他將手中的朱筆重重地落在奏折上,墨跡暈染開來,如同他此刻翻涌的情緒。他怒視著空蕩蕩的門口,蘇貴妃的身影仿佛還在那里徘徊,他沒想到后宮之中竟有如此陰險之人,差點冤枉了一個忠良之女。
“朕險些錯怪了你。”齊君看向顧婉清,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和自責。他先前對蘇貴妃的偏信,如今想來,是何等的愚蠢。顧婉清的聰慧和堅韌,在這次事件中展現得淋漓盡致,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顧婉清垂眸,恭敬地回道:“皇上圣明。”她并沒有因為皇上的歉意而得意忘形,依舊保持著謙卑的姿態。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喧鬧聲,蘇貴妃的哭喊聲隱隱約約地傳了進來。“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
齊君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沒想到蘇貴妃竟然還敢狡辯。他冷聲喝道:“將蘇貴妃打入冷宮!”
蘇貴妃的哭喊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侍衛拖拽她離開的聲音。陳公公的求饒聲也隨之傳來,卻很快被杖責聲所掩蓋。
御書房內再次恢復了平靜,只剩下齊君和顧婉清兩人。齊君的目光落在顧婉清身上,久久沒有移開。這個女子,不僅有著過人的智慧,更有著一顆堅韌不拔的心。在這深宮之中,這樣的品質尤為可貴。
他走到顧婉清面前,語氣溫和了許多,“你受委屈了。”
顧婉清抬起頭,對上齊君的目光,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自己終于證明了清白,也得到了皇上的認可。但在這宮廷之中,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她要走的路,還很長。
“謝皇上。”她低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激,也帶著一絲堅定。
齊君看著她,眼中多了一絲別樣的情愫。這絲情愫,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卻又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以后,不必如此拘謹。”他收回手,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顧婉清微微一怔,隨即輕輕點了點頭。
齊君轉身走到御案前,拿起奏折,繼續批閱。他的心思卻早已不在奏折上,而是飄向了那個剛剛經歷了風雨,卻依舊堅強獨立的女子。
顧婉清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齊君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在這深宮之中,她仍需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皇上……”她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足以讓齊君聽到。
齊君轉過身,看著她,“還有何事?”
顧婉清深吸一口氣,“臣妾……想請求皇上,將臣妾調離浣衣局……”“皇上……”她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足以讓齊君聽到。
齊君轉過身,看著她,眼中帶著一絲探究,“還有何事?”
顧婉清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內心翻涌的情緒。“臣妾……想請求皇上,將臣妾調離浣衣局……”浣衣局的苦,她已經受夠了,每日的繁重勞作和無休止的欺凌,讓她身心俱疲。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成為別人的眼中釘,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齊君看著她,目光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他知道浣衣局的艱辛,也知道她這段時間受了不少委屈。他沉吟片刻,問道:“那你想去哪里?”
顧婉清微微一怔,她沒想到皇上會這樣問。她垂下眼簾,思忖片刻后,輕聲說道:“臣妾……想去御書房侍奉皇上筆墨。”這是她深思熟慮后的決定。御書房是皇上處理政務的地方,在那里,她可以遠離后宮的紛爭,也可以有機會展現自己的才能。
齊君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帶著一絲欣賞。這個女子,果然不一般。她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一個能展現自己價值的機會。
“御書房?”他重復了一遍,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御書房可不是什么輕松的地方,你確定你能勝任?”
顧婉清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與他對視,“臣妾愿意一試。”
齊君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好,朕準了。”
顧婉清心中一喜,連忙跪下謝恩,“謝皇上恩典。”
齊君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他伸出手,虛扶了她一把,“起來吧。”
顧婉清起身,心中充滿了感激和希望。她知道,這只是她嶄新人生的開始。
接下來的幾天,顧婉清很快適應了御書房的工作。她做事細致認真,從不抱怨辛苦,很快便贏得了御書房內其他宮人的尊重。齊君也對她越來越關注,時常會詢問她的意見,甚至會讓她幫忙批閱一些簡單的奏折。
顧婉清小心謹慎地侍奉著,不敢有絲毫差錯。她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關系著自己的未來,也關系著家族的命運。
一日,齊君批閱奏折至深夜,顧婉清在一旁為他研磨添茶。燭光映照在她清秀的臉上,更添幾分柔美。
齊君放下手中的朱筆,揉了揉眉心,似是不經意地問道:“婉清,你進宮多久了?”
顧婉清微微一怔,隨即恭敬地回答:“回皇上,臣妾進宮已經三年了。”三年,足以改變很多事情,也足以讓她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變成如今這般沉穩內斂的模樣。
齊君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三年,她經歷了多少風雨,才能走到今天?
“朕聽聞,你曾經是顧家的小姐?”
顧婉清的心猛地一沉,皇上怎么會突然提起她的家世?“回皇上,臣妾……”
“不必緊張,”齊君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溫和,“朕只是隨便問問。”他頓了頓,又說道,“朕聽聞顧家世代忠良,可惜……”
顧婉清低著頭,沒有說話。“可惜”二字,道盡了她家族的興衰榮辱。
齊君看著她,心中隱隱生出一絲憐惜。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以后,你就在朕身邊好好待著。”
顧婉清抬起頭,對上齊君的目光,心中百感交集。“皇上……”她輕聲喚道,卻不知該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
齊君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他緩緩開口道:“婉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