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昏暗的燈光,怪異的房間,讓她有一瞬間懷疑自己在做夢。
然而這一切都是真的。
原本福安慧只是為了學校作業,前往老家后山的森林捉幾只蟲子———即使她發誓她無比后悔選擇生物學科。她真心希望她能回家享受自己的暑假,而不是一覺醒來就在這暗黃色的地方。
福安慧環顧四周,在不遠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背包。嫌惡的擦干那些沾在背包上的液體,她慶幸最少背包里至少還有很多能用的東西,而不是讓她空手探索這該死的破爛地方。
索性,她福安慧是后室的忠實崇拜者,或許是環境的切換太過迅速,她感到腦子出奇的平靜。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以至于她并沒有感到極度的恐慌,或許是后室特有的精神影響?但總而言之,福安慧深刻的明白,她困在這了,她至少得想辦法出去。不說回到前廳,最少她也得去到level1,level0太讓人孤獨了,何況她也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
她漫無目的行走著,頭頂是嗡嗡的噪聲,眼前是討厭的一個個的黃色的房間或走廊,腳下是潮濕的液體…離開level0最好的辦法是切出,而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切出,或者說這本來就是一個模糊的概念,沒有正兒八經的出入口。
福安慧有意避開那些黑壓壓的角落,她盡可能的保證自己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已避免吸引來一些討厭的東西,笑魘,或者更爛的話,她怕這里有竊皮者,當然她最怕的還是悲尸,不過這里大概不會有,比較level0是不會有其他流浪者的,也就沒辦法感染什么狗屁悲尸病毒,福安慧惡狠狠的咒罵。當然如果碰到獵犬也不會好過的,以自己的體力,怎么想也跑不掉,何況初來乍到,她并不能合理的規劃逃跑的路線。所以,在這黃色的世界里,她能做的,就是一再的謹小慎微,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估摸走了一公里左右,福安慧仍然沒有遇到什么糟糕的事情,這讓她的心情有了一絲絲的放松。她已經一上午沒吃東西了,她很想拿出背包里的壓縮餅干,然而她走之前只帶了兩天的含量和水,她根本不敢賭自己會在彈盡糧絕前找到level1,甚至直接到level2,那太他嗎不盡人意了。
在福安慧又一次穿過了一個拐角,她終于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男人?她感到不安。那個人離得太遠了,遠到自己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何況他原本就是背對自己的。福安慧憂心他是竊皮者,偷了哪個倒霉蛋的皮套在自己的身上,偽裝成一個人類,試圖騙上一個一無所知的新手,享用一頓免費的午餐。眾所周知,竊皮者是不會說話或說不出太多正常的話的,只要試探一下,她一定能判斷出這家伙到底是個什么來頭。理論上福安慧應該遠離這個男人的,但level0的負面效應讓她實在感到孤獨———一種期望遇到人類的感覺。她湊近了一些,而她也終于看清了那個人的背影,她很幸運,這一眼就不是一個竊皮者,畢竟他長了一個…攝像“頭”?
福安慧明白了,這是個艾登。
艾登好啊,艾登可是好東西。她回憶自己反復翻來翻去的電腦,最后十分外向的拍了拍艾登,而攝像頭先生也如她所料的轉過頭來。
“您好,敬愛的先生———”她相當尊敬的行了個不標準的禮,好吧,你不能要求一個倒霉的高中生行多么標準的禮節,好在艾登并不在意。“是的,小姐。”
攝像頭男人相當的彬彬有禮,“請問,我該怎么走,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我是說,去到下一層,或者樞紐,或者哪一個安全的地方,”福安慧停頓到,“哪里都好,安全就可以。”她相信艾登不會拒絕她的,畢竟這是為數不多的相當友好的實體,能開局就遇到他,自己那些年運氣太爛而抽不出的卡也值得了。艾登攝像頭的腦袋偏了一些,這個動作頗有種人類的感覺,初具人形,略通人性,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福安慧沒有等很久,艾登紳士的聲音響起,哪怕他并沒有嘴“小姐,我的建議是,向前走,隨后左拐兩次,右拐1次后再次左拐,隨后直走約150米,再次右拐,”他頓住,“這是我能給出的最好答案,但我不得不說,這仍然有一定危險。”福安慧其實很希望艾登能給他一個完美的,安全的路線,但這已經是最棒的路線了。“感謝你,先生。”福安慧的心情有些沉重,她無法預料她會遭遇什么。“小姐,你或許會遇到你會稱之為笑魘的實體,”艾登再次發話,看來他的用途也不止指路“我建議你與他保持眼神接觸,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直至你與它拉開距離。如果你不愿意見到它,你可以在第五個路口向左走,但那里會有獵犬。”感謝艾登先生,可惜,不管怎樣就是要面見實體唄,福安慧有些咬牙切齒的想,心里默默選擇了笑魘,然后把獵犬和笑魘的媽媽罵了十八次,盡管實體沒有父母,理論上沒有。
謝過艾登后,福安慧沉默的走了下去。她變得有些驚弓之鳥,幾乎一步三回頭,對稍微黑暗一些的地方就敬而遠之。好在走著走著,她仍然沒見到什么該死的笑臉,她雀躍著,心里甚至有了笑魘已經離開的猜想。
福安慧加快了腳步,她已經迫不及待遠離這個鬼地方了。笑魘一定已經走了,她在心里嘲諷這個愚蠢的實體,甚至連自己都沒有見到,就讓她白白的逃掉了,同時又慶幸著自己沒有遇到這些恐怖的家伙,免于被吃掉然后變成后室不知道哪里的一具枯骨的結局。
福安慧感到一陣莫名的饑餓。人放松下來就會餓,這再正常不過了。她想了想自己為數不多的干糧,最后慎重的決定————拿一塊餅干吃,就一塊。她打開背包,拿出最上層的手機,然后
啪。
手機摔落在地上,屏幕上赫然映著一個經典的,夸張的,白色的微笑。
福安慧僵硬的抬起頭。黑漆漆的房頂上,赫然是一個扭曲瘋狂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