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好在手里的泔水已經倒完，不至于把自己弄臟。

回頭看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黑色的衣服，蒙著面。倒在石磚里。

動彈不得。

“你多大？”

“十一。”

“做什么的？”

“我家是開面館的。”

“家里有傷藥嗎？”

“有...”雪無鋒打量著他，除了看到他整個人癱倒在廢棄堆里，忍受著滿天的臭氣之外，似乎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傷口，“你受傷了嗎？”

黑衣人指指自己的腿，“腳，路過此地的時候，不小心踩了玻璃。”

順著他的手往下看，才發現巖石瓦里透著血跡，那鮮血的源頭正是這黑衣男子，雪無鋒覺得有些嚇人，“你...你沒事吧？”

“沒事。”

“這傷藥可以治好嗎？應該請個大夫吧...”

“沒有這個必要，我自己會治。”黑衣男子道，“你家有傷藥，給我一點就行。”

“那我現在回去拿。”

等了足足有一刻鐘，雪無鋒再過來的時候，??窚都快睡著了。

小姑娘又拎了滿桶垃圾，這次倒是不著急扔，先給放在了地上，快步朝他走過來。

“你還沒死吧？”

黑衣男子挑眉，“這么點小傷，還死不了。”

看著她蹲下身子，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罐子，靈敏的嗅覺讓他能聞出其中的橙月花香，“我還以為你跑了呢。”

“為什么要跑？”

“你不會怕嗎？”

“怕什么？”

“流血。”

或許是天氣有些冷，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被陶瓷扎穿了腳底，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深秋的低溫里，加上他身上的衣物又是如此單薄，除了外傷之外，感染風寒也是尋常。

只是還是說的雪無鋒愣了一下，抬眸對上他的眼睛。

這是一個成年男子。

饒是面具遮擋，也藏不住他眼底的陰霾。

他的眼神看向她的時候，冷淡的宛如寒冬的雪，雪無鋒出生在冬天，因而她喜歡低溫與冰寒，卻不太能讀懂冷冽的絕望。

“你快死了嗎？”

“還沒。”

“若是你死了。”雪無鋒老實道，“我會覺得害怕，因為...我害怕死人。”

“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人死了就會變成鬼。”

“這世上根本沒有鬼。”男人看著她，道，“除非心里有鬼。”

瓷罐子被打開，惡臭的空氣中，橙月花香更加重了。

??窚說道，“若是世上有鬼，他們為何不來找我復仇，世上無鬼，所以我到現在，也不曾見過舊人。”

聽得雪無鋒心里一驚，“你也殺過人嗎？”

腦袋被一雙手重重地壓下來，男人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因而揉著她的腦袋，顯得有些溫柔。

“孩子，只有像你這樣的孩子...手中沒有亡魂。”

橘黃色的膏藥放在藍白花紋的小瓷罐子里，雪無鋒打開之后，才發現自己并不知道該怎么用，茫然的看了會兒眼前的男人，隨后又把蓋子捏在手里，將藥膏遞過去，“你可以自己涂藥嗎？”

男人一手接過，“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