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序):夜未深,忙于功課。奮筆疾書時,只見一蛐蛐跳上足,捉之款待。三日后,因惜其命短,遂放于草叢中,走時甚肥大。同日夜,夢孔明。近讀羅先生著,與夢有感,作此篇,兼懷臥龍先生。
(正文):輕松枝頭掃秋風,菊花楓葉花綿絨。月深涼夜本無言,暫聽蟲鳴吟閑賦。莫聽蛐蛐沉別呤,撩起切切故園情。寒窗提筆奮激進,忽覺足下一陣風。低眉方才風影顯,緣是烏蛐臥足沾。
待作友人留室中,留客三日高歌吟。須有甘露與碧蔬,方有八斗才顯露。連鳴如笛久懸梁,緩吟如水短暫歡。不識曲中本無情,道似無情卻有情。再聽連鳴嗚嗚聲,感述平生多少事。曾經幾度歡笑言,卻道為未露鋒芒!多少英雄少年志,一抹嫣笑風雨中。續賞緩鳴斷水聲,嘆道水斷亦可流。曾經滄海難為水,抽刀斷水水更流。幾經周折思路口,笑道是瀟灑自由!念酒念歌念江山,猶同浮云與蜉蝣。
聽罷曲終入夢去,蟋蟀換得真臥龍。一笑是臥龍出山,看似只來時匆匆。笑論風華正茂間,卻見一絲哀若愁。問先生何故憂愁?緣是備敗于遜手。二笑是亮借東風,戲得周郎與曹公。幾經言贊周公瑾,卻笑阿瞞淺人和。前有子翼夜盜書,后有公覆與鳳雛。三笑一曲空城拂,嚇得冢虎歸山頭。可惜火燒上方谷,司馬仲達得天護。長江滾滾東逝水,三國覆滅皆歸晉。
英雄難困于山中,賢才難留于室中。先生大才驚天地,小生一夢怎可留。三日三笑論風生,別離時交集百感。卻是傷心只自己,揚琴何道不知悉?大仙浮生入我夢,細知良言無多情。道是有淚不輕彈,說是容易行時難。言己似琉璃多舛,卻睹君一陣歡容。感嘆道華夏艱起,難掩涕零淚兩行。
先生北伐復漢室,風中殘燭寫佳話。今日思君亦見君,留下幾言歌行句。論天上星宿有誰?多似流水不勝數。論地上星宿有誰?孔明星落五丈原。
【譯文】:還沒有到達深夜,卻在為作業和功課所忙碌。正奮筆疾書之時,只看見有一只蛐蛐跳到了我的腳上,捉起它進行款待。三日之后,因為感嘆小蟲的生命之短,便放生在草叢之中,這只蛐蛐走時非常肥實。同天夜里,夢到了諸葛孔明。最近又讀羅貫中先生的《三國演義》,聯系夢境有所感發,就寫下了這篇作品,順便用來懷念臥龍先生。
輕松的枝頭猶如掃帚,掃蕩著秋風。菊花與楓葉如同綿絨般柔軟。深夜的涼意本無聲,沒什么想說的,暫時聆聽蟲兒的詩歌吟唱。不要聽那蛐蛐深沉的送別歌吟,它喚起了我對故鄉的深切思念。在寒窗下我提筆奮進,忽然感覺到一陣風掠過我的腳。低頭一看,一陣風影顯現,原來是一只蛐蛐落在了我的腳上。
我把它當作朋友留在我的房間,讓它在這里高歌吟唱三天。它需要甘露和碧綠的蔬菜,才能展現出它的八斗才華。它的鳴叫如同笛聲長久地懸掛在梁上,它的吟唱又如同流水般短暫而歡愉。它不懂曲中本無感情,聽起來無情,實則有情。再次聽到它那連續的嗚嗚聲,我感慨地敘述了我的一生。曾經有多少歡聲笑語,卻只能感嘆未曾顯露我的鋒芒!多少英雄少年有著遠大的志向,他們的笑容在風雨中綻放。繼續欣賞那緩慢的鳴叫和斷水的聲音,感嘆即使水斷了,它還是會繼續流動。曾經的過往猶如滄海,渴望又缺乏水流,即使用刀切斷了水,水還是會繼續流。經歷了許多曲折和思考人生道路,我笑著說這是瀟灑和自由!我懷念酒和歌,懷念江山,可這些都是短暫的,它們如同浮云和蜉蝣一般。
聽完曲子,我進入了夢鄉,那只蛐蛐變成了真正的臥龍———孔明先生。(我們交談甚歡,仰天大笑三天三夜:)第一次仰天大笑是因為諸葛臥龍真的出山了,好像只有來的時候匆匆忙忙。我們笑談在風華正茂的時候,卻看到孔明先生眼中閃過的一絲哀愁。我問先生為何如此憂愁?原來是因為主公劉備敗給了那東吳的陸遜的對手,想起了白帝城托孤的事情。第二次仰天大笑是因為談論起了諸葛亮火燒赤壁借東風的故事,戲弄了周瑜和曹操。在我們談論之中,周瑜受到了許多贊美,諸葛亮卻笑曹操的淺薄。先是有蔣干蔣子翼深夜盜戰書的故事,然后是黃蓋黃公覆的苦肉計和鳳雛龐統的連環計。第三次仰天大笑是因為諸葛先生空城計彈了一首琴,就嚇退了司馬懿這只墳地的猛虎退回山去(注:“冢虎”是司馬懿的”號”,該句取“猛虎歸山”之義)。可惜最后那次火攻———火燒上方谷,可惜司馬懿得到了上天的庇護,火攻失敗。長江滾滾,水向東而逝,三國的覆滅最終歸于晉朝。
(我自然知道:)英雄難以被困在山中,賢才也難以被留在室內。先生有著驚天動地的大才,我一個夢怎能留住他?三天三次大笑,談論風生水起,離別時我內心充滿了復雜的情感。當然只卻是我自己感到悲傷,彈琴的人為什么說不知道呢?大仙在我的夢中出現,(他)清楚的知道只說好話是沒有情感的。他說是有眼淚不輕流出擦拭,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說自己像琉璃一樣多舛時,卻看到了先生一陣歡容。可聊到華夏的艱難崛起,他卻忍不住淚流滿面。
先生北伐想要恢復漢室,如同風中殘燭續寫著佳話美名。我今天思念你,也見到了你,留下了幾行歌行句子。要說這天上云星之中的星宿都有哪些?多如流水,數不勝數。可倘若要說,這大地之上的星宿都有誰?只有那顆名為“孔明”的將星,隕落在了五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