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暉如同一層淡淡的金紗,籠罩著城市的大街小巷,但這美景對于擠在公交車上的雨桐和胡東來說,卻沒有絲毫的吸引力。公交車里人挨著人,像沙丁魚罐頭一般擁擠,汗臭味、香水味和各種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怪味。
雨桐和胡東被人群擠在中間,身體隨著車輛的搖晃而晃動,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胡東身材壯實,此時卻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耷拉著腦袋,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地滾落,浸濕了他那件有些破舊的襯衫領口。他皺著眉頭,用帶著濃重安慶口音的話抱怨道:“這找工作真難啊,俺感覺俺都要跑斷腿嘞,還是啥都沒找到。”他邊說邊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眼神里透著深深的無奈和沮喪。
雨桐則顯得更加瘦弱,她那原本明亮的大眼睛此時也有些黯淡無光,頭發被汗水黏在臉頰上。她的目光透過車窗,看著外面不斷閃過的街景,嘴唇微微顫抖著,輕聲說道:“俺們不能放棄,俺就不信這城里沒有俺們的活路。”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語氣中卻有著一種倔強和堅韌,那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不服輸。
胡東聽了雨桐的話,微微抬起頭,看著雨桐的側臉,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他知道雨桐是個要強的姑娘,從他們一起離開家鄉來到這個大城市開始,他就知道雨桐的心里有著很大的抱負。他嘆了口氣,回應道:“雨桐,俺曉得你有決心,可這幾天俺們吃了多少閉門羹,你也曉得。俺們一沒學歷,二沒經驗,那些城里人都看不起俺們。”
雨桐轉過頭,看著胡東,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胡東,俺們是從安慶來滴,俺們可不能給家鄉人丟臉。俺們雖然沒學歷沒經驗,但俺們有力氣,有干勁。只要有機會,俺們一定能做出個樣子來。”她的目光中燃燒著希望的小火苗,在這昏暗擁擠的公交車里顯得格外耀眼。
胡東看著雨桐的眼睛,那里面的光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說:“雨桐,你說得對。俺不能這么輕易就泄氣。只是俺這心里頭啊,真不是個滋味。今天去的那家工廠,那個老板看俺的眼神,就好像俺是個要飯的一樣。”胡東想起白天的遭遇,心里就一陣難受。他和雨桐滿懷希望地去那家工廠應聘,可老板一看到他們是外地人,穿著又樸素,就不耐煩地把他們打發走了,連簡歷都沒看一眼。
雨桐握緊了拳頭,“那個老板狗眼看人低,俺們不稀罕在他那兒干。胡東,俺們再去找別的地方,這城里這么大,總有地方能發現俺們的好。”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腦海里不斷浮現出那個老板輕蔑的眼神,這讓她更加堅定了要在這個城市立足的決心。
公交車猛地一個剎車,車上的人都向前傾了一下。雨桐沒站穩,差點摔倒,胡東連忙伸手扶住她。“你沒事吧?”胡東關切地問。雨桐搖了搖頭,“俺沒事,就是這公交車太擠嘞。”她看著周圍那些同樣疲憊不堪的乘客,心里有些感慨。這些人都在為了生活奔波,在這個城市里掙扎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胡東看著周圍擁擠的人群,說:“你看這些人,都累成這樣嘞,還在趕路。俺們也不能落后。雨桐,俺們得好好計劃一下,不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雨桐點了點頭,“嗯,俺也在想這個問題。俺們得找個方向,不能啥工作都去試。俺覺得俺們可以先從一些對學歷和經驗要求不高的工作開始,比如服務員或者小工之類的。等俺們攢了點錢,有了經驗,再找更好的工作。”
胡東思考了一下,“你說得有道理。服務員俺倒是可以干,就是不知道工資咋樣。俺聽說有些地方的服務員可累了,工資還不高。”
雨桐說:“工資低點沒關系,只要能先穩定下來就好。俺們可以一邊工作一邊找其他機會。俺還想著,要是能找到一個能學手藝的地方就更好嘞,這樣以后俺們就有一技之長。”
公交車繼續行駛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車窗外的燈光一盞盞亮了起來,照亮了城市的夜晚。雨桐看著那些燈光,思緒飄回了家鄉。她想起了家鄉那寧靜的夜晚,滿天繁星閃爍,和家人坐在院子里乘涼的日子。那時候的生活雖然簡單,但卻很幸福。現在來到這個城市,雖然充滿了艱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回頭。
胡東似乎看出了雨桐的心思,他輕輕地拍了拍雨桐的肩膀,“雨桐,你是不是想家嘞?俺也想家,但是俺們現在不能回去,俺們得在這城里混出個名堂來。”
雨桐點了點頭,眼中閃著淚花,“嗯,俺知道。俺只是希望俺們的努力能有回報。俺不想讓家里人失望。”她想起了父母送她和胡東離開時那期待的眼神,那眼神就像一把火,在她的心里燃燒,讓她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公交車到站了,又上來了一批乘客,車上更加擁擠了。雨桐和胡東被擠到了一個角落里,幾乎動彈不得。胡東看著周圍的人,苦笑著說:“這可真是受罪啊,俺感覺俺都要被擠成肉餅嘞。”
雨桐笑了笑,“再忍忍吧,應該快到了。俺們今天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繼續找。”她的身體雖然很疲憊,但心里卻充滿了力量。
在這擁擠的公交車上,雨桐和胡東相互傾訴著,相互鼓勵著。他們的身體是疲憊的,但他們的心卻在這艱難的找工作過程中變得更加堅強。他們就像兩顆在黑暗中努力發光的星星,雖然渺小,但卻有著自己的光芒,在這個陌生又充滿挑戰的城市里,尋找著屬于他們的那片天空。
公交車又經過了幾個站點,人漸漸少了一些。雨桐和胡東終于有了一點活動的空間。胡東伸了伸懶腰,“哎呀,可算是松快一點嘞。”
雨桐看著胡東,說:“胡東,俺們這幾天找工作,也遇到了一些好心人。就像昨天那個給俺們指招聘市場路的大叔,還有那個告訴俺們哪些地方可能招工的大媽。這個城市也不全是壞人。”
胡東點了點頭,“是啊,還是好人多。俺們得記住這些人的好,以后要是有機會,也幫幫別人。”他是個樸實的人,別人對他的一點好,他都記在心里。
雨桐笑著說:“俺也是這么想的。俺覺得只要俺們懷著一顆善良的心,總會有好報的。就像俺們在老家的時候,大家不都是互相幫助嘛。”
公交車又猛地一晃,胡東沒注意,撞到了旁邊的一個人。“不好意思啊。”胡東連忙道歉。那個人瞪了他一眼,沒說話。胡東有些尷尬,雨桐拉了拉他,小聲說:“別在意,他可能心情不好。”
胡東點了點頭,“嗯,俺知道。在這車上擠來擠去的,大家都不容易。”他心里想著,在這個城市里生活,大家都有自己的壓力,自己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
公交車緩緩駛向他們的目的地,雨桐和胡東都沒有再說話,他們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雨桐在想著明天要去哪些地方找工作,要怎么和招聘的人溝通。胡東則在想,如果找到了服務員的工作,要怎么做好,要怎么讓顧客滿意。
終于,公交車到站了,雨桐和胡東下了車。夜晚的風撲面而來,帶著一絲涼意。他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對方,都從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疲憊和堅定。“走吧,回家。”胡東說。雨桐點了點頭,他們朝著出租屋的方向走去,那背影在路燈下被拉得長長的,仿佛在訴說著他們的故事,一個關于奮斗和希望的故事。
回到出租屋,那是一個狹小而簡陋的房間,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墻壁上的墻皮有些脫落,角落里還有些發霉的痕跡。但對于雨桐和胡東來說,這里就是他們在這個城市里暫時的避風港。
胡東一屁股坐在床上,“哎呀,可累死俺嘞。今天這一天,真是夠折騰的。”
雨桐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是啊,不過俺們不能這么就被打倒。俺們得好好想想明天的計劃。”她喝了一口水,感覺精神好了一些。
胡東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雨桐,你說俺們要是一直找不到工作,咋辦?俺們的錢也快花光嘞。”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這是他一直不敢面對的問題。
雨桐皺了皺眉頭,“不會的,俺們一定能找到。就算錢花光了,俺們還可以找親戚朋友借點。俺們不能放棄,只要堅持下去,總會有辦法的。”她的眼神中透著一種決絕,她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胡東坐了起來,“你說得對,俺不能這么悲觀。俺們得往好的方面想。說不定明天就有好消息嘞。”他知道雨桐說得有道理,在這個時候,他們不能失去信心。
雨桐從包里拿出一個本子,那是她記錄招聘信息的本子。她翻看著本子,說:“明天俺們可以去這幾個地方看看,這幾個地方都在招服務員,俺們可以去試試。還有這個地方,是一個小工廠,也在招人,俺們也可以去問問。”
胡東湊過來,看著本子上的信息,“嗯,俺覺得這個服務員的工作可以先去試試。不過俺們得準備一下,要是人家問俺們有啥經驗,俺們怎么說?”
雨桐想了想,“俺們就說俺們在老家的時候,經常幫著家里干活,懂得怎么伺候人,也懂得吃苦耐勞。俺們雖然沒在城里當過服務員,但俺們有熱情,有信心能做好。”
胡東點了點頭,“嗯,俺覺得可以。俺們得把自己的優勢說出來,讓人家看到俺們的價值。”
他們討論了一會兒明天的計劃,感覺心里有了底。雨桐站起來,走到床邊,“胡東,今天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胡東躺下,“嗯,睡吧。希望明天有個好結果。”
雨桐躺在胡東旁邊,閉上了眼睛。雖然身體很疲憊,但她的腦海里卻不斷浮現出各種找工作的場景。她在心里默默地對自己說:“俺不能放棄,俺一定能找到工作,一定能在這個城市里立足。”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進了出租屋。雨桐和胡東早早地就起床了,他們洗漱完畢后,吃了點簡單的早餐,就準備出門。
胡東看著精神飽滿的雨桐,笑著說:“雨桐,你今天看起來狀態不錯啊。”
雨桐笑了笑,“那是,俺得有個好狀態去面對那些招聘的人。俺們走吧。”
他們走出出租屋,來到了公交車站。早上的公交車沒有那么擁擠,他們順利地上了車。雨桐看著窗外,心里充滿了期待,她希望今天能找到合適的工作。
胡東則在心里默默地給自己打氣,他告訴自己一定要表現好,不能錯過這次機會。公交車緩緩行駛著,帶著他們駛向新的希望。
在公交車上,他們遇到了一個同樣去應聘的年輕人。那個年輕人穿著整潔,看起來很自信。胡東和他聊了起來,“你也是去應聘的啊?”
年輕人點了點頭,“是啊,我去一家公司應聘銷售。你們呢?”
胡東說:“俺們去應聘服務員。你以前做過銷售嗎?”
年輕人笑了笑,“做過,我在學校的時候就做過兼職銷售,有一些經驗。你們有做服務員的經驗嗎?”
雨桐搖了搖頭,“俺們沒有,但是俺們有信心能做好。”
年輕人看了看他們,“那你們得好好準備一下,服務員也不容易,得有耐心,還得能吃苦。”
雨桐和胡東點了點頭,“俺們知道,謝謝你的提醒。”
和年輕人聊完后,雨桐對胡東說:“胡東,看來我們得更有信心一點,不能讓別人看不起。”
胡東握緊了拳頭,“嗯,俺們一定行。”
公交車又到站了,雨桐和胡東下了車,朝著他們的第一個應聘地點走去。他們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堅定,他們帶著希望和夢想,在這個城市里繼續前行。
他們來到了一家餐廳,餐廳里人不多,環境還不錯。他們走到前臺,對服務員說:“俺們是來應聘的。”
服務員看了他們一眼,“你們等一下,我去叫經理。”
不一會兒,經理走了過來,是一個看起來很干練的中年女人。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雨桐和胡東,“你們是來應聘服務員的?”
雨桐點了點頭,“是的,經理。俺們雖然沒有經驗,但是俺們很能吃苦,也很有熱情。”
經理笑了笑,“吃苦和熱情是很重要,但是我們這里也需要有一定的能力。你們以前做過類似的工作嗎?”
胡東搖了搖頭,“俺們沒做過,但是俺們在老家經常幫著家里干活,俺們懂得怎么伺候人。”
經理思考了一下,“這樣吧,你們先填一下申請表,然后我們再看看。”
雨桐和胡東填好了申請表,交給了經理。經理看了看申請表,“你們先回去吧,我們會在這兩天內通知你們。”
雨桐和胡東離開了餐廳,雖然不知道結果會怎么樣,但他們覺得還是有希望的。他們又去了其他幾個應聘的地方,每個地方都留下了他們的申請表。
一天的應聘結束了,他們又坐上了公交車。胡東看著雨桐,“今天感覺還不錯,至少有幾個地方有希望。”
雨桐點了點頭,“嗯,俺們就等著消息吧。希望能有個好結果。”
在公交車上,他們又遇到了早上的那個年輕人。年輕人笑著問:“你們應聘得怎么樣?”
胡東說:“還可以,都填了申請表,就等通知了。你呢?”
年輕人興奮地說:“我覺得還不錯,那個公司對我還挺感興趣的,說不定我能被錄用呢。”
雨桐笑著說:“那太好了,希望你能被錄用。”
公交車繼續行駛著,帶著他們回到了出租屋。這一天雖然也很疲憊,但他們的心里卻充滿了希望,他們期待著能收到應聘成功的通知,在這個城市里開啟他們新的生活。
然而,幾天過去了,他們并沒有收到任何通知。胡東有些沮喪,“雨桐,怎么還沒有消息呢?是不是俺們沒希望了?”
雨桐也有些失落,但她還是安慰胡東,“再等等吧,說不定他們還在考慮呢。俺們不能放棄,俺們可以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于是,他們又開始了新的一輪找工作之旅,在公交車上,他們依然疲憊不堪,但他們的眼神中卻始終有著那一絲不滅的希望。他們知道,在這個城市里,成功不會輕易到來,但只要他們堅持,總有一天,他們會找到屬于自己的機會,實現自己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