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電視開著,那屏幕上的畫面閃閃爍爍,聲音嘈雜,卻好似被一層無形的隔膜與坐在沙發上的雨桐和胡東分隔開來,成了模糊的背景音。雨桐眉頭微皺,眼神看似盯著電視,實則心思全然不在那上面,她的心里像是有一團亂麻,被一個話題攪得不得安寧。胡東呢,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沙發背上,可那放松的姿勢下,卻也隱隱透著幾分緊繃。
“俺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俺們事業還沒穩定。”雨桐皺著眉頭,眼睛盯著電視,可心思全在這事兒上,她那安慶腔里透著股子倔強。雨桐是個有主見的姑娘,打小在安慶鄉下長大,家里窮,她就曉得要靠自己。那時候,她就對著田野發誓,一定要走出這片天地,活出個人樣。后來到了城里,一路打拼,那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喲。好不容易在工作上有了點起色,她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團火,有個目標在那擺著,就是要做出一番大事業。這孩子的事兒啊,可不能輕易就把她的計劃給打亂咯。她想著,現在要是有了娃,那公司里眼瞅著就要到手的晉升機會肯定得泡湯。她在心里默默盤算著,這些年為了這個機會,她加了多少班,學了多少新技能,就這么放棄,之前的努力不就像打水漂一樣,全白費了?而且啊,養孩子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可不像養只小貓小狗,那得花多少精力和錢啊。光是想想那孩子的吃穿用度,還有以后的教育問題,她就覺得頭都大了。
胡東一聽,眉頭立馬就皺起來了,兩道眉毛就像擰成了麻花。他把手中的遙控器往茶幾上一放,“砰”的一聲,像是把他心里那點煩躁也給扔了出來。“俺爸媽還等著抱孫子呢。”他的聲音有點大,帶著安慶話特有的那種沖勁,就像他老家那滾滾東流的江水,擋都擋不住。胡東是個孝順的兒子,這在他們村里是出了名的。家里老人年紀大了,天天盼著能早點抱孫子,每次打電話都要念叨。胡東心里也覺得是時候了,在他看來,孩子早晚都得要,早點要,父母還能幫著帶帶。再說了,他瞅了瞅雨桐,心里有些埋怨,覺得雨桐太看重事業,都不考慮家里老人的想法。他想著,自己爸媽辛苦了一輩子,就這么個盼頭,咋能讓他們失望呢?
“那是你爸媽想,又不是俺想,俺們自己的日子自己過,不能啥都聽他們的。”雨桐也提高了聲音,扭頭看向胡東,眼神里有一絲不滿。她一直覺得,這是他們倆的生活,不能被老一輩的觀念給束縛住。雖然她也知道老人的想法沒錯,可她有自己的規劃啊。她想起自己在城里這些年,為了工作付出了多少,她可不想就這么輕易放棄。她覺得自己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活,不能因為別人的期待就改變自己的想法。
“你咋能這么講?爸媽年紀都大了,盼孫子盼了好久,咱們不能讓他們失望。”胡東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在客廳里來回踱步,那腳步又急又重,就像敲在鼓上一樣。他心里想著,雨桐怎么就不明白老人的心呢?自己作為兒子,要是不能讓父母高興,那還算是個啥兒子?他越想越急,臉都有些漲紅了。
“俺們現在要孩子,拿啥養?就憑咱倆這點工資?到時候孩子吃不好穿不好,你負責啊?”雨桐也站起來了,雙手抱在胸前,一臉嚴肅。她心里急得很,她可不想孩子生下來就過苦日子,得給孩子創造好的條件才行。而且她對自己的事業還有很大的期望,不想就這么放棄。她看著胡東,眼神里滿是焦急和擔憂,就怕胡東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咋就養不起了?咱們省著點花,爸媽也能幫襯點,不就行了。”胡東停下腳步,看著雨桐說道。他覺得雨桐把事情想得太復雜了,養個孩子哪有那么難。在他看來,以前家里條件那么差,不也把自己養大了嗎?現在雖然沒多少錢,但只要節省點,再加上父母幫襯,肯定沒問題。
“省著點花?你說得輕巧。以后孩子上學不要錢啊?各種培訓班不要錢啊?咱們現在這點錢,自己花都緊巴巴的。”雨桐氣得直跺腳,她在心里算了一筆賬,光是想到那些開銷,就覺得壓力山大。她想著,現在的孩子都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別人家的孩子都上各種興趣班、輔導班,自己的孩子要是沒有,那以后可咋辦?而且上學的費用也是一年比一年高,就憑他們現在的收入,根本負擔不起。
胡東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那俺們可以再努力賺錢啊,不能因為錢的事兒就不要孩子了。”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覺得只要兩個人努力,肯定能把孩子養好。他想著,自己可以多接幾個項目,多加點班,總能賺到錢的。而且他覺得孩子是家庭的希望,不能因為眼前的困難就放棄。
“這不是光努力就行的,你根本就不曉得現在養個孩子有多難。而且俺的事業剛有點起色,要是現在要孩子,肯定得耽擱,你就不能為俺想想?”雨桐的眼眶有些泛紅,她覺得胡東不理解自己,只想著老人和孩子,根本沒考慮到她的感受。她想起自己在公司里那些沒日沒夜的努力,那些為了項目熬的夜,就覺得委屈。她不想自己的夢想就這么破滅,她還想在事業上有所成就呢。
胡東看著雨桐這樣,心里也不好受,他走過去,想拉雨桐的手,“俺曉得你不容易,可這事兒也不能就這么拖著啊。咱們可以再商量商量嘛。”他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他不想因為這個事兒和雨桐吵架。他知道雨桐為了事業付出了很多,可他也有自己的難處啊。他希望能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雨桐甩開胡東的手,“沒啥好商量的,俺現在就是不想要孩子。”說完,她就往臥室走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那聲音在客廳里回蕩,就像一道鴻溝,把兩人隔開了。
胡東站在客廳里,望著緊閉的臥室門,心里五味雜陳。他知道雨桐是個有想法的人,可他也有自己的難處啊。一邊是父母的期待,一邊是愛人的堅持,他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坐回沙發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電視里的聲音還在響著,可他已經完全沒心思看了。他覺得自己就像夾在兩塊大石頭中間,被擠得喘不過氣來。
這一夜,兩人都沒睡好。雨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里全是和胡東吵架的畫面。她知道胡東孝順,可她也有自己的夢想啊。難道就為了要孩子,放棄自己努力多年的事業?她不甘心。而且她也擔心以后的生活,如果沒有足夠的經濟基礎,孩子生下來也是受苦。她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那淚水浸濕了枕頭,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濕漉漉的。
胡東在客廳的沙發上躺著,也是一夜未眠。他想著雨桐說的話,也覺得有道理。他知道現在要孩子壓力會很大,可父母那邊又該怎么交代呢?他不想讓父母失望,也不想和雨桐吵架。他在心里權衡著利弊,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好的解決辦法。他望著天花板,那上面的燈光昏黃,就像他此刻迷茫的心情。
第二天早上,雨桐紅腫著眼睛從臥室出來,看到胡東在沙發上睡著,心里一陣發酸。她知道胡東也不好受,可她還是不想輕易妥協。她輕手輕腳地去洗漱,準備去上班。她看著鏡子里自己紅腫的眼睛,暗暗告訴自己,不能因為這個就放棄自己的堅持。
胡東被動靜吵醒了,他看著雨桐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雨桐,俺們別為這事兒鬧別扭了,晚上回來再好好聊聊。”
雨桐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就出門上班了。這一天,兩人在工作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雨桐在公司里老是出錯,被領導說了好幾次。她心里想著和胡東吵架的事兒,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工作。胡東也是,干活沒什么勁兒,滿腦子都是和雨桐吵架的事兒。他談業務的時候都差點說錯了價格,幸好及時反應過來。
下班后,雨桐回到家,看到胡東已經在做飯了。她放下包,走到廚房門口,看著胡東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感動。胡東回頭看到雨桐,笑了笑,“回來啦,快去洗洗手,準備吃飯。”
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胡東打破了僵局,“雨桐,俺想了一天,俺曉得你有你的想法,俺也不想逼你。咱們可以再等等,等事業再好點,再要孩子。”
雨桐看著胡東,眼里閃著淚花,“俺就知道你會理解俺的,俺也不是不想要孩子,就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知道胡東做出這個決定很不容易,心里對他又多了幾分感激。她覺得胡東還是愛她的,愿意為她考慮。
“嗯,俺們再努力幾年,到時候要孩子也能輕松點。”胡東點點頭,給雨桐夾了一塊菜。兩人相視一笑,客廳里的緊張氛圍終于緩和了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人為了事業更加努力地打拼。他們一起制定了計劃,要在三年內攢夠一定的錢,然后再考慮要孩子的事兒。雨桐在公司里表現得越來越好,她像是一臺開足馬力的機器,每天都充滿干勁。她主動承擔了更多的項目,經常加班到很晚。她的努力得到了領導的賞識,有了升職的機會。胡東也通過自己的努力,談成了幾個大項目,收入增加了不少。他每天在外面跑業務,累得像條狗,但一想到能為未來的孩子創造更好的條件,他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然而,生活總是充滿了變數。胡東的父母突然生病住院,需要人照顧。胡東接到電話的時候,感覺天都要塌了。他每天下班后都要去醫院,忙得不可開交。他要照顧父母的飲食起居,還要和醫生溝通病情,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雨桐也經常去幫忙,她看著病床上的公公婆婆,心里也很難過。兩人都累得夠嗆,那壓力就像一座大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在醫院里,看著病床上的父母,胡東的心里又開始動搖了。他覺得父母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如果能有個孫子在身邊,說不定他們的病能好得快些。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雨桐。
雨桐聽了,心里有些猶豫。她知道胡東是擔心父母的身體,可現在他們的事業正處于關鍵時期,要是這個時候要孩子,之前的努力又白費了。而且照顧孩子和照顧老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精力。她看著胡東,眼里滿是無奈,“東子,俺知道你擔心爸媽,可咱們現在真的抽不出身來啊。等爸媽病好了,咱們再商量這事兒行不?”
胡東嘆了口氣,“俺也曉得,可俺就是看著爸媽這樣,心里難受。”他知道雨桐說得對,可他就是過不了心里這道坎。他看著病床上的父母,那蒼白的面容就像一把刀,刺痛了他的心。他覺得自己作為兒子,卻不能讓父母開心,真是太不孝了。
回到家后,兩人都陷入了沉思。這次的情況比上次更加復雜,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抉擇。雨桐坐在沙發上,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安慶老家的生活。那時候家里雖然窮,但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她也希望能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啊。她想著自己現在的工作,那些還沒完成的項目,那些等著她去實現的目標,她真的舍不得放棄。
胡東在房間里,看著墻上掛著的全家福,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父母對自己的養育之恩,現在父母生病了,他卻不能滿足他們的愿望,覺得自己很不孝。他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的心里就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要考慮事業和雨桐的想法,一個說要滿足父母的期待。
幾天后,胡東的父母病情有所好轉。胡東和雨桐去醫院看望他們的時候,父母又提到了抱孫子的事兒。胡東看著父母期待的眼神,咬了咬牙,“爸媽,你們放心,俺們會盡快讓你們抱上孫子的。”
雨桐一聽,心里一驚,她沒想到胡東會這么說。她想反駁,可看到病床上的老人,又把話咽了回去。從醫院出來后,雨桐對胡東說:“你咋能這么輕易就答應爸媽呢?咱們現在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胡東看著雨桐,一臉堅定,“俺不能再讓爸媽失望了,他們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說不定哪天就……俺不想留下遺憾。”
雨桐知道胡東的決心,可她還是覺得不能這么沖動。“那咱們的事業咋辦?咱們之前的努力就都不要了?”她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不想因為這個事兒和胡東又鬧別扭,可她真的不想放棄自己的事業。她覺得胡東太不理智了,為了滿足父母的愿望,不惜犧牲他們的未來。
“事業可以再重新開始,可爸媽的身體等不了啊。”胡東握住雨桐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他覺得父母的健康是最重要的,事業沒了可以再打拼,可父母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會后悔一輩子的。
雨桐甩開胡東的手,“你說得輕松,重新開始哪有那么容易?咱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績,你就這么放棄?”她覺得胡東太不理智了,為了滿足父母的愿望,不惜犧牲他們的未來。她想起自己這些年的努力,那些為了事業付出的汗水,就覺得不甘心。
兩人又陷入了冷戰,這次比上次更加嚴重。客廳里,原本溫馨的氛圍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壓抑和沉默。那空氣就像凝固了一樣,讓人覺得窒息。胡東每天還是去醫院照顧父母,他沒有再和雨桐提孩子的事兒,可他心里已經有了決定。雨桐則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她想用忙碌來忘記這些煩惱。她每天在公司里拼命工作,回到家也是一句話不說,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一天,雨桐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一對夫妻帶著孩子在街邊散步。孩子在父母中間跑來跑去,一家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雨桐看著他們,心里一陣刺痛。她想起了自己和胡東,原本他們也是那么幸福,可現在卻因為孩子的事兒鬧得不可開交。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著自己的事業,卻忽略了胡東和父母的感受。她覺得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胡東孝順父母是好事,自己應該多理解他。而且父母年紀大了,想要抱孫子也是人之常情。
回到家后,雨桐看到胡東坐在客廳里發呆。她走過去,坐在胡東身邊,“東子,俺想通了,咱們要個孩子吧。”
胡東驚訝地看著雨桐,“你說真的?你不后悔?”他沒想到雨桐會突然改變想法。他看著雨桐,眼里滿是驚喜和感動。
雨桐點點頭,“俺不想因為這個事兒讓咱們的感情越來越淡,也不想讓爸媽失望。咱們一起努力,總會有辦法的。”
胡東緊緊地抱住雨桐,“俺就知道你會理解俺的,俺們一起面對。”
從那以后,雨桐和胡東開始為迎接新生命做準備。雖然他們知道未來的路會很艱難,但他們相信,只要兩人齊心協力,一定能克服所有的困難,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雨桐開始注意自己的飲食,每天都會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她也減少了加班的時間,盡量保證自己有足夠的休息。胡東則更加努力地工作,他想多賺點錢,為孩子的到來做好準備。他還經常去醫院照顧父母,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父母聽了都很高興,病情似乎也有所好轉。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又遇到了很多問題。雨桐因為懷孕身體不適,工作上有些力不從心。她經常會覺得惡心,頭暈,沒辦法集中精力工作。她的領導也有些不滿,覺得她的工作效率下降了。胡東一邊要照顧雨桐,一邊要忙工作和照顧父母,也是疲憊不堪。他每天都像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累得骨頭都快散架了。但他們都沒有抱怨,互相扶持著度過了一個個難關。胡東會在雨桐難受的時候,給她熬粥,陪在她身邊。雨桐也會在胡東累的時候,給他捶捶背,鼓勵他。
終于,孩子出生了。是個可愛的小男孩,那小臉蛋紅撲撲的,就像個小蘋果。胡東的父母抱著孫子,笑得合不攏嘴。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就像陽光一樣,照亮了整個病房。雨桐看著孩子和老人的笑臉,覺得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她看著孩子,眼里滿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