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其默,社會人。
他跟黃中來的柳金選關系還蠻好的,相比于其他室友,他們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放學后還一起回家。說到這里,不得不簡單地提一下柳金選,我借讀到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開始連打印店在哪都不知道,還是一身白衣的他,領著我去打印店,他披著秋季外套,戴著個帽子,像極了柯南里的怪盜基德,給我留下了相當好的印象。
說回陳其默,他是過著美國人的生活,白天睡覺,晚上玩手機,那部手機還是從室友那里租過來的,這就是我待著的寢室,進行著不為人知的地下交易。
最終,還是在數學老師葉星堯的一番話下改過自新的,數學老師是這么說的:“同學們,在很早之前,瑞安市的某一所高中有個從后門進來的學生來到這所學校,上課也是像陳其默一樣,天天趴在桌上睡。有一天,任課老師看到那個學生又在打瞌睡,也是好意地提醒他不要再睡覺了,就拍了拍他,誰知道那個學生一睡再也醒不過來了”說完,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角落的陳其默,陳其默這回沒有睡覺,一臉滿不在乎地看著講臺上的數學老師,他在第一排里面,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的確,他有著一種本事。
不好好學習的他,就連考試也不會好好對待,對于一個不好好考試的人來說,漫長的考試過程無疑是一種折磨,他期盼著早早地交卷,早點離開這特別適合睡覺的場所,然而監考老師是不允許考生睡覺的,會在睡覺的考生桌上敲幾下,將考生叫醒。想必陳其默已經體驗過了。
后來,我待著時間長了,才逐漸了解到陳其默是來自單親家庭的孩子,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往,他的母親是管轄一片區域的教育工作人員,他還有個弟弟。有人說:“大號練廢了,開始練小號了,”這種話如同白花花的試卷一樣,“嘩嘩”地生產著,打發著冗長的時光,卻比寫試卷有趣得多,我可能也有過閑話,這些話只不過我聽不到罷了,因為這樣的話比校園內的落葉堆積得還多,卻比尖刀更能刺入人心,除了學習之外的同學難以找著其他比這更讓人津津樂道的事了。
他看起來,有時并不在意這些事,甚至被林浩楠拿走了薯片,也不去計較。跟林智函發生了矛盾,在值日那天,被林智函用垃圾塞滿垃圾桶,也不去制止,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他有時獨來獨往,獨自一人走在操場上,獨自一人坐在長長的桌上吃飯,獨自一人發著呆,一個人,對于他來說,似乎已經習慣了一樣,他不是成績好的同學,自然沒有人去巴結他,甚至有時候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會在晚自習最后一節課出去,很長時間都不會回來。也許,他厭倦了教室里的一切,但,他卻跟數學老師很聊得來,甚至會不顧在課上,跟數學老師開玩笑,自然,在數學老師的課上他也不會睡覺,更不會去搞小動作。
當然,他關注的是數學老師生動的故事,而不是他講的知識點。他這樣的人,有時又并不討厭,他會穿著他獨特的服裝,在操場上打拳,還別說,打得有模有樣的,有不少人去看他打拳,給大家帶來娛樂的體驗,倘若班級里沒有陳其默,又會失去多少有興趣的事。
不過,最讓我難忘的還是家長會那一次,同學們站在教室外面,玩著手機,聚在一起,家長們坐在里面聽老黃講著內容,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唯有一個位置是空的,那便是陳其默坐的位置,他的家長沒有來,不知道為什么,我隱約覺得跟他本人有著莫大的關聯,因為在開家長會之前,他總是一下課就往外跑,動靜之大很難不讓人去關注,不知道在外面搗鼓著什么,在寢室里也老占據著電話。在某次晚自習結束后,他站在電話機旁打了很久,很久的電話,電話結束后,也靜靜地站在陰影里,一動不動。
沒有人知道他在電話里頭說了什么,因為他的聲音很輕,很輕。
他的夢想是當一名播音員,你會發現,十月份運動會的開幕式上,是他站在三千多人的注視下,字正腔圓地朗誦著,那渾厚的聲音,體現著他肺活量十足,吐出的每一個字是那么的清晰,帶著點慵懶的少年氣,為了這一天,他起了個大早,把自己洗干凈,穿上正式的西裝,一步步地走向前來,絲毫不怯場,一雙眼睛目視著前方,宣讀著這一屆的開幕式致辭。
不過,在寢室里,他總是很用力地踩著我的床板去上床,每踩一遍,我人都隨著床板抖動起來,睡在一旁的黃易函也說了:“陳其默你上床能不能輕一點,”但他依然還是這么做,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即便我與他的關系沒那么緊張,卻時時能感受到他的敵意,莫名的敵意,也時常會把雙腳掛下來,坐在床上。這時,陳文博便會提醒他,讓他把腳收回去,陳文博伸出援助之手時,讓我的心里總是暖暖的。
后來,他不會用力踩了,由于我的期中成績考到了末尾的第十三名,數學成績有一百多分,看來一個人要是強大起來,其他人都會心生敬畏,不會輕易小瞧了你,我在寢室的地位也有所提升。
雖然我能感受到陳其默的敵意,但我陷入困境時,他會像陳文博一樣幫助我。那次,我不知怎的,把腳給扭到了,青筋隨之暴出來,我感受到一股難以形容的難受從腳部傳來,疼得我開始小聲哼哼,不得不向上鋪的陳其默尋求幫助,
“陳其默,我好像腳趾頭扭到了。”
“你掰住腳趾頭向上壓幾分鐘就可以了。”
我聽了他的話,果然幾分鐘后,青筋就退下去了,腳也不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