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騎著小摩托,也會堵車。這四十年的日子過去,一無所獲,一事無成,身無長物,居無定所,沒家沒業。如何求得心中安穩?
在金本位制的作用下,疫情后的經濟通縮仍在繼續,全世界正在找辦法盡快掙脫經濟不斷下行帶來的危機。國內努力搞外貿,國外努力阻止我們搞外貿,電子通信,船舶,義烏商品,生物醫藥等國內企業出海業務遇到了冷峻的國際封鎖形勢,該咋辦呢?等著吧。
2023年底到2024年,自媒體鋪天蓋地的宣傳AI即將取代人類,一切都是無用。AI股票漲了一百倍,又是互聯網泡沫,早晚要打掉。實業家,地產商等都在拋售業務。
豆子想著,即使留在教授的實驗室里,mRNA疫苗臨床試驗已經全面停滯,估計也沒啥新鮮的。就是卷完學生,卷自己,大鵠同學之所以還能見面打趣,全然是豆子能及時功成身退,是想如果沒走,估計為著專利.文章署名,公司利益分配,也要傷了情分,況且這東西其實終究是與豆子不會有關系,因為豆子是個打工的本科生,沒人在意她做了什么。走了不被注意,也是躲了許多無畏的煩惱,一公司親戚針對著豆子一人霍霍謾罵,是無能懶惰而貪婪者的遷怒罷了。
一公司的親戚哪個不想在專利署名上掙一筆呢?
想到這里,豆子和大鵠同學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大鵠同學,你的文章估計想署自己的名還是有難度的。別說過了半年了,就是半年前這文章的內容也是能發的。嗐。”豆子想著
鵠同學也在想著,“豆子姐,別怪我沒留住你,你觸手的都是啥樣的熱山芋,燒的我一手燎泡,羊肉我也沒吃著,一身騷。”
人生很多時候都來不及,來不及歡聚,來不及念去去,就這么三步并做兩步被推著走,跟擠公交節奏一致,不理解咋有人還閑的在車上咸豬手,打架,斗嘴,一定是有無業游民的潛質才干的出如此事,這比在公交上接吻還令人厭惡。
“別打了,明天還上班呢,去不了扣工資,房租誰交啊?!”大家勸和著。
主要還是錢爸爸的話最管用。
大鵠跟小伙伴傾訴
“豆姐脾氣太倔,這現在我也是忙的都快出不了實驗室了,累死我了”
“她回來你更累,老陸沒發話讓她留,公司人看著項目眼睛都紅的很,還要折騰你倆,她一回來誰也別想安靜,她回來倒是推進項目了,推進完了呢?再讓人家卷鋪蓋走人嗎?還不如放她一條生路算了!”
大鵠喝完酒第二天,陸教授傳召,“實驗是不是完成了,不行問問豆子吧。看看有啥要注意的,挺簡單的實驗怎么這么費勁呢?!“
“豆子姐聯系不上了。“大鵠回答。
陸教授咬著后槽牙說著。
“你豆姐可真夠可以的,女強人,性格也……嗐,算了,你自己必須做出來呀!”
陸教授最喜歡這么咬牙切齒的評價豆子,豆子這輩子最不愛聽的就是這幾個字,所以老娘不伺候了。況且這語氣怎么聽怎么像罵人。
疫情期間2020年股票大漲,大家都很振奮,沒想到花盛而衰,這大盤猶如百姓的生活,一直低迷。消費不了一點。
可通縮就喜歡這樣大家都不花錢,企業不發錢,少發錢,老百姓就不花,啥也干不了。惡性循環。
所有消費軟件的盈利業務都以十倍縮小,什么618,888,爸爸們不是出國哭檣就是去奧運會帶貨。好不逍遙,才不管兄弟們了!
不明白咱們的網劇咋都拍的那么理想城,什么一對俊男靚女在三環里兩百平的商住兩用房內為千百萬的訂單吵架,百分九十的打工人都是在男女混雜的合租房內,連吵架都要小聲壓抑,咋能動不動摔杯為號,不怕鄰居叫物業打電話給房東嗎?如果屋子里還有孩子,客廳里就不是共享了,衣服晾在客廳里,走廊全是鞋子,吃飯就只能麥肯基,田老師,啥兩人世界燭光晚餐,不被罵死才怪。一群畢業生只能在網上租個八平,十平的棺材房,開衣柜都要找角度。衣服是不可能筆挺的。買的衣服盡量免熨燙,最好化纖的,不容易發霉。洗洗新的一年還能穿。件數不多但搭配得當。女孩子的包不可能過萬,大幾千那很奢侈了。
豆子在新單位倒是平靜得很,日子一天天過,過了35歲公務員都不要的尷尬年紀。真的栓球。
額滴神呀!
畢業初,2008年,希京五環上房價還在一萬以內,豆子必定買不起,租都要單位補貼才勉強住在八人宿舍。盛夏雨天里,空氣潮濕,不是一身臭汗就是沒晾干的T恤粘在身上。冬天一周懶得換一套衣服,如果忍忍,兩周很快就過去了,反正沒有過于親近的人,一般不會注意。在檢驗科,蹭醫院公共澡堂,勤洗澡,又省時間又省錢。一年攢出一萬郵寄回家。豆子追求一種五蘊皆空,無我無常,生命須臾剎那,只追求內心的自在境界,本來是蠻快樂,一到相親就開始被那些色.受.想.行.識一樣不落的污泥濁物拉回現實,果真是無趣無聊俗氣非常的很,不是他們,豆子本來也意識不到自己過的煩累,被他們一碎碎念了去,真是境界理念坍塌全無,本來都無欲無求認命了,突然認識到自己的諸多缺憾不足,無法消弭,人生處處是硬傷。當然那些個須眉也半斤八兩,但自信這塊,豆子承認,這輩子他們都穩贏了。
他們用瞳孔說豆子圓,那是飽滿呀,說嘴描述豆子單調,但豆子健康有營養,健胃消食,益氣補血呀!只是不同的烹飪手法能迸發不一樣的口味呀!
豆子穿的素,那是返璞歸真,勤儉持家好不,就你們那點月收入,不啃老能養的起天天換衣服的姑娘嗎?
你們沒有鑒賞力能怪豆嗎?
當然,那些個濁物,一直在啃老。倒是可以養的起天天換衣服的姑娘。你們看上人家的紅旗現代,人家也要看上你那才可以呀!
豆子用十年時間將家人養出了一些氣象,家人有了口味,審美,也有底氣去追求美了。又用八年把自己重新養了一次,可以買有營養的書,也可以在夏冬兩季,穿干爽的,凈味的衣裳。可以在精神上平等表達自己的愿望,不卑不亢,一件件均自己雙手得來,不求不啃。但豆子的心理還是空落落的。或許還要認清自己的內心,上下求索。
嗐。放下執念,放下分別心,無我,無物,追求內心的平靜。深呼吸,想像自己是一株多肉,花才要濁物養出艷麗的顏色,而多肉連水都不用,學會吸收空氣中的能量,烈日的暴曬能給予它錦色。peaceandlove,阿彌陀佛。夏天打坐,獨坐觀星斗,再過去就是一襟秋思長。自在逍遙。
生命的過程是一種豐富的感受,悲歡離合,陰晴圓缺,非一種穩定狀態,不穩定才是常態,所以此事古難全。每當你覺得一切就要一直這樣下去就完美了時,或許就要開始遭受某種程度的缺損。盛極必衰。所以老者經歷豐富,便會以平和的心態,默默等待,并與無常平靜相處。
話說老板每次看到豆子絕望,就會安慰她,年輕人,向前看,不要只看眼前,前面看見光點了嗎!亮不亮!好像真的有那么微微的亮!再看看!圓不圓!吃一口就撐死了!這光點晃悠悠,越來越大!好像~個餅!別吃,空氣吃多了脹氣,看著,使勁看!誒,對嘍!困了吧!夢里啥都有!電筒沒電啦!
老板你不用這么多鋪墊,看什么前面呀!看見你我早就飽了!看見你睡不著呀!牙根癢癢的睡不著呀!
這十幾年的摸爬滾打,廢寢忘食,不可回首來路,不知所去歸處,跋山涉水,迎風冒雪,風塵仆仆。豆子心中對人生中有許多困惑,很多迷茫。
沒想到在這次換工作時,遇到一個同鄉,他的人生給了豆子許多啟示。我單位里有個同鄉,叫老羅,就在隔壁縣里,因為小時候意外,有一側肢體是嚴重燒傷,皮膚結痂后關節活動也有影響,受傷側肢體活動不靈活,還有一只腳腳掌只有一半腳掌連于踝關節,做過截肢,
他考駕照需要去殘聯申請特殊輔助設備,淘寶上幾千塊吧。
他身殘志堅,是個博士后,專業能力過硬,其實豆子個人感覺他是希望走學術當教授的,可惜很多學校在需要實驗的專業都無法接受肢體殘缺的老師,真的很可惜,但他卻在生物制藥領域創出了一片天,他為人豁達,對專業卻較真,比豆子大了四歲,但老羅總會以父輩一般艱苦的人生經歷為晚輩考慮人生規劃。
老羅:你這些年沒攢下錢,都給家里了吧?
豆子:咳,可不,老家年收入都在2000左右,什么婚喪嫁娶的,還老是講究排場,女孩子嫁了到還好啊,我幾個哥哥幾個弟弟又幾個侄子,一娶老婆就是錢,老人生病啥的就是花錢,老家太偏僻了,一次拆遷沒趕上。慢慢奮斗吧,這兩年我也漸漸在跟他們講清楚,不能借錢了,家里這么幾個大小伙子,也都供出來大學畢業結婚了,不能老是跟大人要錢,慢慢的總會好起來的。
老羅:你現在必須自己攢錢了,為你自己,咱們農村情況差不多,女孩出去賺錢都補貼家里了。但是現在你也老大不小了,再掙幾年錢,給自己,也得給自己考慮安排以后得事情了,咱們出來打拼的人最怕家里人要錢,錢給了家里,自己就沒錢發展了,你要是攢點錢早考研究生了。何必到現在這么尷尬的境地。前幾年掙得錢給家里了,你自己喪失了自我發展的機會,耽誤了一輩子,接下來得考慮你自己了。
豆子:就是啊,我就是前兩年我表弟家剛拆遷,娶媳婦說讓每家給他8000,太能造了,我就給六百,已經很多了,原來他想跟他老婆居然去歐洲蜜月,氣死了,之前家里老人生病,他家拆遷按說不缺錢,天天說困難,咳,還是要自己多為未來謀劃。加油!從現在開始好好計劃未來。
老羅:家里的人,說實話,除了自己父母,盡量遠離,我父母很明白,在老家,除了我舅舅,叔、伯、姑、姨這些我誰也不管,他們的孩子有事我父母按照老家習俗出錢,我不出錢。也不管,逢年過節給他們的禮物也是按照老家習俗給。我省下不少事。我父母也沒想我要過一分錢。所以這些年我能發展自己的事,該結婚生孩子,該買房,該讀博士,都是我自己的錢。
豆子:真的就是這樣,這群親戚真的是沒完,而且有了一次就有無數次。就真的不該管。
老羅:你跟他們平輩,誰都不好過。
豆子:就是。
老羅:
都在奮斗,他自己不奮斗找你干嘛?你的錢也是自己拼出來的,他不拼,那是他的事,都按老家規矩來。你現在得攢錢,工作該干還干著,以后萬一父母有事,你肯定得出錢,而且還是大頭。自己的事業,也得安排。你必須攢錢。家里的事,能不摻和就不摻和,你父母出面就行了。接下來你要想辦法省錢,然后把錢攢起來,以后的事情會越來越多,用錢的地方更多,就算你結婚,回老家,你父母沒有錢幫你準備任何東西都得你的錢出來,你現在沒有二十萬積蓄,根本沒有安全感。
豆子:真的是,都知道老家舒服愜意,出來沒親人。他們都在家找個安穩工作了。關鍵之前我媽就是耳根子軟,她一哭我完全無法弄,拿錢的手都是顫抖的。上次把最后一個老人送走,我是非常果斷的就直接說了,別再找我媽來跟我要錢了,先把前面的錢給我拿回來,老人走了,我跟他們也是一年都見不了一面,我家裝修也沒人說幫忙,我就說誰要覺得我們過得好了就換換工作房子看看誰過得舒服。再也不敢找我了,他們都在政府里有閑職,最差也是老人找個國企呆著,就我沒人管才出來打工的。太解氣了。
老羅:你自己規劃好,大不了你攢點錢,自己找個小城市買個房子,把父母接過來養老,也可以,老家的事少摻和。現在希京周邊,京港房子都可以,你去買一個,把你父母接來,讓他們住著,也花不了多少錢。養著他們就行了。
豆子:嗯,真的太對了,我表姐就在京港住了,都好多年不回家了。
老羅:我弟弟妹妹知道我沒錢,都幫我湊錢,從來不找我要錢。我就覺得你懶得動,懶得考慮。
豆子:您家人怎么那么好啊。
老羅:這些年了,按說你攢的錢,買房首付該夠了
豆子:可不。
老羅:十多年了。
豆子:結果他們一個個的說自己困難的都有房了。
老羅:你該攢下錢了,聽你說話完全沒有,也沒啥計劃。再差,你現在攢的錢也該夠你在你們縣城買房跟你父母一起住。大不了在縣城買個房子,你開個小店,跟你父母生活也沒問題。
老羅:這種簡單問題你都沒想過嗎?現在十多年過去了,凈給別人干了。
豆子:嗯,您這么說我覺得的確可以這么計劃一下,有點茫然。
老羅:你自己啥都沒有。我看你確實沒啥計劃,就知道悶頭干。你在這里退休了,退休金不比他們少,然后回去照顧父母也夠了,剩下這些年工作賺錢,攢錢,在你們市里買套房子,跟父母一起住,開個小店也可以。
豆子:別提了,他們說啥老人走了東西有你一份所以你就該出一份,然后吧,老人走了,東西就歸長子了,跟我們姑娘一點沒關系了,坑死。
老羅:這個無所謂。我出去了,家里東西都歸我弟弟,也沒關系。
豆子:對也對
老羅:但是你自己得攢住錢,家里家產都可以不要,但是自己的錢得贊住,家產你也拿不走。
豆子:對,自己的最可靠,誰也別想再拿我當傻子了,別人的別人做主,我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老羅:你這么多年真的浪費了好多。青春,機會,錢。反正每次我回老家都是穿的普普通通,也沒啥發財樣子,也不講排場,就是跟老家人沒區別。跟他么說也是我們在BJ也是普通老百姓,啥都不行。
豆子:我也這么說啊,而且我也沒穿好的,我侄子一身的nike。
老羅:我爸爸的朋友想沾光讓我爸領著他們來希京旅游,我爸就不來,明擺著讓我報銷費用。
豆子:我覺得還是您家老人能控的住局面,有定力。
老羅:我家孩子還穿拼多多呢
豆子:就是啊
老羅:名牌這些沒意義,素質低的人才將排場。
豆子:老家我看他們生活也不差啊。
老羅:是啊。講場面,沒用,跟我沒關系,我不管那么多。我回去就那樣。一身拼多多。
豆子:不理解咋就每次都這么喜歡說我什么一個人沒壓力,我壓力很大好不好。
老羅:啥舊,不合適穿啥,反正家里我們家人不講究
豆子:我一身的拼多多啊,都十幾塊背心,咳,我必須回家跟我媽說,就是要謝絕一些他們不善良的邀請和聯系
老羅:平平淡淡才是真,你家里就剩你媽了嗎?
豆子:我們一家自己能過好就不容易了。我爸是個不說話的,親戚說啥他就聽著,我回家看見他們那些人往我家跑,我就知道是去欺負我爸媽的。
老羅:唉。
豆子:有一次逼急了我就出去吵架,太欺負人了,全給他們罵出去,以后也別來了。
老羅:你多努力攢錢,把你爸媽接出來算了
豆子:嗐,他們進來就開始又哭又鬧的要錢
老羅:到個陌生的地方,素質搞地方,老家不行的,素質低,BJ周邊這些縣城也都可以
豆子:
對的,我也是這么想的,往天津走,其實我媽特別喜歡南方,珠三角那里
老羅:天津也很好,所以,你先得有錢。
豆子:對,攢錢
老羅: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攢不住錢,找個便宜的房子,一年剩下一萬多,跑遠點沒關系。
豆子:咳,先在職把學歷拿住了,我下個月去郊區了。這邊去昌平也近
老羅:我一個老同事也是你老鄉,何博士,月薪三萬,還租地下室,現在攢錢買了三百多萬房子。
豆子:我天啊
老羅:學歷對你這個年齡其實沒什么重要的了
豆子:好聰明
老羅:如果幾萬塊錢拿下來學歷對你來說不值得
豆子:咳一步步來吧
老羅:老老實實掙錢才最劃算
豆子:嗯
老羅:你就算有了學歷也沒什么大發展空間了,還是做技術,把這幾萬塊錢省下來留著首付也行,要是三十來歲還可以。
豆子:嗯,我計劃計劃,
老羅:你現在沒有別的收入,必須計劃好工資,做好規劃,就這么多錢,攢著對以后大有好處
豆子:嗯,是呀,先攢兩年錢
老羅:你父母年齡應該也不小了,把他們接出來,他們能干點啥干點啥,到最后,你弟弟哥哥愿意管你父母就管,不管你就自己管就行了。這輩子也夠了。就算你結婚,帶著父母也正常。沒什么大不了,我也是農村出來的,走的也不好,就靠熬出來的,讀博士也是豪賭一場,賭對了而已,讀個企業博后,沒讓我賣身五年,省了五年時間,博士本來也應該讀五年我兩年出來了,也省了三年。現在博后也不給戶口了,要競爭排隊獲得,也算幸運。
豆子:太牛了
老羅:都是運氣,沒啥,只管努力,其它交給天意了。接下來,還得買房,壓力也很大,我媳婦一個月三千塊錢,孩子幼兒園托費都不夠。前幾年生孩子,我媳婦七年沒上班了,現在再上班都干不住,啥都忘完了。
豆子:我聽說現在京港的房子腰斬了價格,各地都在降價,等等看,不用再用大筆錢買房了,老家的房子都降價了,看看再說,現在孩子少,公立學校隨便上,而且老師輪崗,小學初中的課業差不多,中學努力考個市重點就行。您這好日子在后面呢。
老羅:算了,我媳婦天天鬧買房,我快煩死了。我這壓力也在后面呢。
豆子:跟媳婦和稀泥唄,我二哥最會和稀泥,和了二十年,終于他倆兒子給他買的房,別著急了,我大哥倆兒子都是兒媳婦家里就有房,您別太急了。
老羅:跟我媳婦沒法溝通。她沒啥見識,看問題很小,很窄。我也沒法溝通,隨他去了,我滴意思是,咱們在外面奮斗不容易,咱們老家習慣差不多,你們女孩子也得為自己多考慮規劃,父母有時候也是限于自己見識做事不行。我媳婦家也是他爸不管事,他媽見識小,做事也不行。
豆子:這不是您一家的問題,我三個哥哥四個侄子,三個表弟都在不同的問題上無法與媳婦溝通,過日子都是和稀泥的過程。大家都想的是讓家好,這就夠了。我那個借錢結婚的表弟媳婦剛歐洲蜜月又要換大戒指,都是女方家里鬧得。咳,以后咱們一代人別再給孩子們壓力就好了,以后的小孩子應該會輕松些。
老羅:嗯,沒辦法。你自己規劃好你自己就行,人生路是你自己得,我現在就看著孩子過了。
豆子:嗯,我也看清楚那些人了,不是所有親戚都是希望你過得好的,也有希望你一直過不好的,自己多個心好好過自己的人生了
老羅:這個世界除了父母兄弟姐妹希望過的好點以外,其它人都是怕你好,笑你差。
豆子:太對了,真的是
老羅:反正,我自己原則就是平心待人。對了,聽說那個大宗地產交易部的李霞不干啦?
豆子:啊?!
老羅:他是出去辦事了,還是不干啦?沒聽到她說啥。
豆子:沒有,她去調研了
老羅:哦,我以為她不干了,煩了呢
豆子:她不會走的,那么多房子要賣呢。
老羅:是啊,提成不少。
然而,第二天,李霞由于還沒等到交易成交和提成,離職了,她在BJ的男朋友此時正希望她陪一段時間似乎要結婚,又或者,她隨便找了理由走了。很多時候,成年人之間有些東西不能說清楚,清楚了就尷尬,自己也難受。
第二周,有兩個行政的媽媽,為了在天津給孩子陪讀也離職了,人生就是不斷兜兜轉轉,迎來送往。我們相同的是都在為了一家人的幸福而努力著。一點點的努力著。
其實老羅的話,并不能直接真正讓我決定改變自己的現狀,只是他以一種直接的方式向我描述了許多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認的事情,對女性而言,承認自己沒那么善解人意沒那么大公無私,沒那么喜歡時刻證明自己可以理解他人包容他人,很難,甚至覺得自己表達自己的需求是可恥的。而老羅卻告訴我,表達自己的不滿,自己也有許多想要完成的事,希望他人能配合我,我也要有自己的人生愿望清單,這是合理的,且應該被所有人尊重的,我完全可以在家人提出的要求影響我個人計劃的時候堅定的拒絕他們。我想起無數次我向家人說明我的愿望時,他們要么叉開話題要么開始和他人攀談,要么就笑著覺得我在胡說,我內心的憤怒,被他們忽視,他們為了得到我免費的經濟支持,互相使眼色,提前打招呼,開家庭會議,一次次的用道德審判我,呵斥我,我父母的縱容,默許,我內心的憤怒,迷惑,被洗腦的自我懷疑,最后妥協。此時我得到了解脫。在漫漫人生路中,有許多同齡人,與我經歷相似,他們都在年近不惑后,給予我精神上的指引,在我過半的人生路上,讓我能簡裝前行,追求內心的平衡,安寧。
你說,這十幾年的京漂生涯,有啥能留下的呢?交了三十多萬的房租,交了十幾萬的社保,還不知能不能領夠退休金。豆子才感受到人與人的收入差別,豆子,熬了十幾年,年薪十萬左右,存款十萬。辦公室做地產的姐妹,北漂九年,年薪二十萬,提成2個點,存款二百萬,豆子才切身感覺到人與人是不一樣的,不公平的,但豆子不會因為不平衡就搶,就窮兇極惡,可想想之前的那些人,行業平均收入不高,有些人是會從項目里搶的,明明就啥也沒干呀,還必須爭個第一,還要說真正干活的人不但啥也沒干還給自己添亂了,真的爭到了還都引以為傲了。嗐,啥人啊?
豆子在想,希京到底有啥是能留住我的呢?
希京的四季景色嗎?!
入秋時人行道旁兩虹金燦燦,嘩啦啦的銀杏,銀杏下還有一蓬蓬的綠油油的女貞,學校西面紅烈烈的左右兩道楓樹,朝霞般映著剛入校園的少女,那晶瑩剔透的臉龐,像講演堂周圍春秋兩季的玉蘭,從辛夷發出嬌蕊,白凈凈滿樹稍上,晨光撞上朝露,迸發出閃閃的光,五月里學校的情人坡,那漫坡望不穿的粉噗噗的櫻花,桃李,草地上撲撒了厚厚一層心形的花瓣,撲進了情侶的心房,六月的牡丹芍藥田里,一簇簇花開富貴,該是待在侍女的發髻上,襯得人比花艷,七月里的晚風撫過荷塘,依稀看見舞池中亭亭玉立的姑娘擺著碧色裙裾漫舞,還有建筑學院那一林子的垂柳白楊,那站在林蔭道上一群群少年郎。想起詩經里說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一腦子都是豆子年少時的時光。
現在我不過是一腦子都是殘片的殘軀嗎?豆還有些難過,不甘。
就在今年,這樣難的一年,有幾個與豆年紀相仿的中年人,本就是985本科畢業多年,失業,又重新走上高考考場,是要改專業,也或許他們也在心里有些懷念少年的日子吧。人生中唯一的美好的時光,躊躇滿志,壯志未酬。
默默努力吧。豆子!
不為著別的!
你還要交二十五年的社保呀!
額滴神呀!何以解憂,唯有娃哈哈!可宗慶后老先生就在今年去逝了,就這么匆匆的走了,他唯一的女兒宗馥莉,短暫出走后仍然留任董事長。這算是好消息!我的娃哈哈,因為宗老暴賣脫銷,算是我們送老人家的禮物。話說兩箱娃哈哈我喝了兩個月啊!甜在心里的兒時記憶。我和富二代同樣的回憶就是坐在電視前一排排的喝娃哈哈。工作后的實驗室指定用水,也是唯一可靠用水。
而有點甜的那家礦泉公司徹底變綠了。總刷些惡意消費娃哈哈的手段。
這段時間的工作著實令人焦慮,遇上一個來租賃場地的客戶,據說已經成功嚇跑我們地產銷售內勤人員三名了,說是要試用一個月屋子,還要我們給他配好辦公家具,還要裝修風格調試,隔斷墻拆卸。拉拉雜雜算了算,還沒賺到房租,我們好要搭上三十多萬。真真是愁煞人了。咋辦呀?今年這種辦公樓入住率不到10%,還沒法放棄。他每次來都必須讓人老遠的出門等他,還經常放銷售的鴿子,說是考驗我們誠意,真的是服了。
今天是我接待。
這人是1982年生人,四十多歲,個子不高,大約一米七左右,體重數估計比身高大,長的活像只高脂,高壓,糖尿病胖地鼠藥物模型,走路一步一墩,眼睛擠的看不見了快,黑黝黝的,河北人,口音和希京普通話的水平差不多,做生物儀器銷售的,據他自己說在希京市內買了一套房子,存疑。有個兒子,老婆是個大型醫藥企業的行政。每次帶孩子過來,接待員叫這孩子坐,他也不理你,你給他水就玩手機,從來也沒打招呼的習慣。嗐,又不是我家孩子,不管了。
這次慣例來看房子。都看了快一年了也不租,懷疑他就是帶孩子過來玩,反正有水有WiFi。
“看見沒,以后就是咱家的了。好好看看。咱老家那個別墅也是你的”李總背著手,領著兒子,像個視察的領導一般,抬起黝黑短粗的胳膊,雙指沖著旁邊的屋子跟他兒子介紹。
“李總啊,這個戶型特別適合您的要求,開闊,采光好,能容納二十個員工辦公,還有一片空地,方便您的員工拆裝儀器,上家單位剛搬走,裝修都是現成的,您都不用裝修,直接可以用。這些桌椅家具人家沒動。您也都可以用。您看看,如果租的話,我們對接相關人員跟進。”
“你們這房子,電閘在哪里呀?總供電多少功率。夏天停電,我機器壞了你們要賠償我的。還有通風,我都是精密儀器,要有潔凈過濾系統。還有你們安保部呢?我要你們給我的門禁系統加密。戶型圖給我一份。”
“我聯系工程部的同事過來吧。您稍等。
您好!劉工啊?您方便過來下嗎?那個奇智醫藥的李總想問咱們的1032房間的戶型圖,還有水電氣路圖,還有咱們的實際電壓功率,您方便過來嗎?”
“哦,我一會發給他,他上次不是說不租咱們的嗎?咱們一間房功率是三十千瓦,他要一百千瓦,這是要開儀器制造工廠嗎?”劉工其實已經快把整個樓的圖紙都給他看完了。你說功率二十千瓦,李總就說他要三十千瓦,你說那個滿足了,四十千瓦,他說以后萬一擴容呢?要五十,這么折騰最后要了一百千瓦,劉工不好說啥,就冷處理了。
“李總,劉工今天休假,他說他一會發給您,您看一下微信。那個功率數和改造,還是要麻煩您自己招人改一下。這個我們沒有這個先例。”
“沒有先例,就是你們要試試啊!我們集團總部是市值二十億的企業,以后你們不想合作了嗎?你們馬總是我們龔總的同學,這點面子也不給嗎?”
馬總跟龔總已經打電話問了,這李總倒不是騙他,是有這么個人,也的確是在租房,但是一年了也沒租好,還在原來集團給的舊廠區里,就一個一百平米,貨都沒地方放。
“是啊,我們馬總說了,已經給了最大的折扣了,原來,一年,這么大,少說一百多萬了,已經打了四折了。
“那我還要幫你們的房子裝修,這錢我花了,然后萬一不租了,不白花了嗎?把裝修費給我扣了,三十萬一年。”
“李總,您別難為我們,我們打工的,做不了主呀。”
“你們隔壁,那個電子集團的樓,我還要看看。你把水留給我就行了,我再看看。還有,你們IT部那個姓鄭的小姑娘,讓她來修電腦,上次我兒子的電腦被她弄壞了,沒讓你們賠就不錯了!”
“啊呀,李總,她離職了,那天不好意思了,您看看要不快來租吧,我們這業績,IT部門解散了,剩下的都不懂。要不我們介紹個熟人給您!”
“不用了,你記得問你們龔總,我要的三個免費存車位他什么時候給我,我把車開過來!你走吧!”
其實人家小鄭根本沒弄他電腦,他兒子玩壞了,銷售好心讓他去IT找人,剛好讓小鄭修,沒修好就賴人家,
“都是你修壞的,你給我修,修不好,哼,讓你們賠!“
“是你拿壞的讓我修,主板壞了,燒了怎么修。嗚嗚!”
“修不好?除非,哈哈,你今天別走了,陪著我修好了再說!”又吵又喊,我們大宗交易部都聽見了,小鄭很漂亮,IT一共兩個人一男一女,他看見小鄭,就執意讓她來修,還說啥,修不好讓人家賠。真是流氓。那電腦也不是他兒子的,是他們公司辦公電腦,估計是怕賠錢。后來我們馬總跟龔總解釋了。龔總在浙江總部,也沒功夫管他。
可算能走了,我們這原來大宗交易部的同事拉著他從一樓到二十五樓,跑了有三十次,還是沒成交。之前,就為了反復確認工程圖紙,我們銷售內勤的人連續一個多月,天天加班到深夜。可他根本就是跟你對著干,剛確定細節,就推翻重來,一遍遍沒完沒了。一年了又是回到原點。后來據說在希京各個辦公樓盤各種試用,一分沒花,用了人家地方一年。
之前行政小奚說,這個李總原來有個特助,是個中科院的碩士,安靜的姑娘,不愛說話,第一次來李總帶著她。后來聽說要離職,據說是要求人家二十四小時手機待命,周末節假日要隨時聯系。也不是什么重要事,就是各種問人家重復的問題,八卦,確定的計劃又推翻,讓休息時間里完成。受不了走了。李總當天剛好來看房,好像是,這姑娘去了李總一個朋友的公司,剛好這個朋友原來跟他做過什么內幕交易,怕姑娘認出那個朋友被朋友同事發現,就跑到人家新單位說這姑娘隱瞞懷孕的事,行為不檢點,各種誹謗,可原來這姑娘男朋友也沒交過一個,真是無法無天。最后那個姑娘被迫又離職了。這人可真是目無王法了。
不知道下一個接待員誰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