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新來的,以前在瘋人院干過嗎?”護士長埋頭翻著名冊。
“沒…沒有……”新來的護士局促地搓著衣角,不斷偷瞄著護士長的動作。
“麻煩。”護士長用筆在名冊上“305蘇鳶”上圈了圈,從一疊資料中翻出了幾本病歷,順手甩給新護士:“去305守夜吧,快點跟上。”
天已經完全黑了,空蕩蕩的瘋人院走廊昏暗而可怖,兩位護士的高跟鞋與地面的“噠噠”敲擊聲回蕩。破敗的房間隔音極差,一路上時不時傳來患者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與護士的安撫聲。
“蘇鳶,女,十五歲…其實明天就16歲了。精神分裂癥。”護士簡短的介紹了一下,又沒話找話說:“哎,告訴你,前天307的男護士,被一個精神病砸了,現在還在ICU呢。”
“啊…”新護士明顯被嚇了一跳,更加緊張地環顧四周:“那…那個蘇鳶呢?”
“你運氣真是不錯,蘇鳶的情緒管理相當得好,除了感覺她對生死不太在乎,其他的基本都正常。”
“那她為什么…”
“她能夠聽到另一個‘自己’的聲音,或者是指引。有人認為她是幻聽,但另一個‘她’就像有思想的人一樣,才定義為精分。”
話音剛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從二人間鉆出來,帶著一縷風,直奔305。
新護士嚇得連連尖叫,護士長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那個身影,將它拎起來:“林載雪?你怎么亂跑!”
那道黑影——也就是林載雪,向護士長甜甜一笑:“阿姨,我好久沒找鳶聊天了,我們就聊一會兒,二十分鐘,好嘛~”
新護士被林載雪撒嬌的聲音麻得毛骨悚然,護士長卻似乎習以為常:“二十分鐘,說好了,完事立馬就回去。”
林載雪出溜一下掙脫了護士長的束縛,飛快地鉆入305,只露出半個腦袋:“好吧好吧……”隨后輕輕關上了門。
“林載雪,16歲,反社會型人格,208病房的,和蘇鳶是老朋友了。”
305內,林載雪聽到那句“反社會型人格”,漫不經心得一笑,眼眸中的陰狠轉瞬即逝。
“友為真友,敵非真敵,雪會落在正確的地方。“
友是誰,敵是誰,雪又代表什么?蘇鳶半躺在病床上,反復思考著這句話。今天早上,她又聽見了另一個“自己“發出的聲音。蘇鳶干脆不再想它,百無聊賴地再次看向日歷:1月14號。明天,就是自己16歲生日了,林載雪總是提起自己的生日,這讓蘇鳶十分好奇,雪倒底會怎樣慶祝自己的生日。
“雪....“雪?林載雪?
猛地,蘇鳶一頓,閉眼,又睜眼,原本棕黑色的瞳眸變成了湛藍色。她慢慢回頭,面向一面鏡子:“魚,我很期待。“又一眨眼,瞳色變回棕黑色,透露著一絲迷茫:“雪....我該期待嗎?“
窗外,干枯的樹枝被風吹得雜亂。蘇鳶在床上坐著,等待著每晚必來的林載雪。蘇鳶沒有開燈,借著月光,她少有地沉默著。
“吱--“305的門終于被林載雪推開,她簡單說服了護士長,魚一樣地溜進來:“鳶?“
“快來!無聊死我了。“蘇鳶笑喊著。無論這天發生了什么,兩人的友誼都能將其化解。
林載雪緩緩走過來,坐在蘇鳶身邊,環抱住蘇鳶的胳膊:“明天就是你16歲生日了吧?“
“嗯,雪你怎么這么上心?要給我驚喜嗎?“月光下,林載雪露出痛苦與猶豫的神色。
“鳶,你知道嗎?人左側,從上向下數第四根肋骨后,是心臟,“
“什么?“蘇鳶有些迷茫,又有一種不詳的感覺從心底涌出。
“對不起,鳶。我必須在你十六歲前帶到那里。“林載雪動了動,從袖口抽出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映著月色,泛起冷冷的寒光。
蘇鳶想起早上聽到的“指引“,要相信雪。但她還是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
“鳶,相信我,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盡管害怕,蘇鳶緩緩閉上雙眼:“雪,我不怕死,怕的是孤單”
沒再猶豫,林載雪的刀穿過蘇鳶的心臟。
“鳶,我會永遠與你在一起。“
也沒猶豫,刀刺過了林載雪的胸膛。
305內的寂靜,驚飛了窗外兩口夜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