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陰榕顧不上那么多,按照前世發展的軌跡,用不了多久,蕭勛就會聯合葉氏和孟氏扳倒陰家。
要想保持陰家的地位,必須先活下去。該怎么辦呢?陰榕使勁回憶著前世孟衍之平定叛亂之后的事:
傳聞孟衍之在與南羌的戰爭中以少勝多,成功捉拿叛軍首領,繳獲叛軍余部,蕭勛對孟衍之的表現極為滿意,朝堂之上做了好一番嘉獎,最終激動地封孟衍之為廣平侯。
以陰穆為首的這些老臣各懷鬼胎,圣上是有意為之還是一時興起,顯然,這些老狐貍更偏向前一種可能性。從太后堅決要孟衍之任護羌校尉開始,朝堂之上就游蕩著一股微妙的氣息。
己經有人預感到朝廷要變天了——恐怕陰穆與蕭勛只見要斗個你死我活,但多數人還是壓在陰穆身上。
陰榕不好輕舉妄動,只得靜觀其變,世事變化如白云蒼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婚姻乃人生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后所說之事榕兒要與父母商討才是。”
“右相自然會知曉”太后輕輕地拍了拍陰榕的手,話鋒一轉。
“只是……”
月明星稀,桂影斑駁。
相府
“父親,今日太后召我進宮有意指婚我與孟衍之。”
陰穆聞言,握住茶杯的手一頓。
“哦?你怎么看?”
陰榕沒有忘記前世陰家的悲慘結局,按照眼下的進度,陰家只能先求自保,再言其他。
“女兒認為,嫁給孟衍之未必不可。”
“哦?怎么講?”陰穆好像沒有想到陰榕會給出這個答案似的。
畢竟前世陰榕出家之前,心高氣傲,只認定大梁最尊貴的人做自己的夫婿,在進宮之后還喜歡干涉朝政,把持權力。
所以陰穆饒有興致地盯著陰榕,很期待她能講出個什么東西來。
“太后此舉無疑意在用孟氏牽制陰家。而一旦孟衍之成功平定南羌叛亂,太后必會勸皇帝提拔他。到時候圣上在朝堂上就會多了以為得力助手。”
陰穆會意。捋了捋胡子。
“父親,還有一事。女兒覺得圣上未必想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女兒斗膽猜測,孟衍之一事圣上才是真正的謀劃之人,不過是借太后的嘴說了出來。”
“今日上朝,圣上堅持要封那張澤為安陽侯,你說他這是什么心思?”
“女兒斗膽猜測,圣上這是在投石問路,收買人心。”
“此話怎講啊?”
“父親可還記得張澤這號人物?”
“哼!要不是圣上今日提起,為父還真快忘記他了。當年他跟隨梁高帝起兵攻打宋國,可能因為戰功不高,未被封侯,如今當年活著的元老級的人物不多了,他便顯得格外突出。”
“雖然張澤這些年官位不高,但是他畢竟德高望重,封侯阻力要小很多,圣上封張澤為侯的真正目的怕是要投石問路,試探群臣,為壯大蕭家勢力做準備。”
“榕兒,你好像對圣上有很大敵意?”陰穆盯著陰榕問。
“父親,女兒以為還是要謹慎行事為好,如今陰家一家獨大,必為朝廷所忌憚,不能放松警惕。”
“哈哈哈好好好!”陰穆發出爽朗的笑聲,對陰榕的回答感到很滿意。
“榕兒,你又長進了不少,一點都不比你兄長差,有你們在,陰家的權勢就在,為父也可放心去了!”
“父親,您不能說這些喪氣話,您還要長命百歲呢!”陰榕努了努嘴,投入父親的懷抱。
“好女兒,下一步你想怎么做?”陰穆拍了拍女兒的肩膀,問道。
陰榕眼眸一沉,隨后眼睛里又劃過一絲算計。
“嫁進孟家。”
……
與父親一番交談后,陰榕回到自己的房間。
“谷雨,你對孟衍之有什么印象嗎?”
孟氏這些年偏安江東已久,陰榕對孟衍之知之甚少,除了在前后臨死之前聽說過。
但是陰榕非常了解孟衍之的妹妹孟云綰,還可以說得上是永生難忘。
前世孟云綰進宮后被封為昭儀,但是一直和陰榕不對付,整天和陰榕的死對頭秦明月混在一起。后來,還騙過陰榕的侍女在陰榕的膳里下藥,致使陰榕不能懷孕。
后來,陰穆入獄,陰榕便被蕭勛以疑似參與謀反之名囚禁起來。
那時候,谷雨已經死了,就在蕭勛下令不許陰榕踏出永安殿半步當晚,天降大雨,雷聲雨聲交織,不時地打著閃。而陰榕剛剛準備用膳,一條白綾突然套在自己脖子上,狠狠勒緊,陰榕垂死掙扎但于事無補。
那貼身侍女名叫春燕,是陰榕去寺廟祈福時路上碰到的。
那時,春燕臉頰瘦削蠟黃,頭發凌亂地跪在路邊乞討,看見陰榕路過時,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沖上前去攥著陰榕的裙角。
谷雨上前要將她拽開,沒想到那女子纂得緊緊的,沒辦法,只得侍衛上前將其掰開,然后狠狠一甩,春紅便被甩了出去,眼睛里又透露出絕望。
陰榕抬手示意侍衛停止進一步動作,緩緩走近,眼神仍然是高傲的、不屑一顧的,問道:“怎么?想讓我救你嗎?”
聞言,春紅又猛地抬起頭,使勁點了點頭,生怕陰榕不同意似的。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春紅急切地喊道。
陰榕望著她,等她繼續說,沒想到她欲言又止,眉頭緊鎖,面上顯露出一副極其痛苦的樣子,眼睛里噙著淚水卻又不肯落下來,一副倔強的樣子。
“跟上來吧。”陰榕說了句,轉身走了,不再停留。
“走吧。”谷雨上前扶了春紅一把,提醒道。
“誒!誒!好嘞!多謝姑娘!多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