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顛倒，人鬼不分，爾去分辨，再與吾細說……”

……

……

一場大霧，模糊了河岸線。

“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

臘八天寒，童聲回蕩在被霧籠罩的心董村，穿過村子的永安河靜靜淌著。

突然，一聲喊叫響起：

“娘！娘！落水了！”

“落水了！”

“嗚——”

一時之間，村子熱鬧起來，眾人圍上河岸，李婦匆忙跑來，

“我的兒！”

大喊一聲，李婦正要跳下去，眾人忙攔住她，勸道：

“這水太冷，你進去只怕就上不來??！”

“再等幾刻，已經下船了。”

“我的兒……”

李婦聞言不再向前，轉身忙招呼眾人下船去了。

可圍在河岸的人看著小孩漸漸微弱的動作，紛紛皺起了眉頭。

船拖在雪地上，一道深深的印痕延長。

一時霧更重了。

“撲通”

只來的見一片麻布衣角，水波漾開，一道人影游向小孩，不過片刻，小孩被托舉上岸，而救人的人卻像是失力，緩緩墜向河底。

眾人把小孩撈上來，李婦撲過抱住小孩，大哭：

“我的兒??！”

“還有氣，快把他送去張瘸子那。”

眾人七嘴八舌的附和，李婦朝河面看了一眼，抹了眼淚抱起小孩轉頭走了。

才過一會，河邊便只有寥寥幾人，伸頭朝河面張望。

霧慢慢散了。

這時，不知道從哪里出現一道黑色的影子，又是“撲通”一聲下了河，很快，他手中便多了個人，隨即上了岸。

“風兒輕，樹兒靜，月兒明，睡吧睡吧，等天明——”

“快走！風兒！忘了，都忘了吧——”

“娘?。?！”

“咳咳咳咳……”

上岸不過一刻，木風緩緩睜開眼。

灰色的天空壓過來，看不見一絲光亮。

緩過了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岸上了，而身邊站著個黑衣人。

體態挺拔，身形較瘦，呼吸輕盈，像個練家子，帶著遮面，倒是看不清容貌。

她垂眼晃著身站起來，恍惚中道了聲謝，便自顧自離開了。

“吱呀”

木門打開的聲音，將她拉出思緒，木風這才發現到了家。

“鄙舍破落，怕是難以招待恩人。”

木風轉身，一道寒風吹過，黑衣人衣上的水滴入雪地。

“若是不介意，天冷風寒，恩人先換個衣服再走?！?/p>

木風露出笑容，走進房屋。

黑衣人停了一會，也跟著進了。

爐灶生起了火，木風拿出一套棉衣。

“這一套衣衫是兄長所穿，恩人先將就將就，總好過傷風寒，進里間換即可?！?/p>

說罷，便放下衣衫，坐在灶前撥弄火。

“恩人看著眼生，怕不是當地人吧?！?/p>

剛走出內間，一聲質問便過來了。

云凌看向木風，她沒有換衣服，依舊在撥弄著火光。

“鄢都，你帶我去鄢都?！?/p>

“鄢都？”

木風頓了一會，好似是沒反應過來，

“鄢都離這里可不近，恩公怎么來這里了？”

“我迷路了。”

木風轉頭看向云凌。

云凌面不改色，他的面巾已經摘了，面色很白，不像活人，白色的棉衣倒是合身，襯得像個病殃殃的富家公子。

“呵呵?！?/p>

木風干笑兩聲，云凌面露不解。

“鄢都和雪城一南一北，恩公好腳力”

木風又撥了撥柴火，把燒火棍擱一邊，站起身倒了兩碗水，

“恩公喝水。”

話落，先舉碗喝了一口，坐在桌前，云凌看了一眼缺口的碗，沒動。

“失禮了?！?/p>

木風舉碗，又喝了一口，而后看向云凌，

“恩公作何去鄢都，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p>

“鄢都不是皇城嗎?！?/p>

“??？”

木風愣了一瞬，莫名笑起來了，止都止不住。

“對對對，哈哈哈哈哈”

屋外北風呼嘯，冷風從縫隙里鉆進來，帶進幾片雪花。

木風止住笑，抹掉眼淚，順著云凌目光看過去，

“又下雪了，可惜沒有新酒，也沒有火爐。”

她又喝了一口水，終于放下碗，

“等著，我去借酒款待恩公?！?/p>

話落，門被打開，寒風撲面，又很快關上了。

卷進的幾粒雪落眉睫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