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通話器交流后,侯乘岳離開了這間借閱室,偌大的房間只剩下程汐一個人。
沒有他的引導,自己只能死磕這些晦澀難懂的東西了。
程汐嘆了口氣,拿著那邊小架子上的工具書,開始研究起來。
“有一說一,真像我對著參考書翻譯文言文字詞句的樣子。”
程汐這樣自嘲著,雖然以現在的形勢來看,這種笑話大概只能自己講給自己聽了。
對著工具書,程汐開始逐句逐句地理解剛剛看到的那首詩。
“空有祂的名字…宿主輪回之時,即是祂的下一段旅程…難不成?”
程汐對照著工具書上的一些話術,自己的思考逐漸確定了下來。
這個詩之神可能已經和詩無關了,只是叫這個名字而已。
自己被祂寄生也不是因為被祂看上了,而是自己的上輩子,上上輩子,甚至上上上輩子,乃至更久遠的過去,某個倒霉蛋被詩之神寄生了,而等那個人死了之后,詩之神也順著他的死一同轉生,就這樣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直到程汐這里。
“這回也不止我倒霉了,祂也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想到這,程汐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一想到體內有個超越人的存在,這輩子居然在她的體內受苦,哪怕是死了也亦是如此。
“算了,笑祂也沒用,最后害死的還是我自己?!?/p>
為了防止自己忘掉今天晚上所看的這些內容,程汐用手機寫下了自己的理解,順便把對應的原文也拍下來附了上去。
“下一個…”
又抽出了其中一冊,又一段晦澀的話語出現在檔案中:
…
詩之神背棄了神母為首的眾神的誓約,玷污了永恒的圣律。諸神降下神罰之諭——凡虔信者,當獵獲那寄宿著罪神的容器,將其押赴神座之前,由眾神所審判。至于那的凡軀……不過是一場注定毀滅的獻祭。
…
“不愧是神啊,一句人話都不會講。”
似乎是先前翻譯第一句的經驗,這回程汐的理解要快上一點。
大概是伊甸會要活捉她,說白了是要把自己當個祭品啊!
還以為伊甸會真的會因為自己宿主的身份把自己供起來。
如果事實確實是這樣,如果運氣爛一點,說不定最后的下場真的要比死第二次還要恐怖。
大概自己真的等不到五十年后的轉生了…
程汐合上手中的檔案冊并放在一邊轉手又拿了一冊。
這些檔案冊真的像阿甘的那盒巧克力,永遠不知道下一本給她的是什么“驚喜”:
…
神給予世人一把利刃,名曰“鑰匙”。
凡持此刃者,血肉與神諭交融,魂魄烙下永恒之契——既是神之代行,亦是眾生牧者。然此刃絕非恩賜,而是枷鎖,是神自高天垂落的韁繩。待天空生膿,大地腐爛,諸神將離開樂園,踏著這把‘鑰匙’撕開的裂隙,降臨人世……待到此時,某位羔羊,不過是祂們足下第一塊染血的臺階。
…
不出所料的臭長話語。
“老侯拿錯了嗎?這個好像跟我沒什么關系吧?”
鑰匙…羔羊…臺階…
一個不好的預感突然出現在程汐的腦海里。
從這段話大致能看出來,神做了一把名為“鑰匙”的刀給人們,只要用這把刀刺向對應的祭品就可以把神帶回這個世界。
這看起來似乎沒什么,但如果結合自己詩之神宿主的身份…
伊甸會想一魚兩吃!
把鑰匙刺向自己,幫助眾神徹底抹殺詩之神的同時,還能讓神回到人類世界,這不正是他們兩方人都想看到的嗎?
自己從始至終就是一個炮灰,除了冥務府,大概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在意自己的死活。
一種絕望感油然而生。
“我真的得做點什么…我已經白白死過一回了,不能再這樣死第二回!”
幸運的是,這冊檔案里還有夾著一張報告,一定程度上安慰了程汐:
…
2019年9月29日
用于召喚“鑰匙”的石碑發現于■■■■■■■■■■■,經多方努力,現在被保存于國區冥務府■■■■■■■■。
保密級別:絕密
…
看來一時半會,自己還是不會那么輕易死的。
不過,雖然伊甸會的目的性能猜到,但分開進行,只能說效率較低,但結果總是一樣的:自己連同詩之神一起死,然后神回歸。
“怎么我橫豎都是個死??!”
程汐憤怒地錘了幾下桌子,諾大的閱覽室回蕩著微微小的捶打音。
就像她自己一樣,再頑固的反抗,終究還是被削減,淹沒,最終消失。
見侯乘岳給她的那幾冊檔案全翻完了,程汐又把剛剛看完的那幾本拿了過來,逐字逐句地看希望能從字里行間中找到零碎的希望。
然而,程汐找到的,只有失望。
程汐咒罵著捶打著桌子,全然沒發現身后的大鐵門已經打開了。
前臺一臉詫異地看著把頭埋在一堆檔案冊里的程汐,從表情上來看,前臺似乎是不太能和程汐共情的。
“老妹兒!十點半了!俺要收工了鎖門了,麻溜兒家走吧!”
程汐沒有說什么,按照侯乘岳所囑托的那樣,把這里的一切放到該放地方,然后轉身離開。
要說這一天為數不多的幸運,大概就是程汐趕上了公交末班車回到了公寓。
回到家后,程汐少見的失眠了,思來想去,程汐還是打給了老侯。
”喂?程汐?幾點了去啊,還不睡?”
“喂?老侯。”
侯乘岳的聲音反倒成為了一種安慰。
“我想請個假,去人間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