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珍兒見狀,以為事情敗露,緊張的下意識握緊了拳頭,沈落卻是不慌不忙的也一改方才嬌滴滴惹人憐惜的模樣。
聲音同樣清冷了幾分反問道:“哦?父親何出此話呢?落兒一時愚鈍,竟意會不到父親的意思,還請父親明示。”
沈興南卻是忽然大笑了起來,遂道:“今日之事到底如何,你知我知,又何故揣著明白裝糊涂?
只是為父要提醒你,你既然千方百計(jì)的進(jìn)了沈家的門,那便收起你這些小聰明,沈家容不得耍手段的小人。”
“哦?是嗎?那父親猜落兒為何會落得今日這般狼狽模樣啊?護(hù)送落兒回京都的馬夫?yàn)楹我肼反虤⒙鋬耗兀?/p>
況且……什么叫千方百計(jì)啊?您可是親自在官家面前親口承認(rèn)了與我母親的伉儷情深,對我的失蹤痛心疾首呢!
官家這才親自下旨,由父親和官家的羽林軍一起將女兒尋回來的呢,如今父親這是在質(zhì)疑女兒還是在埋怨官家呢?”
“你……”
沈興南被沈落這一通話回懟的愣是瞪大了眼珠子,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沉默許久這才甩了衣袖轉(zhuǎn)而道:“你遭遇刺殺難不成還與我有干系不成?那馬夫不是你們自己尋的嗎?我難不成還能千里迢迢派人去收買你的馬夫?”
“那馬夫雖是外祖母家里的,可……也是剛來不久的,身份來歷……我自然不能詳知,觀那日父親后院里區(qū)區(qū)一介通房小妾將我拒之門外的潑婦模樣,竟半點(diǎn)不像父親所說的不會耍手段的人。
我猜她定然沒有那個膽子敢自作主張將我拒之門外,那父親猜……會是誰給了她這份膽量呢?
恕女兒直言,您被迫接女兒回來,說到底還不是演戲給官家看的,讓他覺得您即是好丈夫又是好父親,又是憂國憂民的大清官。
說到底……如果不是為了您自己的仕途,您應(yīng)該也有法子在官家那里搪塞過去吧?
您看您都會在官家面前演戲,又憑什么斷言沈家的人都不耍手段呢?”
沈落一派松弛模樣,甚至還有了幾分困意,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專扎沈興南心窩子的話。
一旁的珍兒看的更是目瞪口呆,眼前沈落這行事作風(fēng)簡直與先前判若兩人……
二人言語間,馬車便已經(jīng)停在了沈府的大門外,駕車的小廝將車簾子掀開,沈興南率先起身彎腰之際低頭耳語道:“今日既然回來了,便安分些,任何事情,過了今日再說!”
說完便兀自下了馬車,沈落不以為意的看向了馬車外頭,并未回應(yīng)沈興南。
沈落草草的打量了那幾個立在門外的婦人還有一年輕男子,幾人的身份她在心里大致也有了計(jì)較。
她徑直走到眾人面前,在眾人打量的眼神里,一彎身竟直接跪在了地上,朝著眾人便是一拜道:“落兒不孝,讓各位長輩擔(dān)憂了。”
這一跪,倒是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就連一邊的沈興南臉上也多了幾分詫異,但很快便面色如常,上前伸手將沈落扶了起來。
為首的老太太則上前抓住沈落的手,一副慈愛模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些回家梳洗一番,祖母讓小廚房給你備了飯菜,想必這幾日定是受苦了!
如今回家了,合該好生休養(yǎng),明日祖母再帶你認(rèn)識認(rèn)識家里的長輩可好!”
沈落聞言,立刻矮身低頭一副乖巧模樣道:“落兒聽祖母的!”
進(jìn)了沈宅之后,一眾人先是將沈落送到了她的住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先后對沈落表達(dá)了關(guān)切之情,臨走的時候還不忘了往沈落手里塞了一些金銀首飾,討好的嘴臉實(shí)在是再明顯不過了!
夜里的時候,院子里終于是靜下來了,沈落泡了泡澡,洗去了多日來的疲乏,與珍兒坐在廊下的窗邊,打著團(tuán)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不多時來了一陣風(fēng),吹的珍兒打了個寒顫,她連忙起身將斗篷拿了出來,蓋在了沈落的身上。
這才又坐下道:“姑娘,您在馬車?yán)镏苯雍椭骶浩屏四樏妫墙酉聛砦覀冊谶@沈家……豈不是更不好過了!”
沈落放下團(tuán)扇,拉了拉斗篷道:“不撕破臉我們只會更難過。
如今他并不知道我的底牌是什么,此事意料之外的是竟然鬧到了官家面前,而且最后竟然還讓官家出動了羽林軍,那么沈興南必不會輕易對我如何。”
“這也是為什么今日我們回來,闔府一家子都等在門外的原因了!
原來她們巴結(jié)的不是姑娘,她們巴結(jié)的是官家!”珍兒如是接了一句!
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卻聽得院子里忽然有什么重物落地的聲音,珍兒連忙起身:“誰?”
半天也沒聲音,沈落凝眉,拿起燭臺,緩步走到了院子里,就看到一只死透了的老鼠此時正鮮血淋漓的躺在院子里。
珍兒微微貼近,看清楚了老鼠的死狀,驚恐之下連連后退了好幾步,最后跌坐在了地上。
沈落卻是冷笑一聲:“雕蟲小技,班門弄斧!”
說罷,便緩步走到了門邊,輕輕趴在門上,她后退兩步,佯裝害怕的驚叫了兩聲,果然聽到了門外一陣窸窣的低笑聲。
沈落不急,緩緩從側(cè)門溜了出去,珍兒連忙跟了上去,二人從側(cè)門繞到正門,果然看到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只是此時月色昏暗,一時也看不清那人是誰。
珍兒正欲上前,沈落連忙拉住了她,示意她莫要發(fā)聲,那人影似乎聽到院子里沒有了動靜,似是有些意猶未盡的搖了搖頭,遂提步繞著旁邊的長廊一路小跑著回了風(fēng)雪閣!
沈落和珍兒一路尾隨至風(fēng)雪閣門口:“風(fēng)雪閣?誰住在此處?”
珍兒搖了搖頭,沈落沉思了片刻,便轉(zhuǎn)身離開了,回到了自己院子,珍兒連忙把門關(guān)嚴(yán)實(shí)了,這才問道:“姑娘,這老鼠怎么辦?”
沈落不以為意的行至老鼠尸體旁邊,竟直接彎身提著那老鼠的尾巴將其扔到了拆房的案板上,珍兒還不知道沈落晚好什么。
下一刻竟見沈落已然拿起了旁邊的木柴,一下一下的將老鼠的尸體砸的稀爛,看的一旁的珍兒又驚恐又惡心。
沈落將打成肉泥的老鼠尸體用一塊十分精美的帕子包了起來,遂轉(zhuǎn)身出了院子,珍兒一路小跑著跟在沈落的身后。
就見她最后將那包著老鼠肉泥的帕子掛在了風(fēng)雪閣的門把手上。
做完之后,這才滿意的離開了,回到院子里沈落拍了拍珍兒的肩膀道:“早些睡吧,明日還要早起,給各位長輩請安,陪祖母吃飯呢!”
珍兒屬實(shí)不知道沈落葫蘆里到底賣了什么藥,正疑惑著呢,沈落忽然又道:“對了珍兒,明天一早你幫我去廚房要一塊豬肉和一些面粉來,別人給咱們送了禮,咱們好歹也得有點(diǎn)禮數(shù),回一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