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米安坐在昏暗的房間里,燈光搖曳,映照著他緊鎖的眉頭。面前的紙張上,密密麻麻記錄著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狀況,從詭異的夢境遭遇,到與達爾卡他們通訊的艱難過程。他深知這些信息的重要性,必須要準確無誤地傳達給星夢雜貨店,讓大阿爾卡牌他們知曉。他仔細斟酌著每一個用詞,時而停頓思考,時而奮筆疾書。寫罷,他小心翼翼地將信折疊好,心里盤算著要先通過芙蘭卡或簡娜,再輾轉送到星夢雜貨店,完成這場至關重要的匯報。
此時,芙蘭卡正虛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額頭還敷著毛巾。這場突如其來的病讓他元氣大傷,連說話都有氣無力。而簡娜則守在盧米安娜的身旁,目光時刻關注著這個狀態有些特殊的女孩。盧米安娜的存在充滿了謎團,簡娜知道,自己必須時刻留意,以免發生意外狀況。
盧米安深知形勢緊迫,那個占卜家途徑半神的夢境形象,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刃,隨時可能落下。時間緊迫,他與對方的時間差微乎其微,如果不盡快擊殺對方,等到對方再次來襲,不僅要面對一個半神的強大威脅,還要顧及隊友的安危,以自己一人之力,實在難以應對,稍有不慎就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陷入絕境。
盧米安接過謊言耳夾,那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他集中精神,腦海中勾勒出與自己不太相像的容貌。隨著一陣輕微的魔力波動,他的五官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原本熟悉的輪廓逐漸模糊,變得陌生起來。芙蘭卡見狀,強忍著笑意,指了指盧米安,聲音帶著一絲虛弱:“先換衣物吧,別把簡娜的睡裙穿走了。”盧米安這才低頭,發現自己竟一直穿著簡娜的睡裙,不禁有些尷尬,臉上泛起紅暈。
夜幕降臨,月光如水般灑在大地上。盧米安心里清楚,既然盧米安娜這個夢境形象接下來可能要長時間行動,就必須為她安排妥當。他打算先幫盧米安娜編織一個合適的身份,再去給她購置一些合身的衣物。出于謹慎,盧米安沒有直接出現在盧米安娜身邊,而是選擇迂回接近。
當盧米安終于出現在盧米安娜面前時,盧米安娜的眼中滿是驚訝。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并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涌上心頭,這種熟悉感強烈得如同他們已經相處了好些年,甚至比她對有記憶的芙蘭卡,簡娜和羅珊的感覺還要深刻。她怔怔地望著盧米安,嘴唇微微顫抖,猶豫著開口:“盧米安,我……我似乎……”她的內心十分矛盾,一方面不確定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盧米安,另一方面,那股強烈的熟悉感又讓她舍不得讓他離開,生怕一旦錯過,就再也抓不住這個難得的機會。
盧米安看著盧米安娜糾結的神情,心中也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這一切,也不確定她是否能接受。盧米安娜猶豫再三,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感受:“我感覺自己身體里有兩股記憶,很混亂。雖然有關于芙蘭卡他們的,但我總覺得那些不是真正屬于我的記憶。我還記得我有一個生病的母親,大學畢業后,我為了照顧她辭掉了原本的工作。我想去戴爾塔醫院問問情況,我想知道母親她現在到底怎么樣了。”說著,盧米安娜的眼眶微微泛紅,眼中滿是對母親的擔憂和思念。
芙蘭卡和簡娜身處愚者先生的夢境世界,心中滿是警惕與謹慎。他們心里清楚,這個世界充滿未知與變數。當得知盧米安娜提及母親相關的事情,兩人不禁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憂慮。如果這里的歷史與曾經的李曦相關,那么夢境里是否存在其母親對應的人物形象,實在難以確定。畢竟在這個夢境世界,一切都遵循著獨特而詭異的規則。若沒有與之相關的記憶,貿然行動只會徒增風險。他們深知,必須先對戴爾塔那邊展開全面細致的調查,只有將所有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才能精心安排好“劇本”,帶著李曦安全離開這個充滿危險的夢境世界。
盧米安和盧米安娜的同時出現,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疑惑。但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必須有一個人時刻看住盧米安娜。因為盧米安娜作為這夢境世界的生成形象,本質上只是個普通人,可她的情況又和之前警察廳撿到的線索出奇一致,這就像一根導火索,極有可能引出一些未知的、危險的東西,進而讓他們陷入巨大的危機之中。盧米安看著姐姐盧米安娜渴望去醫院尋找母親的眼神,心里滿是不忍,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但他理智地明白,如果真的帶姐姐去醫院,以姐姐的敏銳,大概率會察覺到這個世界的異樣與問題。畢竟他們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盧米安娜和自己身上那些奇特狀況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且,還要時刻提防盧米安娜被奧尼貝拉利用,不管是去木薯醫院還是戴爾塔醫院,都像是踏入了危機四伏的雷區,稍有不慎就會引爆危險,被別的勢力抓住把柄,利用他們的困境來達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思來想去,他們決定只能讓安東尼前來幫忙。安東尼擁有獨特的安撫能力,這或許是目前穩住盧米安娜的最佳辦法。雖然盧米安娜身上與復蘇存在聯系,但現在的她只是個被夢境世界規則束縛、內心充滿不安的普通人。安東尼施展能力,對盧米安娜做了一些心理暗示,進一步加強了她對現狀的不安感。在盧米安的默契配合下,終于讓盧米安娜暫時留在了房間內。之后,他們幾人抓緊時間,安撫好盧米安娜,并著手為她編造夢境世界的身份。在身份資料里,有意增添了她是盧米安姐姐的相關描述,還精心準備了身份證明和與之匹配的相關事件,展示給盧米安娜。盧米安解釋說,她當時可能是受到了非凡力量的影響。之前羅山知曉這是夢境世界后也沒出什么大事,于是盧米安做了個試探,讓盧米安娜知道了非凡力量的存在,還展現了一些非凡力量,告訴她那份關于母親的記憶可能就是受非凡力量干擾而產生的。畢竟盧米安一直盼望著姐姐能回來,在這種復雜的心境下,才這般向姐姐解釋。
晚上10點,夜色如墨,籠罩著整個世界。盧米安告別了盧米安娜,看著姐姐略顯呆滯的模樣,心中滿是擔憂,猜測可能是靈被破碎之后,靈性碎片不全導致的。他轉身走向路旁一輛白色轎車,坐進駕駛座,看似隨意地擺弄著手機,眼睛卻時不時觀察著四周,仿佛在等待著什么人。為了避免暴露,他重新租了這輛車,之前那輛車登記的是羅福的信息。要是羅福租的車又在崔先生死亡現場附近出現,弗蘭卡身上的嫌疑會大到足以讓警察當場逮捕他們。
盧米安靜靜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終于,通過后視鏡,他看到崔先生的夢境形象獨自一人緩緩走來,正準備通過路口返回天悅酒店。就在崔先生經過車輛的瞬間,盧米安的眼眸突然染上銀白帶黑的奇異色彩,那是災禍之眼的力量在涌動。崔先生還沒越過后視鏡,盧米安就憑借著災禍之眼的能力,精準地找到了通往死劫的那條命運之流。下一秒,盧米安迅速戴好束縛之環,左手微微抬起,右掌隔空觸碰到崔先生的命運之桿,毫不猶豫地猛地將呈現出黑色的支流推了過去。他的靈性如決堤的洪水般瘋狂傾斜而出,可他的表情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動作也一切如常,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崔先生的夢境形象對此毫無察覺,隱蔽監控他的警察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崔先生繼續往前走,十幾米、二十米,踏上了人行橫道。此時已是深夜,這條路上空無一人,車輛也寥寥無幾。突然,一輛轎車從遠處飛速駛來,速度快得如同脫韁的野馬,完全失去了控制,徑直闖過了紅燈。崔先生看到這一幕時,瞳孔瞬間急劇放大,恐懼瞬間籠罩了他。“砰!”一聲巨響劃破夜空,崔先生被撞飛出去,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緊接著,失控的轎車再次無情地從他身上碾壓而過,他當場氣絕身亡,死狀慘不忍睹。
盧米安聽到失控車輛撞到馬路牙子上的聲音后,立刻推開車門,探出腦袋。他望向距離自己只有十幾米、二十米遠的路口,看著被撞飛慘死又被碾過的崔先生。幾乎同時,他看到幾道身影從不同的隱藏處迅速沖出來,奔向死者和肇事車輛。盧米安反應迅速,隨即拿起手機,“咔咔”連拍兩張照片,嘴里還嘀嘀咕咕地念叨著:“我的天,出車禍了,這司機開得跟賽車似的,不會是喝醉了吧。”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準備發朋友圈和短視頻賬號的普通圍觀群眾。這時,前方凹陷變形的肇事車輛徹底熄火,無法再啟動,車門緩緩打開,走下一個搖搖晃晃、站立不穩的男子。盧米安一邊拍攝視頻,一邊罵罵咧咧道:“我的媽呀,還真喝醉了呀!喝酒不開車,喝車不喝酒。”他就這樣一邊拍攝,一邊抱怨,直到救護車拖走了崔先生的尸體,布控的警察將肇事司機帶離現場,只剩下勘查現場的交警和隨時準備工作的拖車,盧米安才裝作思索該如何在群里分享剛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慢慢開車離開。
夜幕深沉,城市的喧囂在黑暗中漸漸沉寂,唯有街邊的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為這寂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朦朧的氛圍。沒過多久,偽裝后的安東尼如同一個幽靈般,悄然來到側面那間24小時便利店旁。他謹慎地觀察著四周,確認沒有異樣后,迅速打開車門,側身鉆進車內。盧米安微微點頭示意,隨即發動汽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汽車緩緩駛離了這個看似平常卻暗藏秘密的地方。
盧米安并沒有選擇將小男孩路德維希帶在身邊,而是決定把他送到簡娜那里。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特斯拉被槍殺現場和崔先生車禍之處都出現同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即便小男孩在長相上乍看有所不同,也必定會引起他人的高度懷疑。這也正是要給盧米安娜和安東尼施加心理暗示的重要原因。畢竟,目前弗蘭卡和簡娜二人因非凡力量的副作用而生病,身體本就虛弱,若是既要照顧一個小男孩,又要看護盧米安娜,這對他們來說實在是難如登天。
處理完崔先生的夢境形象后,盧米安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返回德創花園二二三零三號房間。房間內,燈光柔和地灑在每一個角落,他緩緩坐在沙發上,身體陷入柔軟的沙發墊中。此時,盧米安娜在被安東尼施加心理暗示之后,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急切地想要出門。而且在得知自己意外獲得的另一段記憶竟是弟弟的記憶后,那種與生俱來的熟悉感和下意識的親近,讓她在一定程度上對簡娜和弗蘭卡產生了信任。所以現在,她已經不太需要專人時刻監控了。
盧米安趁著這個機會,對簡娜和弗蘭卡說道:“等過了凌晨我再去找你們。”他頓了頓,臉上流露出一絲關切,接著問道:“今天盧米安娜都表現出了什么異常嗎?”簡娜聽到這個問題,微微一怔,目光陷入沉思,沉默了兩秒后,開始有條不紊地講述起來。她將盧米安娜一整天的狀態,從那略顯呆愣的神情,到內心時不時涌起的沖動,身上若有若無的霉運跡象,在天臺吹風時的落寞模樣,打牌時說過的每一句話,以及許多不為人注意的細節性表征,都完完整整、毫無保留地講了一遍。
盧米安專注地聽著,眼神中透露出關切與認真,自始至終沒有打斷簡娜。隨著簡娜的講述,他臉上的神情逐漸柔和下來,仿佛在這些瑣碎的細節中,捕捉到了姐姐曾經熟悉的影子。等簡娜講完,芙蘭卡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又猶豫了片刻。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憂慮,緩緩說道:“如果你再被踢出夢境,第三次進入后會受到很大的限制,就像神秘女王一樣。”他的聲音低沉而凝重,話語在空氣中回蕩,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每個人都清楚這意味著什么,未來的路,注定充滿更多未知與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