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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詭秘:舊日之夢

第一百四十三章注視

在特里爾城郊那座哥特式尖頂?shù)暮廊A別墅里,水晶吊燈在無風狀態(tài)下詭異地搖晃,將斑駁光影投在鋪著波斯地毯的地面。睡在雕花大床上的芙蘭卡如同被抽走了靈魂,蒼白的臉龐上緊閉的雙眼毫無動靜,唯有瀑布般的栗色長發(fā)突然脫離地心引力,像無數(shù)黑色活蛇般扭曲著攀升。發(fā)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蛻變,原本柔亮的淺棕漸漸被墨色浸染,變得如鋼絲般粗糲,發(fā)梢甚至滲出細密的黑色黏液,在空氣中勾勒出神秘的咒文軌跡。

客廳壁爐中躍動的火焰突然詭異地熄滅,審判女士手中的銀質咖啡杯瞬間結出霜花。這位身著黑絲絨長裙的神秘女子瞳孔驟然收縮,身后浮現(xiàn)出由鎖鏈與荊棘編織的虛影。下一秒,她整個人化作一團黑霧,穿過緊閉的雕花木門,出現(xiàn)在芙蘭卡的臥室門口。懸浮在半空的長發(fā)如遇天敵般劇烈顫動,審判女士卻不慌不忙地從暗金色的袖口中取出一張由灰白龍鱗拼接而成的符咒——每片龍鱗都刻著流動的銀紋,在月光下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

當符咒被指尖燃起的幽藍火焰激活,整個空間開始扭曲變形。符咒表面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小的鏡面,將周圍景象折射成支離破碎的幻境。與此同時,遠在夢境都市目曙醫(yī)院負二層的精神空間里,芙蘭卡的意識正漂浮在粘稠如瀝青的黑暗中。無數(shù)纏繞著絕望氣息的銀絲突然從虛空中穿透而來,每一根絲線都帶著腐蝕般的刺痛,精準地勾住她意識的核心。就在瀕臨崩潰的瞬間,兩道如同北極星般璀璨的光芒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她靈魂深處最珍視之人的羈絆,光芒所到之處,銀絲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

而現(xiàn)實世界中,芙蘭卡的身體正在經(jīng)歷更可怕的蛻變。原本秀麗的眉骨微微隆起,眼尾延伸出妖異的紫色紋路,睫毛變得如同蝶翼般纖長而堅硬。當她艱難地睜開雙眼,琥珀色瞳孔中流轉著銀河般的璀璨,卻又暗藏深淵般的深邃。這種致命的吸引力甚至讓夢境都市的羅珊呼吸一滯,這位喜歡異性的女性,此刻竟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出半步。

簡娜緊握著冰鏡符咒的手掌沁出冷汗,符咒表面的冰紋正在急速消退。當芙蘭卡用沙啞而蠱惑的聲音說出“可以了“時,冰鏡突然爆發(fā)出刺目光芒,鏡面泛起水波般的漣漪。簡娜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本阻擋她們的鏡中世界壁壘正在消融,那些潛伏在陰影中的恐怖存在竟如同冰雪遇陽般消散。她回頭看向仍在劇烈顫抖的芙蘭卡——少女周身纏繞著肉眼可見的黑色霧氣,床邊的古董衣柜突然自行打開,里面存放的白骨雕成的原初魔女神像正在發(fā)出高頻震動,眼眶處鑲嵌的紅寶石滲出鮮血般的液體。

“你們先走!“芙蘭卡的聲音帶著金屬碰撞般的顫音,她的脊椎詭異地扭曲著,后背隆起的輪廓像是要破體而出的羽翼。簡娜咬了咬牙,抓起羅珊的手腕踏入鏡中。

芙蘭卡的喉間溢出破碎的低喘,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維持清醒。黑色霧氣在她周身翻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滾燙的鉛塊。“快走...“她再次催促,聲帶因魔藥侵蝕而發(fā)出砂紙摩擦般的沙啞聲響,“幸好夢境世界非凡能力都被限制在了序列七,要不然她恐怕連動都無法行動,這是愚者先生最后的仁慈嗎?不過也有可能是本來的規(guī)則,不過已經(jīng)不重要了。”話音未落,一道銀灰色的紋路順著她的脖頸蜿蜒而上,在蒼白的皮膚上灼燒出焦痕。

簡娜的睫毛劇烈顫動,冰藍色的瞳孔映出好友逐漸異化的面容。她清楚地看到芙蘭卡耳后浮現(xiàn)出細密的鱗片,原本柔軟的耳垂正在向尖銳的耳尖轉變。羅珊已經(jīng)抓住化妝鏡邊緣,鏡中倒映的卻不是她們的身影,而是無數(shù)扭曲的肢體在鏡面后詭異地蠕動。“杰娜!“羅珊突然尖叫,鏡中伸出一只布滿黏液的手,五指卻戴著芙蘭卡從不離身的銀質戒指。

化妝鏡墜地的瞬間,整座別墅的墻壁開始滲出黑色液體。簡娜布下的冰墻如同脆弱的琉璃,在接觸到液體的剎那轟然炸裂。那些被重病折磨的怪物孩子們伏在地上抽搐,他們空洞的眼窩里流淌著瀝青般的物質,卻連爬行的力氣都沒有。簡娜最后看了眼被黑霧籠罩的芙蘭卡——少女背后的骨翼已刺破皮膚,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冷光。

鏡中世界的隧道如同活物般扭曲,簡娜拉著羅珊在虛空中疾行。每穿過一面鏡子,就能聽見無數(shù)怨魂的尖嘯。突然,前方的鏡面泛起血紅色波紋,無數(shù)觸手從鏡中探出,纏繞著破碎的人形殘骸。“是鏡魔!“羅珊失聲驚叫,那些觸手末端的面孔竟都是芙蘭卡,表情從痛苦到癲狂不斷切換。就在這時,整個鏡中世界劇烈震顫,遠處傳來山崩地裂般的轟鳴,無數(shù)鏡面開始互相吞噬,形成巨大的時空漩渦。

“芙蘭卡!“簡娜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鏡中浮現(xiàn)出好友墜落深淵的畫面。芙蘭卡背后的骨翼被時空亂流撕扯,她此刻身邊還有幾個怪物孩子,之前減鈉制造的冰藍色的保護屏障已經(jīng)碎裂了,幸好這些怪物孩子之前都中了重病的負面效果,并沒有太大的攻擊力。她發(fā)絲在空中狂舞如黑色的網(wǎng)。深淵底部傳來古老的嘶吼,無數(shù)發(fā)光的眼睛從黑暗中睜開,簡娜看見芙蘭卡的瞳孔突然收縮,化作豎瞳的剎那,整個鏡中世界徹底崩塌。

離開了目曙醫(yī)院的地下二層回到了安全地帶后,簡娜吐出一口鮮血,鏡面碎片劃傷了她的臉頰。羅珊的裙擺已被時空亂流侵蝕得破破爛爛,“我們得回去!“羅珊抓住她的手臂,卻被簡娜甩開。“來不及了。“簡娜望著徹底破碎的鏡面,鏡中殘留的最后畫面是芙蘭卡墜入深淵前,用口型說了句“活下去“。她轉身沖向樓梯,黑色霧氣正從地板縫隙中不斷涌出,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凝固的血液上。

而在深淵之中,芙蘭卡身邊孩子發(fā)出恐懼的尖叫。時空亂流如同利刃割裂她的皮膚,卻在觸及那些孩子的瞬間化作光點消散。她低頭看著懷中顫抖的小手,嘴角扯出一抹詭異的微笑——那些孩子的掌心不知何時都浮現(xiàn)出了與她相同的銀灰色紋路。深淵底部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強烈,芙蘭卡背后的骨翼突然綻放出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深淵深處的黑暗環(huán)境。

芙蘭卡墜落的瞬間,懷中怪物孩子們的嗚咽聲突然變得尖銳刺耳。那些沾著黏液的小手死死揪住她的衣襟,每雙眼睛里都翻涌著濃稠如瀝青的絕望。這股幾乎實體化的負面情緒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識,與魔藥的力量在靈魂深處激烈碰撞。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鼻腔里涌入鐵銹味的血腥氣息,眼前浮現(xiàn)出無數(shù)扭曲的畫面——自己被釘在祭壇上,被鏡中魔神吞噬,被時空亂流撕成碎片。

“不...不能被吞噬...“芙蘭卡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液順著嘴角流下。絕望情緒卻在此刻產生了奇妙的變化,如同催化劑般加速魔藥的融合。她背后的骨翼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竟開始逆向生長,重新縮回血肉之中。原本漆黑如墨的長發(fā)瘋狂扭動著,一縷縷亞麻色從發(fā)梢向上蔓延,那些詭異的凸起和黏液也在迅速消退。

在失重的墜落中,芙蘭卡艱難地結出魔女印記。她的指尖亮起幽藍光芒,口中念動晦澀咒語:“以深淵為幕,以絕望為引,雨落!“無數(shù)藍色光點從她掌心迸發(fā),在周身形成柔和的光罩。下墜的速度驟然減緩,她像一片枯葉般在深淵中飄蕩。

轉頭望向剛才感應到的方向,那里漂浮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罩袍,布料上密密麻麻地鑲嵌著無數(shù)睜開的眼睛。每只眼睛都投射出令人窒息的威壓,空氣中彌漫著腐臭的硫磺味。芙蘭卡能感覺到,只要靠近那個存在,自己的意識就會被瞬間碾碎,淪為沒有思想的傀儡。

“賭一把...“她咬緊牙關,操控著光罩轉向右側。深淵里漂浮著破碎的建筑殘骸、銹蝕的鎖鏈和石化的怪物尸體。遠處閃爍著詭異的熒光,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睛,又像是未熄滅的靈魂之火。芙蘭卡的裙擺被尖銳的碎石劃破,小腿傳來刺痛,但她依然死死盯著前方——那里有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銀色光芒,像是通往外界的希望之門。

怪物孩子們的抽泣聲漸漸平息,他們抬起頭,眼中的絕望被一絲好奇取代。芙蘭卡輕撫其中一個孩子的腦袋,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微弱溫度。在這片黑暗深淵中,她第一次意識到,或許這些被遺棄的生命,正是她度過這場生死考驗的關鍵。深淵底部傳來低沉的咆哮,像是對她的挑釁,又像是對獵物逃脫的憤怒,但芙蘭卡反而露出了釋然的微笑——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她就絕不會向命運低頭。

金屬廳的冷氣混著血腥鐵銹味撲面而來,當簡娜拽著羅珊跌跌撞撞鉆出電梯時,正撞見女版盧米安將一柄銀質匕首收入袖中。對方墨色風衣下擺還沾著斑駁血漬,在頭頂慘白的應急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芙蘭卡在底下!鏡中世界崩了!“簡娜的聲音因過度喘息而破碎,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才勉強維持清醒。她的瞳孔還殘留著鏡中世界崩塌時的殘影——芙蘭卡被時空亂流撕扯的身影,深淵底部睜開的無數(shù)猩紅眼睛。

盧米安的銀灰色瞳孔驟然收縮,此時的他正使用的是盧米安娜的女性形象,她的眼神此刻如同淬毒的匕首般銳利。她沒有追問任何細節(jié),伸手扯下頸間纏繞的紅絲絨緞帶,緞面瞬間化作燃燒的符咒:“去急救中心找周明瑞,他或許能幫助到芙蘭卡。“話音未落,她已大步邁向電梯,黑色長靴踩在金屬地板上發(fā)出冷硬的聲響。

羅珊突然抓住盧米安的袖口:“你一個人怎么...“話未說完就被簡娜拽住胳膊。簡娜望著盧米安離開的聲音沒有說話,她知道眼下這個情況,自己和羅珊下去只會干擾到這場戰(zhàn)斗,沒有神性的自己不僅幫不到盧米安和芙蘭卡,反而會給他們貼拖后腿。她知道眼下的情況下,自己不能任性。也知道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但她寧愿致自己不知道這些。

在這一刻,她因為強烈的痛苦而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又因為自身的弱小而更加的痛苦,想改變這一切,她涌現(xiàn)出了極致的渴求和動力,想改變現(xiàn)在的情況。她的痛苦魔藥為此徹底消化了。

“我們走。“簡娜的指甲幾乎掐進羅珊手腕,轉身時瞥見走廊盡頭晃動的黑影。那些形似章魚觸手的黑色物質正順著墻壁蔓延,所過之處金屬墻面滋滋作響,泛起腐蝕的綠煙。她想起芙蘭卡墜入深淵前最后的眼神,心臟仿佛被無形的手攥緊。

急診中心的玻璃門被撞得粉碎,羅珊撞翻了墻角的醫(yī)療推車,金屬器械散落一地。簡娜的目光掃過候診區(qū)蜷縮的病人,突然定格在窗邊那個穿墨綠風衣的身影。周明瑞正低頭擦拭塔羅牌,牌面流轉的金色紋路與盧米安背后的星圖隱隱呼應。

盧米安踏入電梯的瞬間,金屬鏡面泛起漣漪,映出的倒影比本人更加艷麗奪目,那雙銀灰色的瞳孔在幽暗中閃爍著冷冽的光。他修長的手指按向標有“-2”的按鈕,指腹觸碰到按鈕的剎那,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仿佛按下的不是電梯按鍵,而是打開地獄之門的機關。電梯啟動時發(fā)出低沉的嗡鳴,仿佛巨獸蘇醒前的嘶吼,緩緩下沉的過程中,空氣愈發(fā)凝重,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盧米安冷峻地凝視著鏡中的自己,那倒影似乎在無聲地嘲笑他的不自量力。鏡面開始浮現(xiàn)細密的裂痕,如同蛛網(wǎng)般擴散,折射出無數(shù)個扭曲的身影,每個影子都帶著不同的表情,有恐懼、有憤怒,也有瘋狂。他不為所動,緊抿的嘴唇勾勒出堅毅的線條,眼神中透露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絕。

終于,電梯發(fā)出“叮”的一聲,箱門緩緩打開,刺骨的寒意裹挾著濃烈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盧米安迅速踏出電梯,目光如鷹隼般掃向四周。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隱約有幽藍的魔光在黑暗中明滅,如同惡魔的眼睛在窺視。腳下的地面崎嶇不平,布滿了詭異的紋路,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細微的震動,仿佛這片黑暗深處隱藏著某種巨獸在沉睡。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盧米安警惕地側過腦袋,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安全通告處的陰影中,一個身影緩緩浮現(xiàn)。那是呂永安,目曙醫(yī)院的產科主任,偉大母親的恩賜者,此刻她的身影被昏暗的光線籠罩,輪廓顯得模糊而詭異。

盧永安的臉龐隱沒在陰影中,只能看到一雙閃爍著詭異光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盧米安。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陰森,仿佛從九幽之地傳來:“想從那里救人,只能祈求母親的幫助。”話音落下,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更加冰冷,黑暗中的魔光愈發(fā)強烈,在盧永安的身后,隱隱浮現(xiàn)出一個巨大的、扭曲的影子,那影子有著無數(shù)觸手和空洞的眼窩,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作家莫里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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