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浮幽,是一只螞蟻精。
我認(rèn)識一只狐貍精,她說她成精之前,日日食不果腹,還被凡人覬覦她那一身美麗的皮毛,她每日只能躲在深山野林里,還要小心獵人布下的陷阱。
我還認(rèn)識一只烏鴉精,他說凡人都認(rèn)為他是不祥之物,小孩子見了它總是扔石頭,這就算了,鳥窩還總是被破壞,害的他每日東飛西跑,居無定所。
還有一只狗精,他成精之前,是一只忠心耿跟的家犬,有一天一只黃鼠狼咬死了一只雞,偏偏那天他吃壞了東西,沒能及時制止,從此被主人嫌棄,成了一直流浪狗,終日夾著尾巴做狗,還總被人拿著棍子驅(qū)趕。
嗯……我認(rèn)識好多妖怪,說起修行之路,那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但說起我的修行之路,那可以說是一路坦途。
我們蟻族,數(shù)量龐大,每一個蟻巢,自成一個王國,我是我們這個蟻巢中的公主,肩負(fù)著為家族繁衍的使命,等到現(xiàn)在的蟻巢成熟后,我就要飛出洞穴,參加婚飛儀式,然后開創(chuàng)屬于自己的螞蟻王國,我會成為蟻后,終身禁錮于巢穴中。
這樣的未來,只是想想,就讓我渾身難受,心情壓抑,所以我決定,我要離家出走。于是在婚飛儀式上,我悄悄的溜走了,可是外面的世界,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美好,也并不像工蟻們描述的那樣有趣,強(qiáng)烈的陽光,曬的我頭暈?zāi)X脹,我只好躲在草叢中,等陽光變得柔和。
等待過程中,另外一只雄性飛蟻出現(xiàn)了,我記得,他當(dāng)時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大聲說:“請和我婚配吧”,我一口老血堵在喉嚨,生生忍下想要打死他的沖動,好言勸道:“我不想?yún)⑴c婚飛,我不想成為蟻后,我只想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我行我素”
他不解我的行為,婚飛是家族使命,為什么我偏偏就不愿意,我搜腸刮肚想了很多說辭,但卻無論如何都組織不成語言。
正在我和他僵持不下的時候,頭頂上突然出現(xiàn)一片陰影,那片陰影越來越大,已經(jīng)將我們兩個都籠罩其中,我頭皮發(fā)麻,一時竟忘了行動,他一下飛過來撞開了我,那龐然大物,擦著他的翅膀落在了我剛剛所在的位置。
驚魂落定后,我們才看到,那是半顆“碩大”的桃子。
我剛要叉腰大罵:是誰這么沒素質(zhì)亂扔?xùn)|西,卻突然發(fā)現(xiàn)著桃子表面竟然散發(fā)著一層朦朦朧朧的銀色光芒,再一嗅,誘人的香甜瞬間鉆入鼻腔,口水不受控制的充滿了整個口腔。
我和他對視一眼,得出一個結(jié)論——此桃絕非凡品。
此時我正饑腸轆轆,于是我二蟻顧不得其他,立刻大塊朵頤。
吃的正酣時,頭頂忽然又是一大片陰影籠罩,我頓時一驚,但見陰影面積之大,我跑恐怕已是來不及,心思大亂之時:忽聽頭頂傳來聲音:“倒是便宜了你們了”
我瑟瑟縮縮抬頭看去,一張大臉籠罩在我們的頭頂,臉之大,一眼看不完……
“這蟠桃得來不易,我一半你們一半,咱們也算是有緣,不如給你們?nèi)€名字如何”,順著他的手臂看去,他的手掌嘭的一下落在我們身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地面,我的心高高提著,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手指落在我的身上。
“蜉蝣撼樹……不如,你就叫浮幽,”他突然抬起手指著我,稍稍停頓,然后又指向另一只螞蟻:“你就叫……”
我正想著,不會給那只雄蟻起個名字叫“撼樹”吧?
“呵呵,就叫浮深吧”他一聲呵呵,氣息忽然襲來,我的觸角被吹的彎了又彎,險些折斷。
所以,“蜉蝣撼樹”與“浮幽浮深”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一頭黑線,這人邏輯跳脫,恐怕是腦子不太好。
“浮幽、浮深,你們是兄弟還是姐妹,亦或是兄妹姐弟?呵~都無所謂了,幽深二字甚好,甚好!”他一邊說一邊撿起這半顆桃子,連帶著趴在桃子上的我和另一只被他叫做浮深的雄蟻。
好個屁,你才和他是兄弟姐妹……
雄蟻這時似乎也反映過來了展開翅膀就要起飛,只見他腿一登,幾只腳卻像是黏在桃子上一樣,紋絲未動:“我怎么動不了”。
“吃了我的桃子,當(dāng)然要付出一些代價,這可是仙桃,吃了不修煉,豈不是浪費(fèi)”,于是,他捏著半顆桃子,帶著我們,一路就去了無方山上一個破敗的土地廟里。
從那以后,我和浮深便被迫跟著他修煉,他叫蔚(yu)風(fēng),是這一方的土地仙,兩百年過去了,在蔚風(fēng)的帶領(lǐng)下,我和浮深都順利修成了人形,但他卻始終不肯讓我們叫他一聲師父,至于稱呼他什么,他讓我們自己想,想到他滿意為止。
其實自從我和浮深能人語后,我們兩個就對蔚風(fēng)的稱呼上,花了很多心思,每天不是修煉,就是在想怎么稱呼他。
稱他名字,他說:“不敬”
稱他主人,他說:“不必”
稱他仙人,他說:“不妥”
稱他哥哥,他說:“不可”
……
后來我和浮深經(jīng)過深思熟慮,決定改變一下風(fēng)格,也許蔚風(fēng)喜歡溫柔風(fēng)格呢,于是,在我的慫恿下,浮深鼓足勇氣喊了一聲:“風(fēng)兒”
結(jié)果,他差點被蔚風(fēng)打死……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干脆眼睛一閉,破罐破摔:“我是想不出來了,你看著辦吧”
蔚風(fēng)此時正躺在一片茅草上曬太陽,許是他今日心情不錯,他摸索著下巴看似很認(rèn)真實則很隨意的說了一句:“要不……就叫師父吧”
我和浮深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力看到了濃濃的殺意,但當(dāng)我們的視線轉(zhuǎn)向蔚風(fēng)的時候,殺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是兩百年來我和浮深練就的默契,縱使我們對蔚風(fēng)有再多不滿,也不敢造次,只能私底下言語或是心里對他撕扯一番,在他面前,我和浮深總是很乖巧。
跟著蔚風(fēng)修煉了兩百多年,我和浮深終于有了”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