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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重慶雙刃

第五章

上海,一處隱秘的閣樓上。

孫大偉把一套盧建成的新身份檔案剛收拾妥當,電報員送上來一份緊急電文,孫大偉看完電文,頓時緊張起來,他把電文銷毀,迅速離開閣樓。

這一天的重慶望龍門,在站長辦公室里,潘之讓低著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藥瓶,打開蓋子往手上倒,發現藥瓶里空著。潘之讓把藥瓶丟到桌旁的垃圾筒里,正拿著水杯起身要倒水,有人敲門。潘之讓疲著聲音應了聲兒:進。

進來的是譚復川。譚復川看了一眼潘之讓:站長,你臉色不對。

“沒事,頭疼病犯了,你說,什么事?”

譚復川把一份計劃放在潘之讓的桌上:這份計劃我想迅速執行。

潘之讓:你先坐,我看看。

譚復川站在原地沒動,潘之讓坐下來,邊不停的喝水邊看著譚復川的計劃。

潘之讓:你有多大把握確定那些蚯蚓知道我們的計劃?

譚復川:魯勝一定把這個消息傳出去了,雖然他們不知道老師的具體計劃,但是這些蚯蚓一定會聞到最濃的氣息,現在看守所里關著的必然是有一條大魚,我們養著不放,他們又不敢動重慶的人,三天之內,必派人來重慶。

潘之讓:你……這樣,你可以馬上執行這套計劃,但是我跟你說,這些蚯蚓的腦子不像我們想的那么傻。

潘之讓讓譚復川先回家,他打算回家一趟。

這會兒的潘之讓家里,太太夏展瑛正在客廳里收拾著一地的花草。潘之讓開門進來,夏展瑛轉身看見潘之讓進來,站起來跟他嘮叨。

夏展瑛:老潘你幫我找個懂花草的工人到家里來看看,我怎么就弄不明白這些東西?這葉子天天的見黃,這水澆多了也不行澆少了也不行,這大太陽照著……

潘之讓沒聽她的嘮叨,進了書房。沒一會兒朝外面喊著:展瑛啊,幫我找一下那個治我頭疼的藥。

夏展瑛忙從那些花草邊上起身,進了書房:你辦公室里不是放著藥呢嗎?

潘之讓:吃完了。

夏展瑛邊出去翻著藥箱邊叨咕著:我說你怎么回來了?

夏展瑛找著藥進了書房:快吃。

潘之讓吃了藥,頭靠在椅子背上。

夏展瑛:哎我今天聽那個陳少娟說,(好奇又低聲的)又要開打了?這回是自己打自己了?

潘之讓抬眼看著夏展瑛:你們這些女人啊,打牌就打牌,瞎摻和什么呀?

夏展瑛:這城里被日本人打得七零八碎的,要是再打起來,我是怕連塊象樣的糕點都吃不上了。對了,陳少娟的先生可是司令部的,說你們站里進來個替老板說話的人……

潘之讓一下站起來:女人,懂個屁!今后少議論這些。

夏展瑛:你不是也說不想打起來嗎?

潘之讓:站里來了新人,你都知道是老板的人,今后說話還不小心點兒。我這輩子為黨國效力,別回頭傳到這個人耳朵里,說一句我反戰,你可是連給我送飯的機會都得不著了。

夏展瑛:那個人那么厲害?

潘之讓:說是特訓班出來的反共專家,我看啊,像共產黨肚子里的蛔蟲。

譚復川不知道潘之讓有什么心事,他心里裝不下那么多事,這會兒,他只有行動。他招集有關的人在會議室,所有人都來了,譚復川在桌上展開一張地圖。湯立峰,李豐順盯著這張地圖。

譚復川:剃頭組,李隊長你在這幾個地方,這兒,火車站,碼頭,儲備街,十八階,布上人,查從上海過來的人,要密查,驚了一個,你李隊長負責。

李豐順:抓嗎?

譚復川:不抓,盯死,只要有可疑的,轉給他們(指著湯立峰)。點燈組,老湯你安排兩撥人,一撥人接他們剃頭的轉過來的可疑份子,有一個盯一個,我要知道他們所有人去的每個地方,說什么話見什么人吃什么東西去什么地方。

湯立峰:沒問題。盯人這事兒,直接給我們點燈組不就行了嗎?

譚復川:他們盯上一個,換你們跟,不明白是嗎?

湯立峰:明白了,是怕驚了他們。

譚復川:另一撥人,拍照,我要這些地方從今天開始,三天內的所有照片。

湯立峰:好。

上海,一間地下室里。

孫大偉接過收報員遞過來的電文,邊看邊皺起眉頭。孫大偉點了根火柴,把電文燒掉,灰燼落在煙灰缸里,之后便匆忙離開。

孫大偉去了蘇沈家,蘇沈聽見敲門聲開門,孫大偉神情凝重的進門,轉身把門關好。

蘇沈:出事了?

孫大偉:盧建成沒有通過重慶方面的審查,兩年前他秘密去過一次重慶,那次任務的保密級別非常高,所以上海方面的審察沒有發現這個情況。他在重慶出現過的歷史會成為你們這次任務最危險的破綻。

蘇沈:現在怎么辦?

孫大偉:上級已經同意啟動我的備選方案,重新派人和你一起去重慶。

蘇沈有些急了:這是帶丈夫回家,怎么可能隨便一個同志都能做我的丈夫?你們也知道我養父是……

孫大偉:你放心,我們備選方案里的同志,同樣有過在蘇聯生活的經歷,四年前被組織上派回上海,現在復旦大學做化工系教授。他唯一的不合適就是沒結過婚,所以,(看了眼手表)你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讓他熟悉婚姻生活,把他訓練成一個和你共同生活過六年的你的丈夫,此次行動,他將是你的直接領導,他叫李適同,代號“云下光”。

蘇沈:那我們的理由有變化嗎?

孫大偉:不變,還是和過去一樣,上海時局動蕩,你生活不如意,想和丈夫要個孩子,回重慶當然是最好的選擇。李適同還有一個理由可以幫上你們,重慶大學一直在和復旦做工作,想調李適同去重大做教授,復旦也有意考慮此事,組織上考慮他在上海的作用,一直沒有讓他答應,這件事現在正好可以用來做你們回重慶的另一個理由,用來掩護你們身份。

蘇沈:他調進重慶大學教書?

孫大偉:不,是去重大考察。他這學期沒有課程安排,正好用這段時間去重大看看。利用這個理由,你們在重慶的活動會更自由。

蘇沈:我們住哪兒?

孫大偉:當然住在家里,你們的任務就是要靠近你養父潘之讓,你是唯一有這個條件的人,只有靠近他,才有可能拿到那份情報。

蘇沈:不可能。

孫大偉:為什么?

蘇沈:我離開家十年,就是為了不跟他們住在一起。這次回去就算是為了要孩子,就算這個李適同去考察重大,我養父肯定不相信我能跟他們住一塊兒。

孫大偉想了一下:那就想辦法讓他們說出來,請你們回家去住。

蘇沈:也不可能。

孫大偉:我們會安排這種可能性。下午兩點,老地方見面。

蘇沈:好。

一輛叮當車穿過街道,車上靠著窗邊坐著一個男人(李適同),戴著一頂壓低的禮帽,穿一件灰藍色的風衣,風吹進車里,卷了他手里正看著的報紙,他的手動了一下,把報紙展平接著看。

似有若無的雨絲打在報紙上,男人轉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復專注于報紙,報紙上,大戲院的廣告上,石筱英妖嬈的照片赫然入目。

在梅西耶路,一直陰雨著。蘇沈著旗袍,舉著把傘,穿過巷子,上了閣樓,開門,看見孫大偉和一個男人站在窗前。蘇沈轉動了一下傘,立在門口地上。

孫大偉:下雨了。

蘇沈:是啊。

孫大偉:介紹一下,李適同,蘇沈,你們已經看過對方的材料了,應該不陌生。

李適同朝蘇沈伸出手,蘇沈看了一眼孫大偉。

蘇沈:李適同,你是要和我回重慶的丈夫,夫妻之間就不用握手了吧?

蘇沈和孫大偉笑著,李適同尷尬了一下,收回手。

孫大偉:李適同啊,你看蘇沈倒是比你適應得快啊。

蘇沈:就這么點兒時間,再不適應得快,估計沒進家門就被看穿了。

孫大偉:好,你們抓緊熟悉材料,兩天的時間,蘇沈要讓李適同不露破綻的變成你的丈夫。這次任務特殊,希望你們能順利完成任務,組織會永遠在你們身邊。

李適同、蘇沈鄭重的:保證完成任務!

兩個人離開閣樓,走在街上。

蘇沈:你有女朋友嗎?

李適同:我……沒有過。

蘇沈:我們要回重慶見我養父養母,回家總要做些準備。

李適同:要做什么準備?

蘇沈:我們結婚六年多,可是你沒見過我父母,這是第一次我們一起回重慶,而且還是為了要孩子,我們總要在上海買些禮品帶回去送給他們。

李適同:你養父喜歡川劇,你養母喜歡絲綢和糕點。

蘇沈笑了一下:沒錯,那我們走吧,靠背材料,沒辦法教你怎么過婚姻生活。

李適同有些不服氣的:沒什么難的,肯定能完成。

蘇沈:先陪我去前面的旗袍店取衣服吧,要帶去重慶的。

李適同還沒說話,蘇沈的手伸進李適同的臂彎,李適同的手臂頓時的緊張,讓蘇沈明顯的感覺到了。

蘇沈小聲的:我們結婚六年,在一張床上睡了六年,逛街的時候,我們這么走很正常,你這么緊張,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是假的。老孫還說你是最優秀的特工,你是嗎?

蘇沈更加貼近李適同的身體,李適同的臉上極力表現出自然的神情,可是手臂依然緊張的僵持著。

蘇沈和李適同看似一對恩愛的夫妻一樣,朝不遠處的旗袍店走去。

蘇沈:我愛吃辣,我不穿紅色的衣服,我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抽一根煙,我吃飯有個毛病,不能把菜放在米飯上一起吃,要分開吃,還有,我睡覺的時候有個毛病……

蘇沈抬頭看了一眼李適同,李適同沒看她。

蘇沈:我睡覺時,會磨牙,我養父母都知道,所以你也必須知道。我們都看了對方的資料,可是我們從現在開始是夫妻,我還要知道你睡覺的習慣,你在學校教書的習慣,你認識的朋友,和你……和你身體上有什么特征。

李適同:我講課沒什么和別人不一樣的,只有一點,不喜歡別人打電話到學校找我。我幾乎沒有太過熟識的朋友,我睡覺……我睡覺也沒什么特別的習慣,你不知道,做為一名合格的特工,生活上也不可以有明顯的特征習慣,所有習慣都可能成為執行任務時的漏洞和破綻。

蘇沈:你身上有傷嗎?

李適同:當然。

蘇沈:在哪兒?

李適同:前胸和后腰各有一處,好在是刀傷,你可以告訴別人,我在一次看戲時和人爭論引發打斗,對方手里有刀,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只是沒有人知道,那個人的那點兒功夫,根本不可能近了我的身。

蘇沈:你教我做特工吧,我也想干點兒像你一樣特別有價值的事。

李適同:你現在接受的這個任務,會讓你有足夠的價值。對了我問你,你結婚六年,你養父怎么會不知道你丈夫叫什么?

蘇沈重重嘆了口氣:我們的關系一直不好,從我到上海讀書,就很少再和他聯系,他來信我都拆,可我只回過一封,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的生活。

李適同:為什么?

蘇沈不再說話。

李適同:就因為他是重慶城有名的國民黨老牌特工?

蘇沈顯然不喜歡這個話題,她把手從李適同的臂彎里抽了出來,李適同頓時輕松的透了口氣。

蘇沈:如果你有一個這樣的父親,你會怎樣?

兩個人進了旗袍店,老板熱情的迎了上來:呦,蘇小姐來了,您的旗袍可是快做好,定了今天來試穿是吧?

老板瞄了李適同一眼,轉身去里間把蘇沈的旗袍拿了出來。蘇沈看了一眼旗袍,說著:老板,扣子還沒釘呢,我可是下午要取走的,我和我先生要離開上海一段時間的。

老板又看了一眼李適同:來得及來得及,蘇小姐您先試著,尺寸合適了再縫扣子,這么好的一塊料子,扣子縫不合適了,要拆了重縫,可是損料子的。

蘇沈到簾子后面換上了旗袍,因為沒釘扣子的緣故,前面衣領開得大了一些,差一點就可以看到胸,蘇沈剛伸手想拉一下領子,在鏡子里發現了李適同的臉紅了。

老板這會兒遞給蘇沈一個冊子:蘇小姐選一下扣子的款吧。

蘇沈邊拿著冊了選款式,邊用另一只手拉著衣領讓老板計算著旗袍的尺寸。

老板回頭看了一眼李適同:哎你這個做丈夫的,自己老婆在試旗袍,下午還要拿走,你就那么輕閑坐在那兒望天兒?過來幫一把呀?

李適同站起來走到蘇沈身邊,他顯然不知道怎么幫忙,手抬起來,又不知所措的放在半空。

蘇沈低聲假裝撒嬌的教他:幫我把領口立起來。

李適同伸手想拉一下,卻看到蘇沈白晰的脖頸。

蘇沈把冊子丟在旁邊的桌上:還是我來吧,他呀,家里連掉個針都撿不起來的。扣子選好了,老板。

老板:來,把手放下,我看看。(放下尺子)行了,下午來取衣服吧,一定漂漂亮亮讓你穿出去。

蘇沈把冊子從桌上拿起來遞給老板:扣子訂這個款吧。

老板:得嘞!您二位慢走啊。

蘇沈和李適同離開旗袍店。

上海的街頭,蘇沈和李適同并肩走著。蘇沈看了李適同一眼:我騙了我養父四年,對他來說,我有一個生活在一起六年的丈夫,六年的時間,一個丈夫不可能幫太太整理旗袍領口都會那么尷尬,我知道你沒結過婚,可是老孫說,你是特別厲害的特工,我一直以為,特工能演好所有角色,要是你這種樣子跟我回重慶,我爸一眼就能看出來。

李適同不說話,蘇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抬眼看著他。

蘇沈:你真是個挺奇怪的人,我怎么永遠都看不出來你在想什么呢?

李適同:你能看出來,別人也就能看出來了。

路過韋菲斯香煙店,蘇沈:等我一下。

蘇沈進去買了幾包香煙出來。李適同:你怎么會習慣抽煙?

蘇沈第一次愣了一下:抽了快四年,一直是這個牌子,一直在這家店買,老板都是我熟人了。在上海,能找到賣韋菲斯香煙的就這么一家店。現在不抽了,可是養成習慣了,偶爾買一包放在家里。

李適同:你養父知道嗎?

蘇沈:他有一次來信說,我給他寫的信,信紙上都是一股子煙草味兒,說我生活不富裕,還抽德國煙,讓我把煙戒了。我能戒掉抽煙,戒不掉買一包的習慣了。

蘇沈神情有些黯然。

李適同:做特工的,抽煙是一件正常的事,但是你臉上的表情會出賣你。

蘇沈:特工就一定沒感情?

李適同:不是沒有,是藏起來。

蘇沈:可是你這次要執行的任務,是有感情的丈夫。

李適同:不是我,是我們。

蘇沈:對了,咱倆第一次一起回重慶,給我爸媽你岳父母買點什么?

李適同想了一下:我沒經驗啊。

蘇沈:我媽愛吃點心,是一定要買的,絲綢也是要買一塊的,養父愛川劇,對滬劇也有興趣,我們要幫他選一張唱片。

李適同:走吧。

在重慶。

一輛車疾駛過街道。車里,譚復川若有所思的神情。

車子到了一處別墅,屋子里,戴老板正在喝茶,有人敲門。

戴老板:進!

一手下進來。

戴老板:人到了嗎?

手下:到了。

戴老板:讓他進來吧。

手下:是。

手下出去,譚復川進來。

戴老板笑:譚副站長,請坐。

譚復川坐下來。

戴老板:怎么樣?

譚復川:還好。就是所有東西都是辣的,好在我適應。

戴老板哈哈大笑:怪不得老板推薦你來重慶,我問天上的云,你說河里的水啊。

譚復川:不敢!

戴老板遞給譚復川一個檔案袋,說著:我不關心你那些事兒,打開看看,里面是上面送給你的兩個人,把他們放在重慶有些日子了,你來,他們就有活兒干了。

譚復川認真的看著兩個人的材料。

戴老板:怎么樣?用得上嗎?

譚復川:嗯,應該可以。怎么用?

戴老板:老辦法……

望龍門,潘之讓出了辦公室,剛走到譚復川的門前,碰上湯立峰。

湯立峰:站長。

潘之讓點了下頭,敲了下譚復川的門。

湯立峰:譚副站長不在。

潘之讓:你怎么知道?

湯立峰:我剛才看見他出去了。

潘之讓:行了,你去忙吧。

李豐順和湯立峰去了火車站,坐在不遠處的車里。人群里,能看到剃頭的和點燈的人藏在人流中。

李豐順:你說這姓譚的天天不知道鬧什么妖招兒,管用嗎?這些招要是管用,這也太容易了吧?那我……

湯立峰:我跟你說,這個人肯定有不同凡響之處,咱現在都沒看到,我倒是有興趣看看他背后的招兒。

有人跑過來,趴在車窗前,湯立峰搖下窗。

剃頭的:隊長,碼頭過來人說,有兩個人不對,怎么辦?

李豐順沖著湯立峰:看你的了。

湯立峰笑:來活兒了,這事我喜歡,走了。

李豐順下了車,湯立峰一腳油,車子疾駛離開。

林森路上,譚復川的車穿過街道,朝林森路而去。林森路上的一幢廢樓的樓頂,大轟炸留下的幾近廢掉的二層舊樓,樓里還有一些相對完好的屋子住著無處可去的人家。

譚復川在這條街街口的一家大戲院停好車,戲院門口的海報上畫著這幾天要上演的曲目,譚復川點燃一根煙,站在那兒盯著海報良久,沉重的深呼吸一下,似藏著心事,之后便身離開,上了那幢離戲院有點兒距離的樓頂。

樓頂,譚復川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個人坐在一根粗橫梁上,望著樓下的人們。

譚復川坐在此人旁邊,這個人,便是城里一挑擔的。

(挑擔的:黑市買賣情報之人)

挑擔的漠然的:你不是這城里的人,可我不做城外的生意。

譚復川:我要的就是這城里的貨。

挑擔的頓時精神起來:什么貨?

譚復川笑了一下。

挑擔的:我們挑擔的規矩,不問你什么來頭,可是我知道你是個大主顧。

譚復川給他看了一張照片,挑擔的想拿過去,譚復川收回。

譚復川:裝你腦子里就行了,我要這個人的所有消息,從十天前到現在。

挑擔的:太難了。

譚復川:要不你先查一下我,再看這個人值不值錢。三天后,還是這兒。你先走吧。

挑擔的臉上帶著疑惑離開樓頂。

譚復川蹲下來,仔細看著樓頂平臺上留下來的幾個已經枯干的煙蒂,之后下樓。

儲備街一間藥店的后院,一個醫生模樣的男人和嚴韋伯坐在藥店后院,嚴韋伯拿出一枝煙,想了想又收了起來。

男人:望龍門最近不太對,我們要想辦法查一下里面發生了什么,新通道徹底沒辦法建立起來,組織上決定,由你做這次行動的唯一上級,(遞給嚴韋伯一張字條)這是聯絡方式,有兩套方案,第一次聯絡不上,按規定時間啟動第二套方案,上海方面會通知這次派過來的同志。

嚴韋伯:第二次失敗怎么辦?

男人:斷線,我們將徹底失去拿到內戰布署的機會。所以,老嚴……

男人起身,在院子里沉默了一下。

男人:我們必須拿到這份布署,我們的民族,未來,都在這一場行動上了。所以第一,必須接上頭;第二,你不能犧牲,因為行動不能斷線。

嚴韋伯:明白。

男人:我明天離開重慶,”云下光“和他太太明天回家。

這時候的望龍門看守所外面,潘之讓和譚復川從車上下來。

潘之讓:復川,你覺得這些人有價值嗎?

譚復川:站長,這里面有中共從外面派到重慶的人,他們是沖著老師的計劃來的。

潘之讓:誰審著呢?

譚復川:我交給湯立峰了。

潘之讓:就算審出來,也沒用了。

譚復川:他們這兩天應該還會派人進來,審這些人看起來沒價值,但是至少可以判斷我們還有什么路沒堵死。

潘之讓笑:進去看看再說。

潘之讓和譚復川在看守所長的帶領下進了審訊室,湯立峰帶著人正在審訊,見幾個人進來,停了下來。

湯立峰:站長。

潘之讓:問出什么來了?

湯立峰:您知道,這些人骨頭都是鐵做的……

譚復川:怎么可能?這些人的骨頭硬不過你湯立峰,把你知道的都告訴他,沒準兒他的骨頭就跟你一樣了。

湯立峰:我知道的?

譚復川:這么多天,你知道的應該比他多吧?

湯立峰疑惑的:告訴他?

譚復川:我就想換來一件事,就是他們進了重慶之后的通道,拿什么換,使什么招就看你老湯的本事了。

湯立峰:要不讓李豐順過來?

譚復川:他們可能會更怕你,李豐順到了,他們的骨頭就真變成鐵做的了。

湯立峰依然有些糊涂,譚復川拍了拍他的胳膊,離開。

走廊里。

潘之讓:你覺得這湯立峰聽得懂嗎?

譚復川:要干活兒就得聽懂,沒辦法。

潘之讓笑:特訓班還真出厲害的。

上海。

蘇沈看了一眼手表:時間還好,陪我看場電影去吧。

李適同:現在?我們沒時間了。

蘇沈:是啊,現在離我們出發還有六個小時,可是你根本不像個丈夫,做丈夫的陪太太看場電影不是很正常嗎?(黯然的)這次去重慶,估計沒機會再回上海看電影了。

李適同:我怎么不像個做丈夫的?看場電影就像個丈夫了?你跟我說說你的生活,我就能按照你說的做得像。

蘇沈:我說,你就能做得像了?我說咱倆走路,我得挽著你胳膊,你還不是一樣緊張?我說我吃飯有什么習慣,你就能在飯桌上像我……(差點兒說錯話)能做得合適?讓你陪我看電影,就為了讓你明白當個結婚六年的丈夫應該是什么樣的。

李適同:我陪你去,不就是看場電影嘛。

蘇沈看了一眼手表:兩個小時之后,大世界電影院門口見。

李適同:你現在去哪兒?

蘇沈:……去辦點兒我自己的事兒。

在郊外的山上,蘇沈穿著一件風衣。風大得把她的頭發吹得特別亂。她只背了一個包。一塊空地,看起來平常無奇,不過是種著一片鮮花。蘇沈蹲下來,看著這片鮮花。風吹得它們搖晃著。

蘇沈手撫過那些鮮花:你還會想念我的,是吧?所以這些花兒才長得這么好。沒別的辦法,只能在這兒住下這些花兒,就當是你的墓碑吧,至少有個地方,讓我知道你在哪兒。我要走了,去重慶,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來看你。家里換了樣子,墻上都是別人的照片,你留下的痕跡,都被收起來了。

蘇沈從包里拿出一包煙,點燃一根放在地上。風大,煙燃得很快。

蘇沈:這是你一直抽的煙,我不再抽了,戒掉了,給你點一根。(流下眼淚)我很想你,你會知道嗎?

蘇沈站起來,四周看了一眼。站在這片鮮花前,她顯得格外孤獨。

良久,蘇沈離開。

上海大世界電影院門口,李適同站在電影院門口,看了一眼手表,眉頭皺了一下。

蘇沈出現在電影院對面的街道,她躲在一個告示牌后面,看著電影院門口站著的李適同。

李適同明顯的著急,他望著街道兩邊,都沒有蘇沈的身影,可是他盡量收斂著自己的焦急,像是不想被人看出來。

蘇沈明顯的不滿意。

蘇沈心里想著:哼,還特工呢,等人都不會。

蘇沈從告示牌后面出來,走過街道,朝電影院走去。

李適同看見蘇沈穿過街道,站在他面前。

蘇沈看著李適同笑,李適同忍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也對著蘇沈笑了一下。

李適同:我們進去吧。

蘇沈沒動:你不高興了?

李適同:你比我們約定的時間晚了二十七分鐘,這要是……

李適同收回后面的話,沒再說下去。

蘇沈:那你為什么不沖我發火啊?還笑?

李適同:你不是沖我笑嗎?夫妻之間不會計較這些事吧?

蘇沈收起臉上的笑:咱倆結婚六年,沒那么多不好意思了。約好的看電影我遲到了,你怎么不問問我去哪兒了?出什么事了?

李適同看著蘇沈,沒答上來這些話。

蘇沈:我要是什么原因都沒有就遲到了,你既然不高興就要表現出來啊?至少瞞怨我幾句,這才是丈夫,才是家里人。

李適同:二十七分鐘,你知道會發生多少情況嗎?蘇沈,我是覺得根本就不應該遲到。

蘇沈:我是為了考驗你,你以為一起看電影那么簡單啊?(看著不遠處)那兒有賣爆米花的,你去幫我買一份,我們就進去看電影。

李適同:好吧。

電影院里,屏幕上放著電影《姊妹花》。蘇沈和李適同并排坐著,李適同明顯的緊張,蘇沈忽然把頭靠在李適同的肩上,李適同頓時端了一個肩膀,蘇沈此時也是緊張的。

蘇沈耳語:我要是這么帶著你回重慶,我們的任務還沒來得及執行就失敗了。

蘇沈把手放進李適同的手里:我們結婚六年,這是最正常的舉動,你應該很習慣才是,這種時候,你要主動握住我的手。

李適同深呼吸了一下,握住了蘇沈的手。

蘇沈:汗這么多。

李適同的手猶豫了一下張開,在黑暗里剛想把汗擦在褲子上,又抬起來,在空氣中輕微晃動了幾下,想重新握住蘇沈的手,卻停在半空猶豫著又收了回來。

電影看完,蘇沈和李適并肩走著,蘇沈明顯的沒有之前的熱情,變得有些沉默。

李適同小心的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蘇沈:我想問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要是出了什么漏子,怎么彌補?

李適同頓時進入了狀態:我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事關我們的生命是小,事關我們民族是大,不能出任何漏洞,更不可能想著去彌補。

蘇沈:可是你這次的任務就是做我的丈夫。我們現在一點兒也不像生活了六年的夫妻,這就是漏洞。

蘇沈把手再一次放進李適同的臂彎,李適同看起來沒那么緊張。

蘇沈:我們去菜場吧。

李適同:我們應該回去把家重新布置一下。

蘇沈:這個時間,本來就是夫妻買菜回家做飯的時候。

李適同:吃飯這事兒,誰都會。

蘇沈:一會兒就知道你會不會了。

李適同:你以為我把做你丈夫這事兒做好就完成任務?我們的任務根本沒這么簡單。

蘇沈:可是你要是連個六年的丈夫都做不像,啥任務都不可能開始。

兩個人在菜市場選著青菜,蘇沈站在一菜攤前:這把菜多少錢?

賣菜的說了價錢,蘇沈似乎沒聽見,若有所思。

李適同看到蘇沈的神情忽然黯淡了下來,他沒說話,接過賣菜的人遞過來的袋子,跟著蘇沈離開。

左呀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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