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沈回到重慶,譚復川和她的意外重逢亂了兩個人的內心。他無論怎樣也不會想到,在上海一場亂戰里消失的他,讓蘇沈悲傷的承受著失去了他,以為他已經死掉了的傷痛,會在重慶再割上一刀。再見蘇沈,并不是驚喜,所以譚復川的脾氣越來越憤怒。
譚復川坐在書房不停的抽煙,喝掉了兩瓶紅酒。盧美進門的時候,家里一片狼籍,地上是譚復川甩掉的鞋,書房里傳出極大的酒味。盧美進了書房,譚復川頭也不抬,在桌前擺弄著一盒彈球。
盧美挑逗般的沖譚復川說著: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不像你啊?
譚復川怒吼著:閉嘴!
盧美接著風騷的靠過去:急什么呀,追女人你譚復川還不是小事一樁?
譚復川冷漠的不再接盧美的話。盧美頓時被惹惱了,她把桌上的一整杯紅酒喝光,從沒有過的和譚復川發泄著。
“你以為你是什么人?你以為老板信任你你就在重慶城可以眼里沒人了是嗎?你天天擺著一張狗屎臉你以為就很厲害了是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盧美又倒了一杯酒仰頭干了。
譚復川吃驚的抬頭看著盧美,沒說話。他手里的彈珠,有的上面被刻上了數字,有的光潔如新,譚復川邊喝酒邊拿著刻刀在一顆彈球上刻著什么。
盧美:你他媽讓我做你的女人,睡一張床上,你能控制住天天喝酒不對我動情,你當我是什么人?你真當我是夜總會的交際花是嗎?
盧美一頓發泄,卻換不來譚復川一句回應,她戰敗了一般出了書房,倒了一杯酒站在窗前難過。譚復川出現在她身后。
“你真的愛上我了?”
盧美沒回頭,端著的心氣兒被譚復川的這句話打散了。
譚復川打開唱機:盧美,陪我跳一支舞吧。
盧美轉身,進了譚復川的懷抱。譚復川貼著盧美的耳邊:你這把匕首是用來幫我插在對手身上的。
盧美:可是我這把匕首不是還放在你的手里嗎?
譚復川:接著幫我查李適同,要比上次你交給我的還要詳細。
盧美:你愛上蘇沈了。
譚復川:這是任務,你要服從。
盧美:我服從。可是我想提醒你,我也愛上你了,我看得出來你在吃那個李教授的醋,你讓我服從你的指令,就是為了查人家怎么親密相愛的。
譚復川邊跳舞邊把盧美抱緊了一點。
譚復川:對我們這種人來說,感情是最大的敵人。
第二天,譚復川的車進了院子,停好進了樓。走廊上,碰見譚復川的人都和他打個招呼。
湯立峰:譚副站長,我有事想……
有人:譚副站長……
譚復川對所有視如未見,徑直進了辦公室。
潘之讓看著譚復川的臉色:你臉色不對,出什么事了?
譚復川:沒事,站長,您有事?
潘之讓:提醒你,變臉師的事兒可要抓緊,我這兩天去看戲,可是發現這個人不太對勁了,抓緊找著那個蚯蚓,把變臉師解決掉,否則你要有麻煩。
譚復川心不在焉的:我知道。
潘之讓看著譚復川提不起的情緒,知道他心里有事,但沒繼續問下去。
李豐順進了辦公室,譚復川沒抬頭。“組長,跟您說一下李茂昌的事?”
譚復川:我現在不想聽,回頭再說。
李豐順知趣的離開,他早就習慣了譚復川那一張冷臉,雖然他還沒習慣去喜歡上這張臉。
李豐順進了湯立峰的辦公室。
湯立峰:怎么有空跑我這兒來了?
李豐順:你今天見著譚副站長了嗎?
湯立峰:見著了,剛才我跟他說有事兒要向他匯報,他理都沒理我啊。
李豐順:我剛從他辦公室出來,同一句話。你說他可是一見有情況就兩眼發亮的人,今天這是怎么了?
湯立峰:誰知道。
這會兒在軍需科,路長娟跟陳虎正念叨著譚復川。
“今天看著譚副站長不太對勁兒啊。”
“沒準兒誰又惹了麻煩落他手里了。”
“不像啊,沒罵人也沒發脾氣。”
陳虎很好奇路長娟對譚復川的關注:你這么關心他?
路長娟:好奇問問。
電話響,路長娟接了電話。
路長娟沖著電話:……好,當然好,晚上見。
路長娟放下電話,發現陳虎在盯著她看。
路長娟:你盯著我干什么?我又沒說現在出去。
陳虎:又是什么男人約你啊?
路長娟:我是那么隨便的人嗎?你以為誰約我,我都能答應出去呢?
陳虎:那是誰呀?
路長娟:憑什么告訴你?你還說要追求我,一杯咖啡都沒請過。
陳虎:過一段時間,你沒看現在樓里都忙成什么樣?我跟你說,站里正在運一批物資,此事重大耽誤不得。
陳虎從抽屜里拿出兩張舞票給路長娟。
“你看看,好不容易搞到的兩張舞票,我都沒時間請你去。”
路長娟:你以為我會信啊?沒準兒這票是想帶著哪個女人去呢,你看人家湯科長忙也就算了,你有什么可忙的?
陳虎:你不知道,這些事兒本來是不能跟你說的,誰讓我迷上你了呢?真的要開打了,物資都開始往外運了,你要是跟了我,真打起來我也能保護你啊。
路長娟:我才不關心打不打得起來呢,打起來能怎么樣?大不了去臺灣。
路長娟起身離開,陳虎也沒喊回來她。
在咖啡廳里,蘇沈進來的時候,路長娟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著她。蘇沈猶豫了一下坐了下來。
路長娟:怎么了?
蘇沈:沒事,本來想換個座位,跟你說點兒悄悄話呢。
路長娟:這兒也能說,你沒看咖啡館里沒什么人?
蘇沈:是啊,為什么?
路長娟:現在的重慶,沒什么人還有喝咖啡的閑情了。
蘇沈正對著路長娟笑,路長娟的笑卻格外大聲張揚。
蘇沈:哎哎長娟你小點兒聲,人家都看你呢。
路長娟:誰看我?哎你怎么猜中的?
蘇沈:你看你一提到他那個風騷樣兒。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路長娟:當然不知道。
蘇沈疑惑的:怎么會不知道?你那眼神兒都暴露你了啊?
路長娟:陳虎這個人神經很簡單的,他其實也喜歡我,可是他每天瘋狂的向我示好,我當然就忍著不告訴他我的心思啦。
蘇沈笑:你還真挺有心計的。
路長娟:我跟你說,女人就是要有心計。
蘇沈:你們開始約會了嗎?
路長娟收起笑容:哪有時間,你可不知道,自從蔣老板到重慶來開個會,又派了個姓譚的到站里來,站里現在亂成一鍋粥了。別跟別人說啊,陳虎說,傳出去要掉腦袋的。
蘇沈裝作吃驚不解的:這有什么掉腦袋的?
路長娟:不是在和談嘛,可是站里人都知道,肯定和不了,是要打起來的。
蘇沈:啊?什么時候開打啊?
路長娟:我哪知道?我跟你說,我不在乎信仰啊忠誠啊,真打起來你還真以為有忠誠?活下來才是真的。
蘇沈:那你們還不忙死了?你怎么還有時間出來喝咖啡?
路長娟:是他們忙,連陳虎都沒那么多事兒,上面已經開始運物資了,要從重慶出去,陳虎在忙活軍需款,他說這種事耽誤不起,你可不知道他買好了兩張舞票,都沒時間帶我去。
蘇沈:那你可得看好了陳虎,我上次見他,就覺得他色迷迷的,你要抓緊看守他,別最后被別人奪了去。
路長娟得意的:不可能,他還指望著我呢。
蘇沈:指望你?你有什么好指望的?你們都在為黨國賣命,你在為一個男人興奮。
路長娟往前貼了一下:你還不知道吧?他是想跟著我叔叔做點生意。
蘇沈:對了,你從小就在你叔叔家長大,你叔叔做什么的?
路長娟:我叔叔在碼頭管倉庫的。
蘇沈:真的?對了你叔叔好像姓……什么來著?
路長娟:蔡,蔡漢庭。
李適同去了大戲院,門口的宣傳海報上寫著許小川的變臉演出。李適同進了大戲院,坐下來時,臺上的戲已經開唱,李適同卻發現,臺上的變臉師不是許小川,臨時換成了另一個人。
臺下的人大聲喊著:退票,我們要許小川!
李適同離開座位,去了后臺。
化妝間只有許小川一個人,隱約聽著臺上的唱腔,李適同出現在化妝間門口。許小川正在卸妝,一個女孩手里拿著藥水正在幫許小川擦胳膊上的傷。許小川從鏡子里看見李適同進來,愣了一下。李適同看見旁邊椅子上放著帶著灰塵和擦痕的衣服。
許小川有些慌張的:你怎么到后臺來了?
李適同:來看你的演出,可惜臨時換人了,臺下好多人都很失望,快鬧翻了。
許小川:我手受傷了,上不了臺。
李適同看著旁邊的女孩。
許小川有些不情愿的介紹:這是我妹妹許小嵐。
許小嵐幫許小川把手包好,許小川起身穿上衣服。
許小川:就不和你多聊了,我們還有事。
許嵐帶著哥哥離開了后臺,留下李適同看了一眼后臺的這個化妝間,轉身離開。
李適同剛下樓,正碰上要上樓的譚復川,兩個人在樓梯口相遇。
李適同:譚先生也來聽戲?
譚復川:是,李教授怎么,是來找人的?
李適同:戲唱完了,上樓見一個朋友。
譚復川:呦,李教授這么快在重慶就有朋友了?
李適同笑:常陪岳父來聽戲,岳父便介紹我認識許小川許先生,上海看不到這么精致的變臉絕活兒,沒想到今天我自己來聽一場,許先生卻沒上臺,所以我代表岳父上去看看。
譚復川聽李適同一口一個“岳父”,內心越來越因妒生怨。
譚復川笑了一下:沒想到你和站長相處得還真不錯。
李適同:多謝譚先生關心,我先走了。
譚復川:我送你,正好去看看你岳父我的站長。
譚復川開車,帶著李適同朝潘家而去。
譚復川:李教授,上海的生活要比重慶熱鬧得多吧?聽說李太太有一手好廚藝,李教授是真有福氣,男人都想要這種生活。
李適同:上海是有些熱鬧,不過我們教書的也湊不上什么熱鬧,譚先生對上海很有興趣?
譚復川:我對川菜更有興趣,不過這可是我的福氣,可能李教授有些消化不了。
李適同:男人嘛,都有自己所愛。
譚復川哈哈大笑:李教授還挺開放,你的所愛可是大部份男人的向往啊。
李適同:我說的是滬劇和川劇。
譚復川:你們怎么不要個孩子?站長和夫人可是盼著這事兒呢。
李適同:蘇沈身體不好,中醫說要調理一段時間。
譚復川:我對中醫還是有些了解的,你們在上海看了什么有名的中醫嗎?
李適同:譚先生倒不愧是岳父手下最信任的人,和個讀書人聊天都像是審訊啊。
譚復川笑:我是羨慕你們的生活。
譚復川這一路的聊天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李適同:我見過譚先生去夜總會,聽岳母說你看上了交際花盧美。
譚復川:娶不上蘇小姐那樣溫婉的女人,退而求其次吧。
到了潘家外面,譚復川停好車,兩個人下了車,上石階,到了潘家門外。譚復川忽然問了李適同:李教授和太太的關系似乎沒你說的那么好啊?
李適同愣了一下。
譚復川:李太太那么漂亮,可是你好像對太太不太上心。
說完這句,譚復川不等李適同說話,便敲了門。
潘之讓開了門,沒想到兩個人會一起出現。蘇沈從臥室出來,看見這兩個人一起出現,吃驚了一下。
譚復川:我們在大戲院遇上面,就一起過來了。
潘母夏展瑛倒是特別高興譚復川的到來。
夏展瑛:你們快坐啊,我做幾個菜,馬上就好。
譚復川:我也來露一手吧。
譚復川隨即跟著夏展瑛打算進廚房。
潘之讓:你過來,一個大男人剛進門就鉆進廚房,成什么樣子。
譚復川看著蘇沈:自己空有一手好廚藝沒有吃也不舒服,所以就找茬來站長家,和潘夫人顯擺一下。
夏展瑛指著李適同:你要是能做一手好菜,我倒是能真開心了。
潘之讓看出李適同的尷尬:別聽她的,坐下。
李適同:爸,我先去換一下衣服。
潘之讓:去吧。
蘇沈跟著李適同進了臥室。
李適同進了臥室,換掉了外衣。
蘇沈:你們兩個人怎么會碰到一起?
李適同看了一眼門口,小聲兒的:譚復川好像在盯著我,可是我沒發現他有什么漏洞,就是不停的打聽咱倆的生活……
蘇沈:他是在忌妒你,他沒想到我會在重慶和他相遇,沒想到我和你結婚。可是這種打聽和忌妒不是件好事,你是個好特工,可是你做丈夫這件事上,我擔心會被許……譚復川逼問出漏洞。
李適同:我們必須想盡辦法確定他的身份,否則他是我們最大的麻煩。
譚復川走到門口。
潘之讓:適同,你和小西去送一下譚復川,我就不出去了。
譚復川:站長您休息。
李適同和蘇沈送譚復川出門。
三個人站在石階上,李適同伸手挽住蘇沈的腰,蘇沈沒想到李適同會有這個動作,抬頭看著李適同笑了一下。譚復川看著這一切,面無表情。
李適同:歡迎譚先生有空常來。
譚復川:會的,我想我們有一天會成為朋友。
譚復川下了石階,李適同便和蘇沈轉身進了家門。
蘇沈對李適同:你現在抱著我不緊張了?進步很快啊。
李適同尷尬的:擁抱你不是任務嗎?我肯定能做好,你相信了吧?
兩個人推門進去。
譚復川直接去了夜總會,坐在離臺子特別近的桌邊喝著酒。盧美在臺上唱著靡軟的歌,邊唱邊看著譚復川。盧美滿臉柔情,譚復川卻滿臉傷感。盧美唱完下了臺,坐在譚復川身邊。
盧美:你怎么來了?
譚復川:接你回家。
日復一日,不變的清晨。
夏展瑛正和蘇沈在看陽臺上的花。
夏展瑛:你別說適同還真把這花給救過來了,哎呀,我這心真是踏實了。
蘇沈驕傲的:當然,適同是很厲害的。
夏展瑛:小西,今天是你的生日,媽媽帶你出去買一件禮物好吧?
蘇沈:不用的,媽你對我的好,就是我的禮物了。
潘之讓正在換衣服準備出門,李適同從臥室出來,手里拿著一個盒子。
李適同:蘇沈,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夏展瑛和潘之讓都站在那兒好奇的看著李適同。
李適同把盒子放到蘇沈手里,蘇沈打工盒子,看到里面竟然是一枚戒指。
李適同:爸,媽,我手里錢不多,又不想把在上海生活的不如意帶到重慶來,這是蘇沈回重慶的第一個生日,所以我就把我那塊表當掉了,換了它。蘇沈,你開心嗎?
蘇沈眼睛沒想到李適同有這么一下子,忽然被感動的眼睛有些濕潤,使勁兒的點著頭。
夏展瑛:適同啊,我還真沒想到你這么有心,你這件事倒讓我有些心疼你了。
潘之讓:適同,回家了,沒錢要和我們說,就為了買一份生日禮物,當掉自己的手表,這肯定是不合適的。
李適同:蘇沈喜歡就好。
潘之讓看著蘇沈:小西,我先給你們拿些錢,好不好?
李適同:不用,我在復旦的薪水還可以,我會照顧好蘇沈的。
夏展瑛出了一趟家門,去了一家當鋪。
當鋪伙計:潘夫人,您來了?
聽到伙計聲音的當鋪老板從里間出來,看到夏展瑛,立刻展開笑臉。
老板:潘夫人,您來啦?有什么能幫上你的?
夏展瑛:梅老板,我是有事來找你幫忙的。
老板:您說。
夏展瑛:這幾天有什么人來當手表嗎?
老板看著伙計:幫潘夫人查一下。
伙計迅速查著登記冊:老板,有一個。
老板:把表拿給潘夫人看看。
伙計把一塊女表從柜臺里拿出來:就是這塊。
夏展瑛看了一下:這是女表嘛,我要找的是一塊男表。最近都沒有人來過嗎?
老板:半個月都沒有過,您要找男表,我幫您問問其他兩家?咱這城里做這生意的也就三家鋪子了。
夏展瑛:好好,你去幫我問問。
老板:您等一下。
梅老板進了后間,過了一會兒出來。
梅老板:潘夫人,這半個月,一共見七塊表,都是女表。
夏展瑛:你問清楚了嗎?
梅老板:潘夫人,您的事,我哪敢掉以輕心啊。
沒找回手表的夏展瑛回來就不高興,蘇沈看著夏展瑛情緒不高。
蘇沈:媽,你去哪兒了?看起來不高興。
夏展瑛帶著情緒的:小西,你和適同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啊?
蘇沈:沒有啊,怎么了?
夏展瑛:小西,你應該知道媽心疼你,今天適同說把表當了給你買禮物,我是心疼適同要是這么辛苦,你的日子還不是會過得不好嗎?
蘇沈:他是自做主張,可是沒那么嚴重。
夏展瑛:小西,適同是不是騙你了?我今天跑遍這城里三家當鋪,根本就沒有去當過一塊男表。
蘇沈一下緊張起來,她答不上來,又不能讓夏展瑛看出來自己的緊張。
夏展瑛:你把當票給我找找,我也是好心,想幫你們把那塊表給贖回來。
蘇沈:當票?
夏展瑛:是啊,當票。
蘇沈猶豫了一下:我跟您說實話吧,適同沒把那塊表放當鋪,他……他把那塊表賣給在重大認識的一個老師了,他覺得這事兒有點丟人,才跟你們說去當掉了。
夏展瑛:胡鬧啊。
蘇沈跟夏展瑛撒嬌:媽,你別告訴我爸好不好?我爸一生氣再跟適同吵架,又要拿錢來讓適同尷尬。媽,我知道你寵我,替我們保密好不好?
夏展瑛心疼女兒,只得應下。
夏展瑛:好好,我答應你。
大戲院的后臺,蔡漢庭進了后臺化妝間,許小嵐正在化妝。蔡漢庭的手撫過許小嵐的肩,許小嵐抖了一下。蔡漢庭的臉低到許小嵐的脖頸處,許小嵐躲了一下,蔡漢庭的手使著勁兒沒讓她躲。
蔡漢庭曖昧挑逗的:冷嗎?
許小嵐想起身,卻被蔡漢庭順勢用一塊絲綢把她包裹進懷里,依然滿臉的挑逗看著許小嵐。
蔡漢庭:用這塊絲綢做件旗袍,穿上它一定整個重慶城沒有人比你再好看了。
許小嵐從蔡漢庭懷里脫出來,蔡漢庭忽然冷下臉盯著許小嵐。
蔡漢庭:你是別掙扎了,否則對你,對你哥都不好。
蔡漢庭放開許小嵐:晚上陪我一起吃飯。
蔡漢庭說完轉身離開,許小嵐看到蔡漢庭眼里冷漠不容置疑的眼神兒。許小嵐拿起那塊絲綢端詳了半天,轉手丟進隨身的包里。
戲院老板進了化妝間,許小嵐正在卸妝。
老板看著許小嵐:許小嵐,蔡先生已經訂好飯店的包間了,你卸好妝抓緊過去做陪。
許小嵐沒說話。
老板:小嵐,我勸你,別為了清高,丟了上臺唱戲的份兒,這唱戲可是你許小嵐的命根子,你好好想想。
晚上,譚復川開車離開望龍門,街道上疾駛,朝一家小酒館開去,車到了小酒館,停好,人進了酒館。
酒館老板:要點什么?
譚復川:先上一瓶酒。
譚復川面前的桌上放滿了空酒瓶,譚復川踉蹌著站起來,出了酒館,上了車。
譚復川進了家門,盧美被譚復川的酒醉嚇了一跳。
譚復川盯著盧美,吼唱著:為伊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
盧美邊扶著譚復川上床邊告訴著他。
盧美:是為君不是為伊。
譚復川怒吼了一句:就是為伊!
看著譚復川不似在人前的冷靜,盧美有些不高興的把譚復川放在床上,剛要離開,被譚復川一把拉住。
譚復川:你愛我嗎?
盧美還來不及問他一句,譚復川便倒頭睡去。
這一晚上的許小川家。
許小川衣服上帶著灰塵,臉色蒼白帶著極度疲憊的神情,想著心事走到自己家門外,剛要開門卻意外的撞見李適同,許小川看見李適同的一瞬間愣了一下,李適同看著許小川卻笑了。
風大,天氣陰沉。
許小川:你跟蹤我?
李適同:我跟蹤你能占便宜?你又不能在這條巷子里給我唱堂會。
許小川:你怎么會在這兒?
李適同:我剛從旁邊的圖書館出來,(把手里的書給許小川看)借幾本資料,沒想到你住在這兒。
許小川不說話,打了家門的鎖。
李適同:這么巧遇上,不打算請我去你家里喝杯茶嗎?
許小川猶豫了一下,無奈的:好,請進來吧。
進了門的許小川把鑰匙放在旁邊的桌上。
許小川:你坐。
李適同觀察著許小川的這個不大的家,一間臥室,除了一張床之外,便是一把簡易陳舊的椅子,墻上一面鏡子,椅子上搭著兩件衣服,能看出來是女孩兒住的房間。
外面的廳里放著一張簡易的床,所有家具都陳舊但干凈。
許小川洗了手,沏了壺茶放在李適同面前的桌上。
李適同看著許小川的臉,看得許小川有些不自在。
許小川: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李適同:你是重慶城有名的變臉師,用不著苦練功夫了吧?
許小川:當然。
李適同:可你看起來三天沒睡覺了。
許小川掩飾的笑著:我為什么要不睡覺啊?天天睡得踏實著呢。你倒底有什么事?
李適同:你皮膚松馳,你看臉上還有沒卸干凈的妝,你的手從剛才進門的時候就有點兒抖。
許小川:李先生不是教書的嗎?怎么像個算卦的。我最近有點兒累,演出太多了。
李適同沒說什么,倒了杯茶放在許小川面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熱,他小心的喝了兩口。
李適同:你有信仰嗎?
許小川:當然有。我的信仰就是成為重慶最好的變臉師,就是讓我妹妹過上……過上好日子。
李適同:你已經是重慶城最好的變臉師了,就算去上海,你也能紅遍全城。
許小川笑了一下,笑容里藏著無奈和傷感。
許小川:你找我有事?
李適同:你問過了,我去圖書館,正好路過這里,你忘了?
許小川:噢對。
李適同:我才知道,你們戲院里有兩個變臉師,看來那個人沒有你受大家歡迎啊。
許小川只要談起臺上的事兒,就特別有興趣。
許小川:他是我帶出來的徒弟,活兒沒我的好,慢慢在臺上熬,總有出來的時候。
李適同:不過戲院里倒是有幾個角兒長得真是漂亮,你就沒在里面找一個結婚過日子?
許小川:角兒就是角兒,長得漂亮也是放臺上給別人看的,娶不得。
李適同哈哈大笑:還真說的是,我就常看見戲院門口那個賣票的伙計,總是揩姑娘的油,估計都是沾了你們戲院的味兒了。
許小川:現在的重慶城,也就這戲院還算個熱鬧之地。那些角兒也不容易,日子過得看著光鮮,底下也苦著,不像你們,教書的,日子過得舒心。
李適同:二樓的包廂里怎么還有電話呢?
許小川一下又開始緊張起來,話便也說得結巴起來。
許小川:那個……估計是老板給那些高官商人準備的吧。(故作輕松的)李先生剛來重慶沒多久,不知道重慶城的規矩,那些老板們來得多,大戲院還靠著他們吃飯呢。
兩個人不再說話,沉默著喝完一杯茶。
碼頭上,蔡漢庭正在指揮著工人搬運著從一艘船上卸下來的貨物,所有貨物進了倉庫。
譚復川上了船,蔡漢庭帶著譚復川站在船頭。
蔡漢庭:天不好。
譚復川:你有什么情況?
蔡漢庭:變臉師的線不能留了。
譚復川:出什么事了?
蔡漢庭:最近他身邊的人多起來了,都是蚯蚓的味兒,再留下去,就算我們能用,蚯蚓也能爬上他身了,我們毀在一個唱戲的身上,咱倆的忠誠和賣命就全不值錢了。
譚復川想了良久,看著外面工人在忙著搬運著貨物。
譚復川:物資情況怎么樣?
蔡漢庭:沒問題。
譚復川:變臉師我來解決,你把船上的事兒搞好。
蔡漢庭:好。別用你手底下那些瞄著羅卜打白菜的剃頭的。
譚復川笑:放心吧。
這會兒的潘家,夏展瑛在忙著陽臺上的那些花,原來枯黃凋落的葉子,現在都生長出新的綠葉子。李適同站在臥室的窗著想著心事。
蘇沈在夏展瑛身邊:媽,這些花還真活過來了啊?
夏展瑛:這個適同啊,侍弄花草倒是比當女婿好得多。
蘇沈:我爸怎么還沒回來?
夏展瑛:沒來電話,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
蘇沈離開陽臺,進了臥室。
蘇沈站在李適同的身邊,看著李適同焦慮的神情。
蘇沈:怎么了?
李適同回頭看了一眼門口:放段音樂吧,很久沒聽音樂了。
蘇沈把門關上一半,把唱機打開。
夏展瑛回頭看了一眼,自語:上海男人,倒挺有情調的,還聽上音樂了。
蘇沈明白李適同的意思,轉身把雙臂搭在李適同的肩上,李適同頓時有些發愣。
蘇沈:抱住我。
李適同兩手環繞著蘇沈的腰。
蘇沈:把手放在我后背上,像你想和我親密一樣。
李適同照著蘇沈說的話做了。
蘇沈:深呼吸,然后放松。
李適同:你要干什么呀?
蘇沈: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李適同笑了一下,抱住了蘇沈。
李適同:我剛才去了許小川家。
蘇沈:啊?
夏展瑛正好進廚房,聽到蘇沈的叫聲,透過半掩的門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兩個人聽著音樂抱在一起。
夏展瑛:假模假式的。(臉上卻充滿笑意)
李適同:小聲點兒。我覺得許小川有問題,他這幾天肯定遇到一件特別嚴重的事情,我有點兒擔心他有危險。
蘇沈:有什么危險?
李適同:我在大戲院發現有人找過他,不像望龍門的人,我總覺得他背后有秘密。
蘇沈:怎么辦?要不要先保護他?
李適同:我們都不適合做這件事,明天給組織上傳遞個情報,請示一下吧。
蘇沈:他是魯勝犧牲前唯一提到的人,沒準兒是我們拿到戰略布署的重要人物。
李適同:但是我們不能暴露了自己,任務為大,做任何事都要有精密的設計。
風起云涌之時,望龍門也不似之前的閑適。
譚復川敲門進來:站長,有件事向您請示。
潘之讓把藥剛放進嘴里,他指了下沙發讓譚復川坐下,手里拿著杯子喝了幾口水,把藥咽了下去。潘之讓站在窗外看著窗外的天。
潘之讓:又起風了,重慶的天越來越糟糕了。
譚復川:很快會好的。
潘之讓:是我們自己在讓這天變成這樣。
譚復川站到潘之讓身邊,看著外面的天。
譚復川:您對這場戰爭好像不太有興趣。
潘之讓:我們對黨國的信仰和忠誠,不是靠興趣支撐的。說說,有什么事?
譚復川:大戲院那個變臉師許小川,身邊有蚯蚓了。
潘之讓:他就是個戲子,你利用他做了事,回頭再放他上臺唱戲就是了。
譚復川:我是擔心我們事沒做完,蚯蚓把洞挖到他家里了。
潘之讓:你打算怎么做?
譚復川:想向您請示。
潘之讓:我有時候很高興老板能派你來望龍門,老湯和李豐順他們缺少你身上的這種決斷。我很清楚你心里已經有了計劃,這也是為什么我讓你來做組長的原因。
譚復川:站長,您老了,可您是老板都稱贊的老牌特工,我特別想聽您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可是您現在懷柔了,您知道……
潘之讓:你不了解我,如果我真的懷柔了,我可以去臺灣,現在這望龍門就是你譚復川的了。
譚復川:我沒這個意思。
潘之讓笑: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你會明白我的心思的,我這么多年對黨國的信仰,讓我知道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只是覺得重慶城的槍聲響太多了,到時候擦屁股的事兒還是你我的。
譚復川:我該怎么辦?
潘之讓:決定了就去做吧。
譚復川:那我去安排了。
潘之讓點了點頭。
譚復川進了會議室的時候,湯立峰和他下面的點燈組的人都已經到了。
點燈的小聲的:湯科長,什么任務啊?
湯立峰:我哪兒知道?你說現在有什么任務是我提前能知道的?
譚復川進來,看了一眼大家,把一張地圖掛在墻上。
譚復川:明天,你們點燈組有個任務,看一個人,大戲院的變臉師許小川。
譚復川把兩張照片按在地圖上,一張是許小川沒化妝的,一張是許小川演出的。
譚復川:這就是許小川,你們都給我記好了。
點燈的:一個變臉的,多好記啊。
譚復川:大戲院有兩個變臉師,一個是許小川,一個不是,你們要給我盯錯了人,明晚你們就不用回自己家了。
湯立峰桌子底下踢了那個亂說話的人一腳。
譚復川攤開一張地圖:現現在說一下具體任務,這兒,這條巷子是許小川的家,老湯你去過你應該熟悉,在這兒,這兒這兩處都是死角,不容易發現的地方,你安排每個地方兩個人,看緊了,許小川一離開家,就派一個人通知下一站點燈組的人。下一站在這兒,大戲院,許小川晚上演出結束,老湯你親自帶人跟上,一直跟到家。
譚復川把照片摘下來,放在桌上。
譚復川:你們的任務就是這樣。
湯立峰:這個許小川回到家之后呢?
譚復川:會有人接手,只要你們跟到他回家,老湯你就可以把人撤回來了。
湯立峰:就看這一天?
譚復川:他不會有第二個清晨了。安排吧,明天早上行動,所有參與行動的人,今晚住在站里,明早聽老湯指揮。
湯立峰:為什么今天不動?
譚復川:不合適。
開完會,湯立峰剛路過李豐順辦公室,就被李豐順拉進辦公室里。
湯立峰:嚇我這一跳,怎么回事?
李豐順:有任務?
湯立峰:你聞到了?
李豐順:怎么沒通知我啊?只點燈不剃頭?
湯立峰:剃頭,可是我也奇怪怎么沒通知你啊?我還以為譚副站長已經秘密的跟你交待過任務了呢。
李豐順:扯淡!我跟你說,我總覺得這個姓譚的沒那么信任我。
湯立峰:你呀,沒通知就沒通知吧,現在的任務啊,接了不如不接,搞不好連家都回不去了。
譚復川下樓,正要開車離開。
李豐順喊住了他:譚副站長。
譚復川關上車門,看著李豐順:有事?
李豐順:聽說明天有任務,怎么沒我們剃頭組的事兒啊?
譚復川:先不用你們,讓老湯他們上著。
李豐順:什么時候能用上我們啊?
譚復川:這么著急上任務?
李豐順:是。
譚復川:閑不著,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
譚復川上車離開,李豐順留在原地,滿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