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完放了兩天假。
天寒地凍,于書棠只想窩在家里。
林拯自是不在家中,于書棠頓覺心曠神怡。
誰料大中午的,于柯給于書棠撥了通電話,稱林拯有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落在書房,讓于書棠幫忙送去。
于書棠:“我哪知道什么文件呀。而且他不是有車嗎,比我跑腿來得快,非得讓我送……”
于柯:“他要是有空回家,哪會麻煩你啊。就是書房桌子上,堆得最高的那一件。對了書棠,你讓陳媽多做份午飯,一塊送去給哥哥?!?/p>
沒等于書棠回話,于柯就急匆匆掛斷,剩一片忙音。
“……”
不是,你倒是把地址給我呀。
林拯通過家庭群添加了于書棠的微信好友。
瞧著聊天記錄單發過來陌生的位置,于書棠瞬間有一種自己被拐騙的錯覺。
罷了,誰讓我倒霉。
他也接送過我不少回,我就勉為其難幫幫他吧。
陳媽把飯菜打包好放入飯盒袋,昨夜飄零的白雪不過寥寥幾許,這會就快融盡了。
于書棠坐上出租車,到了位置的時候迷了路。
她是個路癡,最開始經常坐反公交,長大會看導航后才稍作緩解。
林拯信息:(人呢?)
于書棠也懶得顧什么丟人不丟人,問:(你能不能給我個詳細地址?發個大樓位置想暈死我啊。)
林拯:(到了就上十八層。)
什么?地獄十八層?!
你怎么一開始不發清楚,非要我問你。
他該不會是要把我滅口吧??
于書棠懷揣著忐忑心狀直徑入電梯,按下F18按鈕。
腦補了個被林拯殘害的畫面——于書棠一出電梯就有一陌生男人,用帶有迷幻香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醒來發現自己在一艘暗無天日的輪船上,沒有方向的漂泊。任她喊破喉嚨都只得聽見巨浪的拍打,海鯨的悲鳴……
“叮!”
她猶豫著要不還是叫林拯出來。
邁出電梯口,那藍色的微亮燈光交織,匯聚呈現的是帶有科技感的健身房。
……
老爸不是說他在忙嗎?
忙到健身房去了?
里頭暖氣適中,來往的人所剩無幾,大約是座私人建設?
于書棠正忘我的沉醉在這片酷似電影里的氛圍,一旁驚現一道男聲。
賀韶遠:“是于小姐嗎?”
于書棠差點跳起來,“你……?”
賀韶遠禮貌微笑道:“我是林總的秘書,叫我小賀。文件給我就好?!辟R韶遠穿著健身服,長相秀氣乖張,令人難免放下戒備。
于書棠把文件交給賀韶遠,想著順便讓他把這份飯一塊拿去,“小……小賀。”她總覺得叫這個怪別扭?!斑@是我爸讓我給他送的飯,你一并交給他吧。”
賀韶遠露得一副笑里添笑的神情,正想接過這份午餐,于書棠那句“謝”都已吐出了X。
林拯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讓她自己送過來?!?/p>
賀韶遠抿抿嘴,嘴角的笑意暗自垂落。只抓著那文件朝于書棠點點頭,便轉身走了。
于書棠大呼口氣,向林拯聲音的方向邁步走去。
林拯坐在休息區,額頭還有些許汗漬,已然換上了休閑服。
他一只手解鎖手機,一手攥著毛巾擦拭著額頭四周的汗。
于書棠走得越來越近,瞧到林拯側身而坐,她隨手把飯擱置到桌上,轉身就要走。
不料林拯接下來的動作可是確確切切的把她噎住了。
林拯抓著于書棠的手腕,隔著幾層厚衣,卻依舊感受到了,林拯由心生不痛快而使出的蠻力,把她硬生生拽到身旁的座上。
于書棠當然不受,吃痛地悶哼一聲,責問道:“你想干什么,很痛啊。”
林拯因方才結束幾個健身項目,力度控制有失,懊悔的撤手,目光卻緊盯于書棠。
于書棠待在這兒有些悶熱,臉蛋逐步升溫,紅鋪蓋白。
若不是那一拽,興許于書棠根本不會近距離的目睹這樣的林拯。
光線昏沉的休息室,他們目光交織。
于書棠在這一剎那,覺察到林拯這會并未戴眼鏡。
他的桃花眼生的極好,眼尾微翹,幽暗的眼瞳總帶有一絲不可察覺的蠱惑人心,詳盡一尺,似是藏著一分受傷。
于書棠呆滯好一陣,想透過他的眼睛中央看到更多。
都說桃花眼若寒春水,見誰也多情。
他便這樣靜靜地打量于書棠那雙水靈靈的黑眸。
不知可是錯覺,于書棠總覺得他越靠越近,于書棠的心也隨之跳的越快。
她呆呆望著林拯,頓然在這剎那間,有所貪戀他的氣息。
不似酷暑,更不似寒冬,更像清風拂過的金色季節,落入鼻尖的淡淡雅景悠香。
攥不住,捉摸不透。
眼看他的眼眸氤氳,于書棠才倏然回過神來。
于書棠站起來,俯視著林拯,迫使自個硬氣道:“你不是在忙嗎?跑健身房里忙起來了是吧?!?/p>
林拯并不意外,悠然自得地從飯盒袋拿出午飯,“有什么問題嗎?”
于書棠見他一副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模樣,惱羞成怒:“有這時間,你怎么不自己回家去?”
林拯:“你不都親眼看到了,我沒時間?!?/p>
“……你健完身呢?”
林拯:“健完身……體能消耗大,需要補充能量,所以要吃飯,也沒有精力開車回家?!?/p>
于書棠還真跟他杠上了,“那你就不會健完身在外面吃個飯,然后再開車回家拿你的文件???”
林拯忍俊不禁,“這會變聰明了。不過,我嫌累?!?/p>
“……”
你直說就想讓我去得了唄!
林拯瞧著于書棠那副氣的鼓起腮幫子的模樣,越想逗逗她,起身俯下腦袋,目光緊鎖她的眸色。他語氣戲謔:“怎么了,臉這么紅?”
“……”
這不火上澆油嘛!
于書棠就快爆炸了,瞪著林拯看了好一會兒,最后扭過身子就往外走。
林拯戴上眼鏡,凝視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俊逸的面龐下,笑容越發肆意。
——
于書棠走出這棟“鬼樓”,在路邊咒罵林拯許久。
“該死的林拯,臭林拯,死林拯……”
“他剛才是在調戲我嗎?”
“本小姐也是他能戲弄的?!?/p>
“不行,得找個機會報復回去?!?/p>
“啊啊啊啊……”
上了出租,她擱在右后座死死盯著那棟高樓。
風景漸行漸遠,于書棠伸出冰冷的手掌捂試臉頰。
臉蛋著實滾燙不已,又不是害羞,悶的而已!
可當她的思緒回訪林拯那雙桃花眼的時候,她的心口莫名地顫了一下。
她在心中犟地不去承認當時的心境——居然想要靠近他。
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情感,在衍生而出時,從不是人有意為之,而是人在自我推波助瀾。
于書棠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不就是因為他長得好看些嘛,沒什么大不了的?!?/p>
即便如此,她沒想到這樣的心境竟持續了整個冷冽寒季。
她試著偽裝,把自己偽作成那之前的于書棠,后知后覺的形成了避之不及。
——
期末考試的最后一天,午飯時間。
黎佳因被班級孤立了半個學期,把所有緣由歸結到底在于書棠的挑唆下,情非得已之生存似的,給于書棠寫了道歉信,but于書棠又給扔了。
就像扔她的試卷一般。
她也不知為何,打從骨子里就厭惡這樣的人。
興許是沒有想到于書棠一點情面都不講,黎佳又把于書棠約到學校一偏僻的圍墻。
于書棠以為要打架呢,還興奮了好一陣,沒想黎佳同是孤軍前來。
相比于書棠,黎佳的態度更像“振振有詞”,說:“于書棠,我都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于書棠:“你邀我來這,我要聽你說怎樣。”
黎佳深吸了口涼氣,凍得嘴唇微微發裂,“不就是因為一本書嗎?大不了我賠你錢就是了,至于這么大動干戈的叫全班人孤立我嗎?”
于書棠:“我沒叫啊,他們叫我?!?/p>
黎佳一看于書棠這副要氣不氣的模樣就惱火,攤大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你家里人告狀說我壞話,我爸前段時間跟我說轉學的事情,都是拜你所賜的。于書棠,你別仗著自己家里有點錢有點勢就咄咄逼人,要轉也是你轉。”
哦????
于書棠雖聽得懵,但也不打算追問。“你賠我兩倍書錢,再賠我點精神損失費?!?/p>
黎佳抱著手臂,被氣笑了:“你還真敢開口啊。你缺那點錢?”
于書棠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是風平浪靜,“兩碼事,缺不缺是一回事,該算的賬是另一回事?!?/p>
黎佳吸吸鼻子,回想起自己父親對自己的謾罵指責,說下學期一定要讓黎佳轉走,還一口一個吃罪不起于書棠的家人……她的自尊在底線試探不斷。
黎佳一字一頓地面嘲譏諷,“該不會是你媽媽的金主,不給你錢了吧?”
一句話似乎罵了三個人。
于書棠終于有了情緒,笑著東觀西望,道:“你選的地方還不錯,這里幾乎沒人誒?!?/p>
黎佳:“這是重點嗎?!這里是沒人,所以你也可以不用再演戲了……”
話音未落,先挨巴掌。
黎佳凍得發白的臉被于書棠一手刮過,好久都沒反應過來,“你打我……”
“是你叫我別演戲的,還算滿意吧?”于書棠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在黎佳看來怎么都不懷好意,惹她刺眼。
于書棠的力度不大,黎佳的尊嚴拉到地溝底下,反手就想回擊,卻被于書棠止住手腕,“不介意的話,我再賞你一耳光,就當是為了我自己爽快。還有啊,我家里人怎么樣,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置喙。你算什么東西?以后再讓我聽到你一口一個我爸我媽的,我就好人做到底,把你的臉打對稱,再好心幫你報銷醫藥費?!?/p>
于書棠覺得自己蓄力這么久的攻擊還算輕的。
黎佳猩紅的眼眶迅速落下淚珠,手在空中漸漸收回。
于書棠挑眉再笑,“黎佳,吃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呢,吐出來雖然臟,你也該識趣把嘴巴擦干凈點。我勸你把欠了同學的帳理清楚還了吧,省得下學期走的時候不安寧,天天被人堵在新學校門口,故態復萌,再受排擠,那我可真的會哈哈大笑?!?/p>
黎佳靜靜哭泣而不鬧。
于書棠拍了拍手,打算想去洗個手,走之前說:“我急著去復習,等今天過了,就后會無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