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前一天,林拯終于回家了。
回來看見于書棠第一眼,林拯說的話居然是:“不錯嘛,長高了不少。”
……
于書棠故作不耐煩地白了他一眼。
林拯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她,淺笑里依舊夾帶一絲寵溺。
于書棠接過那份香到令她懷念的味道,“又是這家的章魚小丸子,你不是說難吃嗎?”
林拯:“我不吃。”
“嘁!”
還沒到除夕夜,外頭就已經煙花四綻。
于書棠站在落地窗外的陽臺,對著天上胡亂咔嚓了幾張照片。
林拯發覺到于書棠的疏遠,跟著走到她旁邊,“拍得到嗎?我幫你吧。”
“不用。”于書棠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高處不勝寒。”
“……什么?這句話還能這么引用嗎……”
于書棠沒接話。
林拯倚著護欄,半瞇雙眼又微微挑眉,試圖從于書棠的表情看出點什么破綻。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就那么不經意揚起來,說:“這么久沒見,就沒什么想跟我說的呀?”
于書棠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你想要聽我說什么,我就說什么唄。”
林拯也不說話了,斜視著于書棠看了好久,夜晚的煙花閃在他幽暗的瞳孔中一下又一下的。
于書棠:“看我干嘛,兩三個月沒見,我長得越來越漂亮把你迷到了?”
林拯:“嗯。”
“……”
于書棠本來是想自戀犯賤惡心他一下,忘了林拯這家伙壓根不吃這一招,從而適得其反。
她收起手機,一秒也不想多待的回了臥室。
除夕夜當天,家里還來了幾位老“貴客”。
姜芙和陸磊以及他們的兒子陸煦洲前來一起吃團圓飯。
陸家和于家的交往起因是姜芙跟連楚,兩位媽媽是打小就要好的好閨蜜。
連楚性格溫柔內斂,姜芙外向活潑。
姜芙一進來就是捏了捏于書棠的臉,“書棠,都長這么大啦!!”
整個客廳熱鬧的濟濟一堂,于書棠恨不得找個狗窩鉆進去。
于書棠:“姜姨,我都說多少遍了,長大了臉不能隨便捏,會毀容的。”
姜芙被小丫頭逗笑了,又忍不住揉了揉于書棠的腦袋,“誰跟你說毀容啊,你的臉是我捏到大的。好不容易從國外回來,你這小丫頭不說想我就算了,還跟我提毀容吶?”她順手整理了一下于書棠的毛衣領子,掃瞄沙發四座后沒見林拯的身影,“誒?楚楚,怎么沒見阿拯,不會除夕夜都不回來吧?”
連楚淡淡地喝了口熱茶,“在廚房呢,不用管他。”
大圓桌子的菜想到于書棠快忍不下去了,哪來還管什么林不林拯。
連楚笑著眼睛直發光,“阿拯都會做飯啦?”
連楚給姜芙夾了個菜,眼神會意著彼此。
姜芙瞧著一旁吃飯還談股票的兩個男人,還有悶聲干飯的于書棠,目標瞬間放到蹙眉握著手機的陸煦洲,“你這小子,你看看人家阿拯。”
“……”陸煦洲暗自沉口氣,把手機收進口袋里,“怎么了媽?”
姜芙:“你還好意思問怎么了,你跟阿拯也算是從小一塊長大吧,怎么人家越長越成熟懂事,你整天泡在部隊里。”
陸煦洲肉眼可見的怒不敢多言,“哎呀行了,什么一塊長大,我跟他就小學搭個伙吃個飯上個學,中學同窗一兩年而已。”
姜芙:“你看你這孩子,重心點在這關系上嗎?你什么時候找個女朋友回來。”
“……又來了。”
連楚扯了扯姜芙的胳膊,“好了好了,你這大過年的,跟孩子說些好的。”
姜芙看向連楚,“你是能說些好的,你們家阿拯哪里需要愁啊,我能不急嗎,就這臭小子德行,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今年也該25了吧,跟他爸一樣不愛當回事。我回來的時候,也不知道來機場接一下。”
連楚:“年輕人各自都有打算呢,別逼太緊了,操之過急那不等于強扭瓜嘛。”
“算了算了,你不懂。”
“吃飯。”
于書棠坐在陸煦洲旁邊吃到飽,聽到飽。
陸煦洲除了頭發短了,瘦了,與從前沒啥變化。
他愛皺眉,總給人一種興致缺缺不耐煩的模樣,這些于書棠在小時候就習慣了。
陸煦洲壓低嗓音,微微側身對于書棠說:“你不幫幫我?”
于書棠挑眉一笑:“我還是個孩子,幫不上什么忙,要真幫,我給你物色個女朋友。”
“……”
沒過一會,林拯就端著最后一道菜回來了。
姜芙對林拯和陸煦洲完全是兩幅面孔。
林拯倒是把“溫柔乖巧”演繹得淋漓盡致。“姜阿姨!陸叔叔!”
姜芙喜笑顏開,“呀,阿拯,多少年沒見了,現在風度翩翩風流倜儻啊。”
陸煦洲:“媽,你這話聽著像陰陽怪氣。”
“嘖,有你什么事。”
林拯跟著笑起來:“是啊,幾年沒見,姜姨你倒是一點兒也沒變,還越長越年輕了。”
“哈哈……”姜芙那是被哄得服服帖帖,這女人就是吃軟不吃硬。“這嘴真甜,會說話,沒少有小姑娘追吧?”
幾個人舉杯歡慶除夕之夜,于書棠回想林拯就快把紙杯給捏碎了。
萬萬沒想到,這次重聚,林拯和陸煦洲才是重頭戲。
飯宴結束,雙方家長也不知去哪敘舊去了。
外頭煙花絢爛,震得陸煦洲腦瓜嗡嗡的。
于書棠捧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等群里的紅包。
電視上放著無聊的動物世界,看的人還是陸煦洲。
林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發現幾個家長已經外出,摘下圍裙坐到于書棠身邊來。
于書棠往旁邊挪了挪,弱弱的哼了一聲。
林拯倒了杯熱茶,正想抬手灌下去呢,陸煦洲覺得林拯是想討好自己就像討好家長那般,順手奪過林拯的杯子,遲遲不喝,語氣冷傲:“這么久沒見,還是那么喜歡裝模作樣,演技高超。”
林拯自然而然地進入他的決斗對立面,態度輕佻,“陸同學過獎了。我再怎么演技超群,當年學校的話劇表演大賽,不也是你拿了一等獎嗎,我這點九牛一毛的拙劣表演哪能跟你比。”
陸煦洲怒極反笑,就跟著坐到于書棠的右邊,隔著一個人的功夫與林拯斗嘴。“知道就好,手下敗將。”
于書棠連忙起身,漫無目的地找到一個插頭給手機充電。
陸煦洲:“書棠,你可別給林拯給帶壞了。要知道我最拿手的,就是收拾像他這樣的壞蛋。”
話是對著于書棠的背影說的,臉是朝著林拯的方向看的。
于書棠欲哭無淚地微微轉過身來,“哈哈。”
二人各不相讓。
林拯的臉上瞧不出一分一毫的不悅,表情里皆是挑釁,“嗯,時隔多年,你對我的話術還是那么專一。”
于書棠也不知道要怎么插嘴,干脆回房間得了,這倆會不會干起來?
“那個……煦……煦洲哥……”
“什么事。”陸煦洲磁性有力的聲音仿佛讓于書棠回到了軍訓狀態。
于書棠小心翼翼地拿起遙控,“你不看的話,我換臺了?”
林拯:“換吧,我看。”
陸煦洲:“誰跟你說我不看?不準換。”
“……”于書棠:“那……那個,你們是老相識了,林拯你招待著,我還有事先走了。”
“誰是他老相識。”林拯陸煦洲異口同聲。
于書棠語塞。
這兩個大男人怎么還有這么幼稚的一面?
陸煦洲不屑一笑,“林拯,幾年前我媽好不容易回國來過趟生日,那會怎么沒見你人啊?怎么,不繼續立你的暖男人設?還是怕才幾年不見,就被我的英姿颯爽給比下去啊。”
林拯柔聲忍俊不住,“棠棠,你去拿個鏡子過來,讓你的這位煦洲哥哥隨身攜帶,時不時拿出來照照他那臭臉。英姿颯爽?囚首垢面也算高估。”
于書棠:“呃……”
嘴真毒啊,原來以前懟我的時候還收斂了。
陸煦洲強忍不快,“小丫頭,別聽這個斯文敗類的話。”
兩個男人對視放激光似的,誰也不讓步。
林拯:“別亂叫,她有名字。”
陸煦洲:“呵,在我面前裝什么護犢子,以前也沒見你這樣啊。”
林拯:“可不是,不像某些人,八百年都盯著同一張臭臉。”
陸煦洲嘴角微彎,驟憶某事,“我聽說你談戀愛了,哪個姑娘這么倒霉啊?”
原來不知所措的于書棠,在此時被一句話擊潰。
她別過頭去,不再注視那兩個幼稚的男人拌嘴。
看來那日在他辦公室所見的畫,真的是林拯傾心之人。
林拯:“我聽說你母胎solo二十四年,哦,今年是第二十五年了。沒有哪個女孩子受得了你這臭脾氣,還是得讓姜姨給你安排相親。”
“相親?林拯,你可別給我開這種國際玩笑了。我要不是在軍營,追我的女人排著隊到家門口,我還需要相親?嘶……我可從沒聽誰說起來見過你那女朋友啊,該不會是為了防止你家里人給你安排相親,編了這么一個人出來吧?”
“我看是你接受不了自己根本沒女人追求這個事實,故意待在部隊里頭。”
“……”
陸煦洲也不知從哪個根源接話,直面出擊:“笑面狐貍。”
鐵面閻王。”
“林拯你……”
“停停停!!”于書棠受夠了,“別吵了別吵了,我還在這呢。”
林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