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石劃過白羽涅的帷帽,她仰頭往上看去,又一塊石頭正在下落,只見她一個仰身側(cè)轉(zhuǎn)躲過了落石。此時距離湖面還有較高距離,她需再借把力才能安穩(wěn)落于湖中那塊淺石之上。正當她拿出須臾刀準備再次向巖壁扎去時,一只手突然環(huán)抱于她的腰間。
當她反應過來時,已安穩(wěn)落于淺石之上。淺色石平面不是很大,兩人站著稍顯局促,白羽涅轉(zhuǎn)身想要掙脫他的挽腰,卻差點不小心滑落湖中,孟京墨下意識抱住了白羽涅,比剛才更近了。
他低頭看下白羽涅的手之際,白羽涅迅速將須臾刀藏于袖中。
孟京墨看了看白羽涅手中的鎖心花,又直勾勾的看著這張被帷帽遮住的臉,仿佛要把人看穿一樣。
剛在空中接觸這人之時,他從帷帽的縫隙之中又瞧見了那雙冷艷又鋒利如劍的眼睛,與幾日前在錦玉山莊瞧見的一模一樣,他已認出帷帽之下是何人。
白羽涅隔著帷帽打量起眼前之人,這人穿著淺綠色麻布衣,衣服用料不算上等,但好在干凈整潔,帶著一點風雅之氣。順著衣服往上看去,是一張俊秀的臉,是副好看的皮囊,看上去年紀應該不大,約莫著比白羽涅大上三五歲,斷不會超三十歲,但眼神里卻有著與臉不相符合的老成,一看就是個久經(jīng)世故之人。
許是貼得太近,白羽涅聞到了他身上的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像是混雜了千百種草藥之味,心想這人是在藥材罐里腌過的嗎,不過氣味混得淡雅,倒也是挺好聞的。
待站穩(wěn)之后,還沒等孟京墨放手,白羽涅便狠狠的將他的手打落,徑直向岸上飛去,再也不瞧他一眼。孟京墨甩動著被打腫了的手,嘴里罵罵咧咧的,見白羽涅飛走了,他趕忙跟了上去。
這個救命之恩,一定要是讓她報答的,孟京墨嘴角微揚淺笑著,自己可從來不是個會吃虧之人。
來時荊棘已開路,但白羽涅卻未走在自己親手開荒出來的這條路上,她只想快點甩掉這個人,便腳輕點灌木,身姿輕盈,不一會兒就飛過了灌木叢,飛相林中深處,孟京墨則一直緊隨其后,并不落后于她多少。
兩人如兩只飛鳥一般自由灑脫,不受凡世間任何束縛在林中恣意飛翔。偶爾腳點樹枝,掉落幾片樹葉下來也是極風雅的。不多時,孟京墨已追趕上白羽涅,與她并肩齊飛。白羽涅看了邊上這個俊俏男子,心里生了厭煩。
她原以為憑著自己的輕功,走不了多久就能把這人給甩了,卻未曾想他竟越跟越近。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剛才瀑布邊下墜之事,她看了一眼孟京墨,心想此人輕功竟如此不俗,甚至可能在自己之上。
再這樣被跟下去怕是會暴露自己,白羽涅踩住一個較粗的樹枝,用力一蹬往前飛去,同時右手運氣出掌,一個轉(zhuǎn)身,掌氣便擊在了孟京墨的胸口。白羽涅收掌轉(zhuǎn)身往前飛去,卻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待她聽到幾聲咳嗽聲時轉(zhuǎn)身回看了下,空中已無人,孟京墨腳已落地,用手捂著胸口,嘴角還流著血。
白羽涅從空中落下,一臉驚訝地看著一副敗相模樣的孟京墨,打量了許久,不確信地問了一句:“你輕功這么厲害,竟然半點武功也不會?”
白羽涅原以為還要跟他淺交手幾個回合,她從未想過一個輕功在自己之上的人,竟然不會武功。得虧白羽涅還有一絲未泯滅的善良,她想著這人再怎么說也是救了自己,所以剛才也只是抱著擺脫之意,并未出殺招。若是剛才出了殺招,孟京墨必死無疑。
孟京墨撩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眼睛里不是憤恨之意,倒是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狡猾。原本他以為自己有五成把握拿到鎖心花,眼下他到覺得自己有十足把握了。
“誰說會輕功的就一定要會武功。還有你這人怎么這樣,我好歹剛救了你,你就這么對你的救命恩人嗎?”孟京墨半遮自己的嘴巴,病怏怏地說道。
白羽涅見他話還說得挺利索的,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心里僅存的一絲擔憂瞬間消散,淡淡地對他說道:“我何須你救。”
“我……”孟京墨自知無法反駁,這人輕功不比自己差多少,武功也是挺厲害的,剛才那種情況確實不用自己救。他又轉(zhuǎn)念一想,不管如何,自己救人已成事實,這個恩一定要讓她報。
“不管怎么樣我救你是事實,這你賴不掉。而且我好心救你,你卻差點打死我,這樣不好不好。”孟京墨邊說著,邊彎腰咳嗽起來,又用手捂住胸口,一副身受重傷的焉樣。他有點后悔剛才把嘴角的血給擦了,不然看起來還能傷得更重些。
他繼續(xù)說道:“我被你打成這樣,你應該要救我下。”
白羽涅看著他搖了搖頭,這人看著傷得是挺重的,但她從未見過哪個將死之人說話說得這么利索還這么嘮叨的,不過她沒打算揭穿他,只是淡淡地回道:“我建議你還是少說話,這樣對你的傷是最好的。”
“你當真見死不救,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良心過意的去嗎?”
“哼”,白羽涅聽到良心二字不禁冷笑了下,良心這種東西她早沒了,有什么過意不去的。她向空中拋出一物,空中閃過一個金色星點,孟京墨順手抓住了。當他打開手掌時發(fā)現(xiàn)是一塊黃金碎料。料雖小,但也值幾百兩銀子。
“這東西夠你找個好大夫看病了,剩下的錢你留著補補身子吧。”白羽涅指著他手中的黃金碎料說。
孟京墨看著手中的黃金碎料淺笑了一下,心想這鑫生堂到底是有錢,把黃金當石頭用。他抬頭看向白羽涅,指了指她身后的背簍說:“我覺得鎖心花更能治我的病,反正你有兩株,不如你分我一株吧。”
白羽涅不禁又多看了眼孟京墨,想著這人年紀不大,怎么會認識鎖心花。這鎖心花是古籍醫(yī)書記載之物,也是世間少有之物,一般大夫是不認識也不會用的。但他卻一眼認了出來,看他那垂涎的眼神,莫不是就是為了鎖心花來隱云山的,所以他說這么多話也就是為了這花。
雖然這花也不是自己苦尋之物,但怎么也是自己憑本事摘來的,憑什么要給他。白羽涅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將手中之物拱手相讓的人。
“這花給你也是浪費,你用不來的,你還是收著黃金為好。”白羽涅說完便準備轉(zhuǎn)身離去。
“我若用不來,你又為何會用的來?太始樹于你不是更稱手,白羽涅……”
只見一道黑影閃過,順帶起一陣風,帶著一股肅殺之意,吹在了孟京墨的臉上,他的發(fā)須飄動著。還沒等孟京墨把話說完,白羽涅的手爪已經(jīng)扣在了他的脖子上,孟京墨瞪大的眼中參雜著疑惑和驚恐。
雖然猜到白羽涅武功挺高的,但著實被她的速度之快嚇了一跳,眼前這人深不可測,一定藏著什么秘密。一個雕刻師怎么會認識鎖心花,又如何有本事從巖壁上去把它摘下來,他越發(fā)對眼前之人好奇了起來。
雖然此刻看不清白羽涅那雙眼,但想想都知道那雙鋒利如劍的眼睛沾染上殺意的時候有多恐怖。
“所以我猜對了是嗎,白羽……?”孟京墨試探性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