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涅的手爪更用力了,孟京墨的脖子上出現了五個鮮紅的印子。白羽涅本不想殺他的,但如今他知道太多了,該死。
孟京墨面露痛苦之意,但仍未閉上他那張嘴,說道:“你是想救活什么人吧,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這忙你幫不上。”正當白羽涅要用力掐斷孟京墨脖子之時,空中有幾把刀向白羽涅的手腕處飛來。白羽涅一個轉身,刀紛紛掉落在地,孟京墨被甩在一邊,捂住自己的脖子喘著氣。
“你是哪個道上的,無憂公子的命也是你能取的?他的命只有我幽山派能取?”藍衣女子帶著四人向孟京墨的方向跑去。
原來剛才遇見的是幽山派的少幫主岳楠寒。幽山派本為江湖一大殺手門派,近些年來通過威逼利誘收納了不少江湖人士,其中正道人士也不少,逐漸有發展成江湖第一大門派之勢。
他們此番前來是為了抓這綠衣男子的吧,不過這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人怎么需要幽山派少幫主岳楠寒親自找來。正當白羽涅一臉不解地看著跑向孟京墨的幾人時,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
無憂公子?剛才岳楠寒叫的是無憂公子。
就是那個近幾年來名聲鵲起的江湖神醫,此人行蹤不定,除了救人之時,不常現身于江湖。傳聞此人醫術高明,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本領,傳聞還說此人救人不問來路、不管是非好壞,只要出的診金夠高,他就救。
有些江湖正道人士對他這種行為嗤之以鼻,說他是掉錢眼了。但奈何救人總歸是件好事,而且行走江湖萬一哪天自己也需要他救,所以一般也都只是背地里罵罵,從未對他起過殺心。
白羽涅自然是聽過此名號的,這可算是她的死對頭。白羽涅的毒獨步武林,偶爾能解者普天之下也就無憂公子了。雖說是死對頭,但白羽涅從未有殺他之心。獨孤求敗的生活難免像一潭死水,了無生趣;棋逢對手才是能讓自己前進的動力,生活也多了些許樂趣。
無憂公子是白羽涅這些年來偏執、枯燥生活中的一絲亮光。
孟京墨正想逃跑時,岳楠寒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無憂公子你這是要跑哪去啊,我可是尋了你好久,我要是再不來你怕是要死了。”岳楠寒看著孟京墨脖子上指甲印,搖了搖頭笑著說。
“怎敢勞煩岳少幫主,我無憂一介小人而已,使不得使不得。”脖子被架住的孟京墨,微抬手腕使勁搖個不停。
“不要不識好歹,要不是我父親說了一定要招納你,我又何苦千辛萬苦來這破山上找你。你識相點就乖乖跟我回去。”岳楠寒不耐煩地說道,她的刀離孟京墨脖子的肌膚更近了,剛才間斷的指甲印逐漸連成了一條線,孟京墨“啊”的叫了一聲。
白羽涅朝他看了一眼,孟京墨像是找到了救星,眼里閃著光。
“你要救我,要不是你先前那掌,剛又掐著我脖子,我是能跑掉的。我現在被抓住都怪你,要是我死了,我化作厲鬼也要纏著你。”孟京墨朝白羽涅大喊。
白羽涅并不當回事,直說“不想救”。這話她也不是第一次聽了,但這么多年來也沒見著哪個厲鬼來纏她。她依舊站在那兒看好戲,她倒是要看看今日幽山派能不能收了這個江湖名醫。
“閉嘴,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岳楠寒氣憤地說道,孟京墨的脖子開始滲出血來。
白羽涅說道:“不是說你父親要招納他嗎,你這倒像是要殺了他。”剛剛還從自己手上救下的人,現在倒是要殺了,人也太善變了。
岳楠寒充滿殺意地嗤笑道:“為我所用者不殺,若是不從,那就殺之。幽山派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得到。”
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這點怎么倒是跟自己有幾分相像,帷帽下的白羽涅不經意地打量著岳楠寒,這女子美則美矣,就是人太暴躁了,明明長著一張嬌俏臉,卻被怨氣搞得年紀輕輕眼角都起紋了。這也怪不得她,要怪就怪她那幫主父親,自己兇狠暴力罷了,把女兒也養得如他一樣粗暴。
白羽涅心狠但卻不是個暴躁之人。
“我再問你一遍跟不跟我走?”岳楠寒不耐煩地問道。
孟京墨只說一個“不”字。
見孟京墨堅決不從,岳楠寒將刀揮起,往他脖子上砍去。
“你當真見死不救……不救……?”手起刀落之際,孟京墨大喊,林中傳來一陣回音。
聽到一聲“叮”和刀落之聲后,閉著眼睛的孟京墨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發現還在,他才緩緩地睜開了眼,重見陽光的感覺真好。他看見自己岳楠寒的刀被打落在地,白羽涅也已經站到自己身邊。
岳楠寒怒火中燒,又大為疑惑道:“你剛不是要殺了他嗎,現在為何又要救他。”
白羽涅依舊語氣淡淡的,但又帶著一種極強的震懾之力說道:“他的命是我的,自然也只有我能取。而且我現在改主意了,我不想讓他死了。”
岳楠寒往地上“呸”一口,說道:“我幽山派要的人誰敢搶,你怕是不要命了。”
岳楠寒去撿地上的刀,卻先被白羽涅撿了去,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孟京墨見此景,隔著帷帽對白羽涅輕聲說:“手下留情,她畢竟是幽山派少主,萬一真出事了,她爹一定不會饒過你我的。”
白羽涅并不怕什么幽山派,但眼下她有重要的事做,要是被幽山派纏上,怕是會耽誤正事,便聽了孟京墨的話。白羽涅把刀往數尺之外的樹上扔去,一把拉住孟京墨的手打算離去。
氣不過的岳楠寒從袖中飛出數把三寸長的短劍,孟京墨轉頭發現一道一道銀光射來,他捂住了白羽涅的頭、擋在她的身后。
白羽涅反手用力將孟京墨往邊上一推,自己去擋那些短劍。她一躍而起,在空中一個側倒轉身,向空中踢去,等她落地站穩時,那些短劍已經七零八落散在地上。
要不是白羽涅反應及時,這些短劍怕是都要刺進孟京墨身體里了。但孟京墨還是頭倒在了白羽涅的肩上,白羽涅伸手去摸孟京墨的背,手上沾染了血跡,有一把短劍刺在了孟京墨背上。
一股暖意在白羽涅的耳邊盤旋,孟京墨輕聲對她說:“我又救了你。”
“我何須你救。”
白羽涅好氣又無奈的看著孟京墨,心想這人怎么老是多此一舉,這些劍何須他來擋。
白羽涅拔出孟京墨背上那把短劍,頭也不回的往后一擲,雖然隔著帷帽,但如此近距離,孟京墨感受了白羽涅臉上那股坦然與鎮定。岳楠寒根本來不及躲閃,短劍已經刺入她的肩口。
白羽涅威脅道:“下一把就該落在心上了。”
趴在白羽涅肩上的孟京墨見此番情景,頓覺自己可笑,好像她確實不用自己救。
岳楠寒受了那么大的氣,哪肯罷休。她手掌往前一甩,四名手下便向白羽涅襲去。
不聽勸,那就死。只見白羽涅拂袖向后甩去,那四人瞬間倒地。白羽涅縱身一躍,與孟京墨消失在林中。
岳楠寒走過去查看倒地的四人,并未看見任何傷口,但這些人的身體在逐漸腐爛,不多時就變成了四具白骨,這幾人的死狀分明是「宿命劫」。
「宿命劫」,這不是全蝎的毒嗎,他不是一年前死了嗎?那時父親在場親眼看著他斷了氣的。岳楠寒看著孟京墨和那紫衣女子離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