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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七月槐花香

四、趙姬新貴

旬國在經歷了小七推行的一系列變革之后,綜合國力得到了巨大提升。無論是軍事力量、經濟發展還是文化繁榮等方面都取得了顯著成就。

而作為一國之君的旬易帝,盡管他和皇后之間關系并不和睦,但他卻也再沒有納過新妃。有天子做表率,旬國女子的社會地位開始逐漸上升,曾經那種男子三妻四妾的傳統習俗慢慢被摒棄,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得以徹底穩固下來。

這種改變帶來的影響不僅僅局限于家庭倫理層面,它還很好地緩解了許多普通家庭由于人口過多導致收入不足的困境。畢竟夫妻雙方共同努力經營一個家庭,相較于過去男人要養活眾多妻妾和子女的情況來說,生活壓力無疑減輕了許多。

旬易十年,旬國國庫已然充盈無比,百姓們安居樂業。這一年里,旬國也遭遇了不少自然災害。旱災、水災以及蝗災接踵而至,給農業生產造成了極大的破壞。但好在朝廷迅速組織人力物力展開救災行動,并向受災地區發放大量的糧食和錢財用于賑濟災民。朝廷對于這些災害的應對措施的及時和有效,使得當秋季來臨的時候,辛勤勞作的農民們最終還是迎來了還算不錯的收成。

田野間金黃的稻穗沉甸甸地低垂著,仿佛在訴說著豐收的喜悅。糧倉里堆滿了顆粒飽滿的糧食,百姓的錢袋子也漸漸鼓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旬易帝的政權愈發穩固。若說一開始旬易帝還對宰相府頗為忌憚。但如今,旬易帝已經有了與宰相府一較高下的底氣。這些年來,旬易帝除了扶持小七外,也十分看好另一人。那人便是前宰相之子,當朝二品大員,戶部尚書王滬。

王滬此人,城府極深,又因他父親是三朝元老,是以他在朝廷中的勢力也不容小覷。他本就對張釋之得到宰相之位耿耿于懷,如今得到旬易帝的看重和扶持,自是不遺余力地為旬易帝效命。

王滬的長女王妙毓已年滿十六歲,王滬對這個女兒倒是十分喜愛,勢必要為其擇一門好歸宿。當然了,如果這樁婚姻能給自己的仕途大有裨益,那自然是好事成雙。

王滬看中的,是彼時的刑部左侍郎鄒曲。這鄒曲可大有來歷。他本是前宰相的舊部,與他王府本就頗有淵源。只是當年他王府門檻極高,王滬父親并未對鄒曲予以重用。

故而,當年張釋之初為宰相時,為了瓦解前宰相盤根錯節的勢力,便提拔了一群當年不被重用的宰相舊部。

一來自己初為宰相,對日常事務不熟悉,提拔前宰相舊部有助于自己對日常事務的快速上手。二來,這些不被重視的人,常年壓抑自己的理想與抱負,千里馬一旦遇到伯樂,便會不遺余力地回報自己,忠于自己。這是官場的老道了,張釋之自然明白。

鄒曲便是這批被提拔人中的一人。后來張釋之便將其放到了刑部,充當自己的手眼。

如今王滬被旬易帝扶持,與宰相府分庭禮抗,二人都希望能得到六部的支持。刑部于王滬而言,是必須拿到手的。而鄒曲已為刑部尚書,他無疑是個非常好的切入點。

王妙毓生來就長得極為俊俏,那精致的小臉粉雕玉砌,十分玉雪可愛。自小到大,她一直生活在家人的寵溺之中,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此刻,她本安安靜靜地坐在窗邊,手中捧著一本書,看得入神。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給她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宛如畫中的仙子一般美麗動人。

誰知不久后,一聲怒喝突然打破了這份寧靜:“我不嫁!”這聲音正是從王妙毓口中發出。她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是繼續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書籍,同時對著站在一旁的王滬高聲吶喊道。

她態度堅定,仿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不肯屈服。其實,并非她不懂得父親的良苦用心和種種謀劃,但她從小到大所處的成長環境,早就注定了她會養成這種倔強、不愿意輕易妥協的性格。

如今的旬國已實行變法十年有余,男女平等的觀念深入人心。女子們再也不用像過去那樣,只能成為政治聯姻、和親或者繁育子嗣的工具。自然了,王妙毓耳濡目染,早已成為一個有思想、有主見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隨便嫁給一個連面都未曾見過的陌生人呢?

“你休要被那些旁門左道歪了心思。那些個變法條例,都是糊弄人的。即便給你做官,你總歸是要嫁人的不是。你總不能一輩子不成親不生子把!”王滬一把將王妙毓的書奪在手里,隨手丟到一旁,繼續說道:“為父為你擇的這門親極好。那鄒曲也是個知根知底的,前途大有可期。你跟著他,不會吃苦!我這都是為你好,你可不要不識好歹!”

王妙毓氣鼓鼓站起身來,回首將王滬丟掉的書撿起來,沉住氣,繼續邊看邊說:“父親若覺得好,何不自己嫁與他?我可以不做官,但我也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我靠自己也可以不吃苦!如今的旬國,連平民百姓都懂得尊重女兒的選擇了!”

王滬氣急敗壞,又一把奪過王妙毓手中的書,這次他沒再隨手丟掉,而是緊緊抓在手中,隨后又憤怒地撕得粉碎:“都是讀書把你害的!都怪七將軍!若不是這廝搞什么變法,你怎會放著好好的女子不做,學足了這些歪門邪道。我們王家,怎能和平民百姓相提并論。我今日便告訴你,普通人家可以不要求子女和親,但是我們這種人家就必須要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休得耍潑皮。這門親便如此說定了,為父已為你向鄒家提親,下個月你便嫁過去!”

王妙毓的眼眸瞬間被淚水淹沒。憤怒、委屈和不甘如同火山噴發一樣,一股腦兒地從她的心底噴涌而出,讓她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

然而,她盡管內心波濤洶涌,但卻再也不敢立即忤逆父親。她緊緊咬著嘴唇,用盡全身力氣壓抑著自己即將失控的情感,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只見她緩緩地彎下雙膝,跪倒在地。接著,她開始不停地叩頭,一下又一下,額頭撞擊地面發出清脆而沉重的聲響。直到將自己的額頭生生地磕出血來。王妙毓哭得傷心欲絕,眼淚如斷了線珍珠般滾落下來,打濕了衣襟。

她一邊抽泣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父親,女兒自小到大,可曾因為什么事如此懇求過您?今日,女兒求求您了,女兒實在不愿意如此出嫁。女兒寧愿一輩子留在家里,全心全意地侍奉您和母親大人直到終老。即便要嫁人,女兒也只希望能找到一個如七將軍一般的人。若是讓女兒這樣稀里糊涂地嫁給他人,女兒寧可一條白綾一脖子吊死算了!”

王滬冷哼一聲,語氣如冰似鐵:“混賬!休要提那廝的名字!她也配!你休要以性命威脅。從今天開始,為父便會派專人看護你。你還小,怎懂得為父的苦心啊。過些年,你會懂得。為父若不是為了你和你幾個弟弟,何致如此啊,為父心里的苦,你又怎知啊。你是家中長女,也是唯一的女兒,你也要為你弟弟們的仕途考慮啊!在朝中多經營些人脈,總無錯處。”說罷,王滬不再理會癱跪在地的王妙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走出門外便命人將大小姐嚴加看管起來,再不允許其邁出臥房一步。

時光飛逝,轉眼間,那個王滬翹首以盼的日子終于來臨了——那便是王妙毓和鄒曲的成親之日!

這一天,王府上下張燈結彩,到處洋溢著濃郁的喜氣。盞盞紅燈籠高高掛,五彩斑斕的綢緞隨風舞。就連府中下人們也都身著鮮艷紅裝,頭戴翠綠發飾,臉上綻放出比春花還要燦爛的笑容。整個王府都充滿了歡聲笑語、喜慶熱鬧的氛圍。

除了新娘子本人。

這一月來,妙毓尋死覓活好多次。她本以為父親會念在父女一場,取消這次婚禮。誰知父親當真如此狠心,為了自己的仕途,全然不顧自己唯一女兒的心意。

出嫁之日,妙毓已心如死灰,多日來的絕食抗爭令她雙腿發軟,甚至連起身都要喘息半晌。可這也正好遂了王滬的心意,他不用費吹灰之力便可將自己的女兒送上迎親的嬌子。妙毓如行尸走肉般,任由下人們打扮著,攙扶著,簇擁著,舉行著如此荒唐卻不容辯駁的婚禮。

作為皇帝寵臣的王滬自然不會錯過如此絕佳的邀寵時機。畢竟,他要嫁女之事整個汴京城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于是,他干脆廣撒請柬,不僅遍邀朝中群臣前來觀禮祝賀,甚至還大費周章地請到了旬易帝御駕親臨。而旬易帝竟也欣然應允,賣了王滬一個天大的人情。顯然,這其中既有帝王對臣子的恩寵之意,同時也是為了給王滬造勢助威,助他在朝堂之上能夠更進一步,成就更大的氣候。

為了讓這場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王滬可謂是煞費苦心、殫精竭慮。

在送妙毓上嬌后,他便開始令人為旬易帝及在場眾人表演。

他不惜花費重金請來全京城最為頂尖出色的樂師班子。這些樂師們個個技藝精湛,演奏出來的樂曲猶如天籟之聲,令人陶醉其中難以自拔;此外,他還特意聘請了旬國赫赫有名的雜耍團隊前來表演助興。只見那些雜耍藝人身懷絕技,有的在空中翻騰跳躍,宛如矯健的飛燕;有的則在高桿之上做出各種驚險刺激的動作,引得圍觀者陣陣驚呼喝彩……

當日酒過三巡,戲罷三場,曲畢十首,雜耍也看盡了。旬易帝興致很高,意猶未盡,不愿就此作罷,便道:“尚書家中可還有壓軸好戲私藏未曾示人啊。”

王滬趕忙上前拱手道:“不瞞圣上,臣府上確有一舞,本欲壓軸出場,難得圣上有此雅興,臣這就命她們即刻起舞。”

話一說完,便輕輕擊掌兩下。隨著清脆的掌聲在空氣中回蕩開來,緊接著,一群如出水芙蓉、水蔥般嬌嫩的人兒,從舞臺的兩側宛如游龍一般,輕盈地魚貫而入。她們身著飄逸的衣袖,隨風舞動,如同翩翩彩蝶,美不勝收。細細一數,這些美麗的女子共有十一人之多。

這十一名女子皆身著草青色的薄紗衣裳,清新淡雅,令人如沐春風。

然而,在這群佳人之中,唯有位于中心位置的那名女子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以一條輕柔的絲巾遮住面容,平添幾分神秘色彩。她身上所穿的,則是一襲淡粉色的紗衣,猶如一朵盛開在萬綠叢中的嬌艷花朵,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隨著音樂聲緩緩響起,舞娘們開始翩翩起舞。她們相互配合默契,彼此之間的動作流暢自然,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有時,她們整齊劃一地排列成一列長長的直線;有時,又如蛛網般縱橫交錯,變幻出各種復雜而美妙的圖案;還有時,會迅速地圍成一個圓圈,將中心的粉衣女子緊緊環繞其中。

伴隨著悠揚悅耳的舞曲旋律,舞娘們的身姿愈發婀娜多姿、嫵媚動人。她們輕移蓮步,腰肢扭動,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韻味和風情。那優美的姿態,仿佛是花間嬉戲的精靈;又好似悠然下凡的謫仙。舉手投足之間,盡顯超凡脫俗。眾人看得如癡如醉,不禁發出陣陣驚嘆之聲。

而處于眾舞女中心的那位女子,其舞姿更是高超莫測,令人嘆為觀止。她的身體柔軟無骨,能夠輕松做出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高難度動作。在身姿輾轉騰挪之間,盡顯萬般媚態,讓人怦然心動。更為奇妙的是,她竟然將雜技技巧與舞蹈藝術完美融合在一起,使得整個表演既驚險刺激又充滿了優雅之美。

就在眾人沉浸于這場視覺盛宴之時,那美若天仙的舞娘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支精致的笛子。只見她朱唇輕啟,吹奏起一曲民間小調《最相思》。那婉轉悠揚的笛聲,如泣如訴,仿佛在訴說著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讓在場所有人的心弦都被深深觸動……

“紅豆粒粒明,柳絲根根立。古琴不愿鳴,琵琶不知意。惟有長笛起,竟成相思曲。”

曲聲悠揚婉轉,歌詞動人心弦,旬易帝不由得看癡了,久久未發一語。

王滬眼中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一舞終了,他趕忙起身向旬易帝行禮道:“此女姓趙,乃臣游歷西域時,偶然所得。此女名震西域,為其出頭者不計其數,然從未有人有緣得見真容。臣只是在微風輕輕吹起她的面紗時,有幸撇見了她的盛世容顏。剎那間,臣只覺這世上唯有圣上可獨享此女。臣費盡心力帶此女還國,急欲將此女獻與圣上。臣知圣上與皇后兩情相篤,然立儲之事亦不可再拖。臣知曉圣上變法奉行一夫一妻制,但此女不求名分,圣上只當一舞姬養于宮中,待來日她若有幸生的一子半女,過繼給皇后,豈不兩全其美?”

隨即,趙姬扭動身軀走上前來,于旬易帝十步處止。隨即緩緩抬手,削蔥根般的纖纖細指挑動面紗,面紗輕輕滑落,露出一副活色生香的俏麗容顏。

她那肌膚如剛剝了殼雞,又如剛出生的嬰兒般,即細滑又白皙。眉眼之間極盡嫵媚,嘴角笑意盈盈,唇紅齒白,實乃天生尤物,可遇而不可求也。

旬易帝見此女真容后只覺后背似有萬只螞蟻在爬,這世上怕是任何一個男子都無法拒絕此等尤物,況乎一國之君?旬易帝不做聲,便是答允了。

對于王滬來說,這場婚禮可謂是物盡其用。既拉攏了宰相的勢力,又投其所好討好了旬易帝。妙毓,妙毓,妙哉,妙哉,你可真是為父的福星啊!王滬內心竊喜著。

趙姬可謂一舞動天下,旬易帝將此女帶回宮,寵幸有加,卻未曾給趙姬什么位份,不知是顧及變法條例還是顧及皇后。旬易帝深深知道,變法后面便是小七。即便不在意變法,但也不可不在意小七。

旬易帝本欲隱瞞,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這陣風還是刮到了小七耳中。

當然,也刮到了皇后耳中。皇后未曾因此事發作,甚至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她深知,旬易帝乃一代君王,萬人之主,從不可能是她的一心人。皇后甚至建議旬易帝,應給此人名位,她愿以禮相待。

旬易帝著實松了一口氣,只是再見到小七時,不知怎么,他心中的愧疚之情竟比面對皇后時更甚。小七得到此消息,也并未聲張,只是佯裝不知。君臣二人也十分默契,在任何場合,都不曾主動提及。

但沒過多久,趙姬便懷孕了。

旬易帝大喜,先前王滬所言,誕下皇子便要過繼給皇后的話早就被旬易帝拋到了腦后。不知怎的,他滿心滿眼都是趙姬,仿佛鬼迷了心竅般。此次是一定要給趙姬位份的了,甚至可能直接封妃。

皇后見此也不好言說些什么,畢竟自己幾年來未有所出。皇后本就是一個心性和婉的,她也見過了趙姬,趙姬并非不懂禮數之人,反而對皇后十分敬重。

某日早朝,王滬上書直言,“啟稟皇上,臣聽聞趙姬現已孕有龍子,宜早加封。如此一來皇子出生便有名分,到時立儲也好,封王也好,均有來由。若龍子出生,其親生母親為一介舞娘,豈不是貽笑大方?”說罷目光流轉,望向小七,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勝券在握的笑容:“不知七將軍意下如何?“

旬易帝看了一眼小七,小七低垂著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自從小七知曉了趙姬入宮,她便在再不敢在朝堂上表明態度,唯恐應答不當而獲罪。王滬這次顯然來者不善。

她正思考如何應答之時,與王滬向來交好的曹湛,也是當初對小七變法極為反對的朝臣之一,向前一步,向皇帝行禮,拱手說道:“只是如此一來,卻有違了變法的條律。但趙姬懷孕,圣上有可以維繼之人,自是不必遵從變法選舉出天子!這本就說明變法條律根本無法落實,實在是無理取鬧!依臣看,皇上不如將變法條律一一廢除,即刻冊封趙姬為妃!”

這時候小七再也無法佯裝不知,委身求安了。

她上前一步,舉起玉牌,拱手道:“臣冒死諫言行變法,已然十年矣。如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今秋還迎來了大豐收。我旬國國力蒸蒸日上,由此可見變法無過。吾皇應將變法律條繼續推進下去。但事已至此,圣上已然違背條律,若此時廢除一夫一妻制和有關于皇位繼承的機制,恐怕會令臣民以為,此條律只給百姓守,天子便可以不守,則圣上的變法便再無法令人信服。朝令夕改,非治國安邦之道。臣死罪叩首,趙姬此女來歷不明,所懷之子尚未落地,品行未知,尚書大人就言之鑿鑿要立此人為儲,若此子難當大任又將如何?豈非將我旬國江山炙烤于炭火之上?變法本意便是推賢舉能,若龍子尚未出生便已然議儲,變法便已失去意義。罪臣死諫,變法不可廢,若圣上憐惜此女所懷龍子,可在其出生后過繼給皇后撫養,對國民隱瞞其生母。如此既能維護圣上的聲譽,也給了此子繼承大統的機會。”

這時候旬易帝還未發話,王滬又跳將出來,激將道:“怎么吾皇堂堂一國之君,竟連一女子也不能冊封嗎?圣上要加封誰,難道也要聽將軍的?難不成這朝廷是你七將軍的朝廷,這江山也盡歸你七將軍了?如此大逆不道,若非圣上對你提攜有加,爾豈有今天?你非但不知感恩,竟全然不諒吾皇心中之苦,在朝堂之上做此等言論,豈非謀逆?”

小七急欲辯駁,但旬易帝此時開了口:“好了,別吵了,吵得朕頭疼。此事容后商議。朕累了,退朝。”

以往小七在朝堂之上有什么動作,旬易帝都會單獨叫小七留下,在暖閣見他,說一些體己安撫的話。但這次旬易帝卻沒有留下小七,

小七呆立良久,落寞而去,心中對此事已然沒了把握。

時間很快便來到趙姬臨盆之際。旬易帝親自陪伴趙姬產子,臉上顯露出前所未有的焦急擔憂之態。皇后見旬易帝此狀,不由得心驚。以往打再難打的杖,破再難破的局,旬易帝也未曾如此擔憂。這也足以見得,旬易帝與趙姬已然交了心。

隨著一聲啼哭響徹云霄,趙姬誕下一子。旬易帝滿臉欣喜,竟顧不得產房血腥,直接沖進去握緊趙姬的手,高興地眼中帶淚。

趙姬此刻十分虛弱,但仍強撐著輕聲道:“圣上,我命薄,實屬不配冊封為妃,也不配做這孩子的母親。妾身所愿有二,一是孩兒健康成長,不求他能承繼您的大業,只愿他能成棟梁之材,對圣上有所輔助。二是愿圣上平安順遂,大業有成,妾身便是死也知足了。方才產子,生死一線,妾身對這世間唯一的留戀,便是圣上您啊,只要您愿意妾身在您身邊服侍,其他的,妾身無所求。”說罷便嬌滴滴地俯臥在旬易帝胸前,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旬易帝拉起趙姬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眼里全是心疼。他將趙姬安置好,為她蓋上被子,只道了一句:“你放心。”語中似有哽咽之感,又有決絕之意。趙姬躺在床上,手拉住旬易帝遲遲不肯松開。旬易帝便任由她拉著,就這樣過了一個時辰,趙姬沉沉睡去,旬易帝才走出殿外,直奔書房。

旬易帝來到書房,立即叫人研墨。他甚少親自擬旨,而此時的他,動作幅度很大,顯然心中有氣。

只見他在竹箋上洋洋灑灑地寫道:“趙姬淑慎性成,勤勉柔順,性行溫良,克嫻內則,淑德含章。著即冊封為貴妃,欽此。”寫罷便叫人去宣旨。

一時間趙姬直接封貴妃的消息遍布前朝后宮。小七在接到消息的同時,還接到了一道口喻,要她即刻入宮面見圣上。

小七穿戴整齊,來到旬易帝的書房。旬易帝秉手背對著小七,悠悠道:“想你已然知悉,朕已冊封趙姬為貴妃,你可有何要說的。”

小七知道,這是旬易帝在給自己臺階下。如果她就此妥協,對旬易帝表示支持,那么旬易帝必定十分欣喜,變法也得以存續。若此時自己仍冥頑不靈,今日是否可全身而退尚且難說,甚至變法也有可能功敗垂成。

為了變法能繼續下去,小七縱然心有不滿,也不再敢與皇權、世俗抗爭。隨即拱手道:“事已至此,圣上心意已決,小七在此恭賀圣上了。小七惟愿變法能繼續推進下去。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旬易帝自是知曉小七心中不滿,但他也想繼續實施變法。眼下宰相獨大,他有心扶持另一派系,王滬與趙貴妃便是最好的選擇。小七雖武義超凡,智力超群,作為清流,大有可為。可她唯一的缺點,是她沒有根系。

無根之水再清澈,不稍一會兒便會流淌干凈,無法形成氣候。這是小七的缺點,但也是她的優點。于君王之策、朝堂之斗而言,有這么個清流之人在身邊輔佐,旬易帝甚為安心。且小七如今雖已位極人臣,但卻仍性情忠良,忠于自己,如此甚好。

王滬此人,長袖善舞,更適合陪自己卷入這爾虞我詐詭譎莫測的紛爭之中。

小七與王滬二人皆是旬易的左膀右臂。于旬易帝而言,僅是對此二人的分工不同而已。

旬易帝心中似有千言萬語,但又不好與小七明說。便柔聲說道:“朕知曉你一心為國。朕只是冊封一個貴妃,變法條律不必改變,變法如舊。朕與你,也一切如舊。”

小七心想,旬易帝待自己還是有情的。一個君王能有此言,大抵自己在他心中分量不輕。

一開始小七只是為完成父王的交代,打探旬良兩國的軍情。但這些年自己在旬國投入的感情,以及旬易帝對自己的知遇之恩,都令小七難以割舍。

多年以來,小七唯父命是從,便是欲向父王證明,她雖為女子,一樣能完成父王交代給她的任何事,她不比任何人差。可惜這么多年過去了,小七從未知曉過父王做事的深意。父王也極少親自教導她,更別提幻幽的大事小情,父王從不允許小七多問,直言這不是女子應該操心的事情。

從小到大,小七看著父王與幻幽的大家世族們討論軍情大事。小七很想參與,還多次偷聽過,有次被父王抓到還被罰抄女德。父親更是直截了當地告訴她,她從未被當做繼承人一樣培養過,妖王對她的期待便是與其他妖族和親,鞏固妖王在幻幽的統治。

如今一個人間的君王,卻愿意對她無條件地信任、重用。他不過是愛上了一個女子。他是君王啊,他只是側封一個女子而已,是自己對他要求過于苛刻了。

小七思考過后,對自己實現了自洽,隨即行了一個大禮,鄭重其事道:“只要圣上愿意相信微臣,將變法推進下去,臣愿永世追隨圣上,誓死效忠,無怨無悔!”

旬易帝這下徹底放了心,語氣更加和善:“你我君臣一心,何愁大事不定?難得今日如此高興,小七你留下陪朕用膳吧。”

小七不善飲酒,每每飲酒法術便會大大減弱。所以她在人間游離七百余年,甚少與他人宴飲,怕露出破綻引得懷疑。

她很想拒絕旬易帝,也確實拒絕過很多次。但若這次仍拒絕,恐怕又會讓皇帝多心,以為自己心中有氣。屆時君臣又生嫌隙。于是,她只得硬著頭皮答應。

今日旬易帝難得的好興致,竟在湖心的廊庭處設宴款待小七。小七只覺景色宜人,心情也跟著愈發的明媚,于是便多飲了幾杯。不多久,便已有了微醺的感覺。

旬易帝哈哈笑道:“想我七將軍征戰沙場,所向披靡,是何等的威風。誰承想,鼎鼎大名的七將軍竟如此不勝酒力,才不過三杯酒,竟有些醉了。”

小七臉色潮紅,舌頭仿佛打了結般,腦瓜子也不靈光了。殘存的理智告訴她,該告辭了。

只見小七搖搖晃晃站起身,磕磕巴巴說道:“臣。。。微臣實在不勝酒力,還請...允許微臣先行告退。”

誰知旬易帝正喝在興頭上,偏不讓小七走,一把又把她拉回座位,高聲說道:“哎,不必著急。眼瞅著你就是要醉,平日里你總是拘著規矩,今日且在朕面前放肆一回,不打緊。朕恕你無罪。”

小七只得繼續陪著旬易帝飲酒。又幾杯酒下肚,小七徹底醉了。醉著醉著竟哭了起來,還開始說“胡話”。旬易帝一開始聽著咯咯直笑,什么圣上知遇之恩如同再生父母諸如此類。

旬易帝笑的前仰后合,問道:“怎么七將軍在遇到朕之前竟是如此苦悶不得志嗎?”

小七又灌了一杯酒,紅著臉說道:“微臣雖是父親獨女,可父親他就是重男輕女,從未將我放在心上。七百多年,我打了這么多仗,磨煉了這么久,都是為了得到他老人家的認可。可是不行,就是不行。難道就只因我是女子?”

旬易帝聽得此言樂不可支,七將軍怕是喝瘋魔了,怎的從男子變成女子,還說自己活了七百多年。胡話還說的如此認真,不能不令人捧腹大笑。

小七也跟著嘿嘿嘿的笑:“嘿嘿,臣知圣上必定不信。我會法術,看我給您變個大馬。”

說罷便起身念決,奈何此時她酒過三巡,法力微弱,念了半天竟沒變成。

這下旬易帝更笑的前仰后合:“小七啊小七,你今日是故意做此舉逗朕開心的吧。朕從未發現原來朕的小七將軍竟是如此可愛。”

小七氣急敗壞,用手一指,湖面上蕩起層層水花。

旬易帝望向湖面,又止不住地笑道:“哈哈哈,看來老天都在幫你,恰巧此時微風拂過,好似你真的會法術一樣。”

小七急地直跺腳,她用盡全力念動咒語,竟將桌上的酒杯變做了一只燒雞!

旬易帝當場呆若木雞,隨機又爆發出雷霆般的笑聲:“哈哈哈,小七你竟然真的會變戲法!好好好,這個有趣,你還會什么,一一展示出來吧。改天朕組一個戲,讓你去表演變戲法。必定贏得滿堂彩!”

小七紅著臉說道:“什么變戲法,我這是法術,我是花妖!”

旬易帝今天可算是開了大心了。以前小七見自己總是拘禮,甚至都很少有表情和情緒。今日竟才得知,原來小七還有這可愛的一面。

只聽得湖心亭一陣又一陣笑聲傳來,引得宮人們都咯咯直笑,君臣兩人算是徹底解了心結。

那天小七喝了太多的酒,旬易帝見她已經站立不住,便叫人將湖心亭邊上的觀景榻收拾了一下,讓小七睡下了。

旬易帝見宮人們小心翼翼地扶著小七躺下,他急于讓小七休息,便揮了揮手,屏退了左右。

誰知本欲轉身離去的他,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得定住了腳步。那風,宛如一只調皮的小手,輕輕地將小七額前的秀發撩起。

旬易帝不由自主地走近,將小七的頭發輕柔地向耳后別好。他的手指,在輕微觸碰到小七的臉頰時,仿佛觸碰著一片柔軟的云朵。當指尖劃過小七那白里透紅的肌膚時,他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揪了一下。

小七的肌膚勝雪,吹彈可破,令人不禁心生憐愛。她那如刀刻般的眉毛,直入云霄,襯得她英俊無比。唇紅齒白的小七,若是扮作女子,必定也是傾國傾城之貌,足以令世間男子為之傾倒。

旬易帝從未如此近距離觀察過小七。小七總是與他保持著安全距離,不窺探君王,也保守著自己的秘密。

旬易帝呆立原地,仿若被施了定身咒,竟是看癡了。他嘴角微揚,自嘲道:“朕當真可笑,竟會對一個男子如此癡迷。不知七將軍這般傾國傾城的容貌,日后會令多少懷春少女黯然神傷。”言罷,他轉身離去,珠簾被輕輕掀起,又緩緩落下。

小七并未完全入眠,腹中的酒水猶如洶涌的波濤,在她體內肆意翻涌,令她輾轉反側,難以安睡。終于,在苦苦掙扎了一個時辰后,她實在無法忍受,便翻身而起,恍恍惚惚地出了門,扶著一棵樹狂吐不止。吐罷,她仍覺不適,勉強走了兩步,便如泄氣的皮球一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行,她心中暗想,自己的法力怕是難以支撐到天亮,若不趕緊逃出宮去,恐怕會原形畢露。然而,這王宮猶如一座巨大的迷宮,她又如此的醉。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她便迷失了方向。幸而此時夜深人靜,無人察覺她的異樣。她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直至再也支撐不住,倚靠在一棵大樹旁,沉沉睡去。

旬易帝和小七分別之后,他邁著愉悅又輕松的步伐朝著趙貴妃所居的宮殿快步走去。

一踏入宮門,就看到可愛的小皇子正安靜地躺在搖籃里酣睡著。

旬易帝輕輕地走到搖籃旁邊,看著小皇子那紅撲撲的臉蛋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濃烈的舐犢之情。

接著,他轉頭看向一旁溫柔婉約的趙貴妃,微笑著和她說起話來。

旬易帝興致勃勃地向趙貴妃講述今天與小七一同宴飲時發生的趣事,尤其是當說到小七如何如何出丑的時候,他更是繪聲繪色、手舞足蹈起來。趙貴妃被旬易帝逗得哈哈大笑,邊笑得前仰后合邊說:“她骨子里確實如此!”

就在這時,原本熟睡中的小皇子突然發出一聲夢囈。旬易帝和趙貴妃都嚇了一跳,趕緊閉上嘴巴,生怕他們談話的聲音會把孩子吵醒。

旬易帝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分了一下神。等他回過神來,想起剛剛趙貴妃好像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于是連忙追問道:“愛妃剛才說什么‘骨子里確實如此’是何意?”

趙貴妃聽到旬易帝這么問,臉上瞬間閃過一絲慌亂之色。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伸手輕輕地理了理額前的秀發,嬌嗔地回答道:“臣妾,臣妾只是覺得,想來這七將軍私底下應該也是個十分有趣之人呢。”

旬易帝輕柔地撫摸著皇子的頭,柔聲道:“且說回來,皇子即將滿月,朕心中已想好一個名字,說與你聽,你且評判一下好是不好。”

趙貴妃嫣然一笑,如春花綻放,輕聲道:“臣妾也想了一個名兒,不過是乳名兒罷了,圣上不妨先說您所取之名。”

旬易帝緊緊握著趙貴妃的手,喃喃說道:“旬暨,暨乃太陽初升,朕對此子寄予厚望。”

趙貴妃目光灼灼,只聽她莞爾笑道:“臣妾與圣上果真心有靈犀。臣妾所想的乳名,正是陽兒,寓意如陽光般溫暖明亮。”

旬易帝面露驚喜之色,不禁連連贊嘆。他拉起趙貴妃的手,兩人你看著我看著你,如膠似漆。

邊上的乳母見此情形,識趣地將皇子抱到一旁。然而,此時的趙貴妃尚未出月子,旬易帝又與她說了一會兒話,便催促她趕緊歇息。自己這便要離開了。

臨走前,旬易帝似乎想起了什么,轉身對趙貴妃說道:“你這留慶殿就改個名兒吧,叫尚陽殿,與朕的正陽殿遙相呼應,都帶個陽字。朕每次來看你,看見這殿名,便會想起咱們的陽兒和你,如此甚好。”

趙貴妃本已躺下,聞聽此言,如弱柳扶風般支撐起身,欲下床行禮,卻被旬易帝趕忙攔住。只聽她輕聲細語,宛如黃鶯出谷:“謝圣上恩典,圣上如此真心,臣妾無以為報,愿如蒲草般堅韌,終身追隨,別無所求。”

旬易帝讓趙貴妃重新躺下,繼續說道:“朕待你自也是如此。只是皇后為朕大業助益良多,你記著一定要尊敬皇后。朕亦非好色之徒,如今陽兒也已平安降世,朕已然萬分安心。朕有你二人足以,只要你與皇后和睦相處,如此一來,朕便再無后顧之憂。”

趙貴妃輕聲答道:“皇后姐姐年長臣妾幾歲,于臣妾而言,她便猶如那高掛天空的明月,高貴又和婉。皇后姐姐對臣妾向來關懷備至,臣妾對她亦是敬愛有加。只要皇后姐姐不嫌棄,臣妾定會將皇后視作親姐姐,定然不會與姐姐產生嫌隙,以免圣上憂心。只怕臣妾與姐姐的關系,比那金蘭之契還要深厚幾分呢,圣上可莫要吃醋喲!”

旬易帝此刻心滿意足,幸福滿溢。旬國國力蒸蒸日上。皇子得以平安降生。正室與妾室和諧共處。自己真是盡享這歲月靜好、齊人之福啊。天底下的男子,窮其一生所求,也不過如此罷了!

旬易帝離去之時,仍回味著今晚之事,陶醉于此刻的幸福之中......

當他快要抵達自己的正陽殿時,忽然間,視線被宮門口那棵巨大的槐樹吸引住了。在朦朧的月光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名青衣女子正斜倚在樹干旁,看樣子像是已經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皎潔的月色如水般灑落在大地上,也輕柔地撫摸著這名女子。遠遠望去,只覺得她身姿婀娜多姿;微風輕輕拂過,吹動著她身上輕薄的紗衣,撩撥人的意志。而那些從樹上悠悠飄落的點點槐花,則如同雪花一般圍繞在她身旁,更增添了幾分如夢如幻的氛圍。襯得這女子仿佛從天而降的仙子,美得讓人窒息。

他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到這位睡夢中的佳人。一步、兩步……他慢慢地靠近那名女子,心中充滿了好奇與期待,想要近距離地好好端詳一下,她究竟生得怎樣一副花容月貌。

待走近之后,他終于看清了女子的裝扮。只見她身著一襲淡青碧色的紗裙,裙擺隨風飄動,猶如碧波蕩漾。她將頭發精心地盤成了雙環高髻,典雅又不失俏皮。發髻之間,還插著一支精美的翠玉釵,在月色的映照下閃爍著溫潤的光芒。偶爾有幾朵調皮的槐花飄落在她的發間,隨著微風的吹拂,又輕輕地滑落到她的紗裙之上,自是美不勝收。

此刻,女子正沉浸在香甜的夢境之中,呼吸均勻而平穩。由于月色的緣故,他一時間竟無法清晰地看清她的面容。但僅僅是那白皙如雪的肌膚、微微張開的紅潤杏唇以及若隱若現的一縷遠山之黛,便足以讓人心馳神往。如此傾國傾城之色,他實在難以想象。宮中竟然隱藏著這樣一位絕色的宮女!

只是此女打扮卻不似宮女,今日亦無皇親國戚入宮,此女究竟從何而來?此時旬易帝多出了一絲警惕,該不會是刺客?此時他聞到了濃烈的酒味,此女定然不是刺客,刺客怎會在行刺之時飲酒?他心中思索,莫真乃仙女下凡?

他蹲下身子,與此女齊身,此刻他能清楚地看到此女姣好的面容。此時夜風又至,女子的額發飄落眉間。旬易帝一時竟看癡了,不由得伸出手去將女子額前的秀發撥到耳后。這觸感似乎似曾相識。

此時女子借著槐樹的精力,恢復了一些氣力與神識。她幽幽轉醒,看到旬易帝竟發出囈語:“圣上,您怎在此處?微臣,臣......”說罷似是又睡了過去。旬易帝聽得此女似乎識得自己,便輕拍女子肩頭,輕聲呼喚道:“姑娘,姑娘,醒醒,在此處睡一夜怕是要著涼了。”

此時女子大夢初醒,雙眼滴溜溜地轉動著,如明珠般璀璨,又如寶石般晶瑩。她不斷地打量著旬易帝與周遭環境。

忽地,她如彈簧般直接彈起,身上的槐花如雪花般簌簌掉落,灑滿一地。

旬易帝見狀,趕忙開口詢問道:“姑娘是何人?為何深夜入宮?姑娘又是如何入宮的?”

此女聞聽此言,抬起衣袖定睛一看,頓時如遭雷擊,花容失色。甚至連行禮都忘記了,便如同一只受驚的野兔,頭也不回地疾馳而去。

旬易帝本欲追趕,怎奈此女仿佛通曉輕功之術。他甚至都未能看清其身影,女子便如同煙霧一般,消失在了宮墻拐角處。

小七一路狂奔,直到跑到四下無人之處,才敢掐訣變回男兒身。她心中懊悔萬分,自己今日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失態。她不禁擔心圣上是否已經認出了自己。小七回憶起用膳時,自己竟然將身世和盤托出,頓時懊惱得捶胸頓足,后悔不已。不過,看易帝當時的反應,應該只是把她當作醉酒后的胡言亂語罷了。

小七自己都覺得可笑,一個朝堂一品大員竟然說自己是女子,還說自己是一個活了七百多年的老妖精。與其擔憂旬易帝會認出自己的女兒身,倒不如擔心旬易帝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瘋子。大不了明日再次朝見,旁敲側擊地詢問一下便是了,自己又不是凡人,又何懼欺君之罪?

想到此處,小七心中的擔憂雖未完全消散,但還是很快釋然了。她掐了個訣,如流星般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之中。

玉魚兒123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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