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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七月槐花香

三十、帝王之策

次日,大理寺卿李沐之、刑部尚書王千、兵部左侍郎許諾定便抵達靈隱村。

因小七會變化,子琪不會,若子琪與自己同行,恐有不便,她將陳可托付子琪照看,自己則負責變化身形跟隨此三人查案。

小七每日均御劍赴靈隱村查探。這日見他三人已至,便掐訣化作一只甲蟲,附在李沐之身上,跟隨他三人一同查案。

李沐之三人到了榮慶城,直接去了榮慶城候府。榮慶城知府候春耀是旬易三年的進士,與此次前來查案的兵部左侍郎許諾定乃是同科。只不過許諾定之父,乃是前宰相張釋之的門生。是以張釋之便打通了關系,讓許諾定做了京官。后來許諾定到小七所在兵部,小七對其亦大加贊賞,數次提拔。以至于許雖年僅三十,官職已知正三品侍郎,且為京官。候雖年逾五十,官職才至正四品知府。

候春耀笑臉迎接李沐之等人進入內堂之中,并吩咐下人道:“酒席備好了嗎?”

下人應聲已然備妥。

候春耀笑著說:“幾位大人風塵補補,一路辛苦了。下官略備薄酒,為各位接風洗塵,還望大人們莫要推辭。”

大理寺卿李沐之雖為案件主辦,可其官職為正四品。而刑部尚書王千,乃是從一品朝廷大員。是以候春耀之主要對話人,仍為王千。

王千拱手笑笑道:“候大人客氣了,不必如此勞師動眾,粗茶淡飯即可,啊哈哈哈。”話是這么說,可他還是順著候春耀引領的方向而去。

再往里,出了內堂便是一處假山造景。過了院落,便是一間富麗堂皇的飯廳。廳內裝飾極盡考究,瓷器、字畫、翡翠、珍奇異寶皆有。屋頂雕梁畫棟,一看便是請了能工巧匠專門繪制、雕刻而成。造型新奇,色彩艷麗、不染纖塵,一看便是年年修繕、養護之效。

小七粗略一看,這一屋子的裝飾之物,便不下百金。且這些瓷器只看一眼便知是官窯之物,造價不菲。一個四品知府,一年俸祿不過百兩白銀,可有能力造此屋?

再看大廳正中,擺放著一個約百尺徑的大圓桌。桌上菜品琳瑯滿目,美不勝收。什么雞鴨魚肉自是不必說,熊掌鹿茸等珍稀之物亦不在話下。有些個菜,小七活這么些年,竟連見都未曾見過。

王千見此一桌豐盛菜色,早已樂開了花。邊拱手道謝,邊入席于主賓處就坐。許諾定坐于王千左側,李沐之坐于王千右側。候春耀坐于王千正對面,滿面堆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這酒是陳年的女兒紅,好酒配好肉,好曲配好人。如此美景,怎能無歌舞助興?”說罷拍了兩次手。

只聽‘啪啪’兩聲,一眾身著輕紗,香肩半露的歌舞女由門外飄然而至。有拿琵琶的,有拿箏弦的,有拿玉簫的,有拿揚琴的,有拿聲鼓的,有拿笙、瑟的,十八般樂器,應用盡有。其余未拿樂器之女,手中均持有酒壺與酒杯,從善如流地坐在酒桌上空余的位置之上,腰肢曼妙,柔弱無骨。

候春耀笑著說:“這榮慶城的清伶館是最出名的,這些都是他們家的看家本事。但凡來此處公辦的人,甭管是多有權勢的皇親國戚,也甭管是見過多少市面的朝中大員,均是受用無窮,贊不絕口啊!”

王千收斂了笑容,厲聲說道:“怎么,你當我等是來此處享樂的么?照你所說,這滿朝文武,皇親國戚,皆成了這縱情享樂之輩了。你這榮慶城,倒成了溫柔鄉,沒人能過得去了。候大人自視甚高啊。”

候春耀嚇得趕忙跪倒地上,戰戰兢兢說道:“下官斷無此意,斷無此意啊!下官待尚書大人一片赤誠,蒼天可表。下官命如草芥,不值一提,下官是唯恐招待不周,令大人。。”

“好了,你這是做什么,快快起來。我就這么一說,你便就這么一聽,這次便罷了,下不為例啊。”王千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了一聲:“嗯~好酒!”

候春耀這才顫巍巍起身,示意絲竹管弦聲起,陪酒之女亦開始圍繞著這些大人們勸酒、玩笑起來。

小七藏在李沐之衣袖之中,若隱若現的酒氣混雜著胭脂香水之氣,熏得她頭疼。所謂查案,便是在酒桌上,鶯鶯燕燕環繞,觥籌交錯,意亂情迷中進行的?

酒過三巡,王千已然微醺,他清清嗓子,欲說還遲。候春耀心領神會,拍拍手令所有曼妙退去。

王千這才開腔:“關于這次我等前來的目的,不知知府大人是否知曉?”

候春耀道:“曉得,曉得。自是為了那靈隱村被屠之事。”

王千撇了一眼李沐之與許諾定,見他二人此刻已然醉倒,臥在桌上。王千沖著候春耀招招手,示意他附身過來。候春耀立即邁開小碎步,小跑而來,彎腰伏身在王千身邊。王千與候春耀耳語幾句,小七只聽見候春耀一直應聲說是,其詳細對話內容因聲音過小,她聽而不得。

王千說完后,揮揮手示意候退下。候便安排下人將三人送至客房安置。

房間靜悄悄后,小七由李沐之衣袖中飛出。聽動靜,隔壁房間似乎有女子嬌喘氣息傳來,想來是這王千正欲火焚身呢。

小七只覺陣陣惡心,便迅速由窗欞縫隙中飛出,又從王千窗戶縫隙處飛入。果真見床上一片旖旎之色。她飛至房中花瓶處,化作一只老鼠,將花瓶推倒。只聽‘砰!’的一聲,花瓶應聲落地。

“誰!”王千嚇得驚出一身冷汗,見房中無人,才放下心來。但已然意興闌珊,便打發女子出去了。

當夜,小七不知道的是,許諾定正在候府密室中,與候春耀密談。

小七又化作小蟲,飛出窗欞。又化作飛鳥,一路飛回之山客棧。回到房間之時,發現子琪靜靜坐在桌旁,似是在等自己。床上陳可已然熟睡。

子琪一只手托著腮,正在打盹。小七知曉子琪擔憂客棧有問題,夜夜守護,已許久不曾安眠,不由一陣心疼。她在子琪身邊幻化回人形,掐了個決,子琪便睡倒在桌上。小七架起子琪,扶著他到了床上,為其蓋好被子,準備讓他睡個好覺,而她則準備在桌旁守他二人一夜便可。

誰知小七正要離去之時,子琪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拉到床上,側身抱住小七。子琪的氣息溫熱,他溫柔地在小七耳邊低語道:“你進來時我便覺察了。你我法力一樣,現在你可不能將我迷倒了。累了一天了,睡吧。”

子琪的呼吸吹在小七脖頸處,吹的她面皮癢癢的,臉色紅紅的。她轉頭看向子琪,子琪緩緩睜開迷離的雙眼,四目相對,小七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心底炸開了。她正欲說話,誰知子琪下一秒便吻住了她。小七被這突如其來的吻驚詫到不敢呼吸。不同于旬易帝吻的霸道,子琪的吻溫柔而濕潤,好似生怕將她弄痛似的,想深入吻下去,但又十分克制。

小七并未反抗,亦未回應。一吻結束,子琪深情又溫柔地看著小七,用手揉了揉她的頭,卻并未放她離開。小七只覺酥麻感由腳底蔓延開來,久久未曾褪去。

三人便這樣擠在一張床上,相擁而眠。

小七已經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多長時間未有過如此好眠。子琪還在熟睡之際,她便已然起身。今日還要繼續去跟蹤李沐之等人查案,斷不可耽誤。她起身為子琪與陳可蓋好被子,轉身化身為蟲,由窗欞飛了出去。

小七飛走后,子琪悠悠睜開雙眼,回憶著昨夜點滴,嘴角不自覺浮現一抹幸福的笑意。小七啊,你可知,這世間最簡單的幸福,就在你身邊。

小七抵達候府之時,王千三人已然起床,正與候春耀同桌用早飯。她為聽清幾人對話,這次便直接化作一只小蚜蟲,爬在王千衣領處。

只聽王千吃飽后打了個嗝,說道:“好吧,我等差事已然辦好了。皇上催的急,稍后咱們便啟程返京吧。”

李沐之正在喝粥,聞聽此言喝粥動作一頓,但并未言語。

李沐之吃完,從袖子中抽出帕子擦了擦嘴,笑道:“既然差事已了,那我等便出發吧!”

說罷三人便起身欲離開,候春耀趕忙起身相送。這時候春耀的隨從由門外悄然而入,端著三個食盒,行至候身旁等候。

候春耀滿面堆笑,對三人說道:“這是本地特產,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三位大人笑納。”

王千看著食盒笑道:“哈哈哈,候大人怎的如此客氣,吃你的喝你的,走了還要拿你的,這如何說得過去。”

候春耀此時已然揣摩到,王千定是個來者不拒之人。他便笑著說:“哪里哪里,只是一點特產,不值什么錢。”說罷示意手下人將三個食盒包好,分別系到三人馬匹之上。

許是旬易帝十萬火急,三人騎馬而來,駕馬而去,這來去匆匆,連靈隱村都未曾踏足,這差事便了了?

小七無比心急,火急火燎飛回之山客棧。將來龍去脈講與子琪聽后,子琪不由自言自語道:“這皇帝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小七不由自主辯解道:“許是王千他們玩忽職守,旬易帝不至如此。”

子琪見小七一臉心虛的樣子,便不再做聲,默默收拾起包袱。

小七見他收拾,問道:“你做什么?”

子琪手上功夫沒停,有些賭氣道:“你既然如此相信他,親自回去一探便知。事不宜遲,還是速速啟程吧。”

小七小聲嘟囔道:“可兒怎么辦?”

子琪手上動作一頓,二人齊刷刷看向房間中還在吃早飯的陳可。陳可喝了一口粥,悠然道:“我可事先說好了,我不去京師。小七姐姐你要是非回去找那什么易的皇帝,不要我和子琪哥哥的話,不如你自己回京師吧。我與子琪哥哥到別處快活去。”

小七覺得既好笑又好氣,前兩日還稱呼子琪為叔叔,不過讓他幫忙看了兩日,現在竟成了哥哥?還他二人到別處快活去,這小人兒真是,怎么跟個大人說話一樣。

小七坐到桌旁,掏出帕子為陳可擦了擦嘴角的油,看著陳可說:“可兒,你究竟為何不愿去京城?”

陳可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最后十分為難地說道:“父親將那封信寄給我與母親之時,還有另一封信。那封信母親看后便焚了。母親只告訴我說,父親叫母親與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去京城。更不要被當今皇上知道我們的存在。”

小七心下一驚,星兒為何單獨提及旬易帝?他與皇上并無交集。聯想到靈隱村發生之事,以及所有知情人的死,她突然明白陳可的擔憂。若兇手知曉陳可尚在人間,他必定要鏟草除根。

小七摸著陳可的頭,轉頭看向子琪。子琪見小七盯著自己,心知她要說什么。

“好吧,好吧,你且先行回京。可兒便交給我吧。”子琪無可奈何說道。

“子琪,我總是要這樣麻煩你。”

小七轉身要走,子琪背對著小七,默默道:“你辦完事,便到樓還尋我們吧”。陳可見兩人間氣氛有些緊張,亦不再做聲。

小七見子琪只顧說話未轉身看自己,知他必定心有不悅,便說道:“樓還甚好,你二人且等我來尋你。我,我快去快回。”

樓還,充滿二人的回憶,小七與子琪度過此生最開心的一段時光。那里遠離旬國,遠離紛擾,遠離兇險。二人去那邊,小七倒是十分放心。

她在門口深深看了子琪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子琪見小七已離開,默然停下正在打包行禮的手,頹然地坐在床邊。她又去了,只要涉及那個人,她便會立刻馬不停蹄地飛奔而去。我終究是抵不過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淚水不爭氣地在眼中打轉,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擔憂。他擔心小七受傷害,他擔心小七不回來,終歸,他最擔心的,是永遠得不到小七的心。

陳可見子琪眼眶紅了,倒嘻嘻笑起來,別看她小小的人兒,因著家中變故,她倒是很通曉這些人情世故,她俏皮地跑到子琪面前,笑著說:“哎呦,子琪哥哥,你一個大男人,還學我哭鼻子呢。小七姐姐不過是去查明真相了,她辦完了事就會回來的。”

子琪收了眼淚,望著陳可,嗓音沙啞,輕聲問道:“她真的會回來嗎?”

陳可在子琪身邊坐下,握住子琪的手說:“子琪哥哥,小七姐姐不是那種人。她是個明辨是非的,她看清楚了以后,會想明白的。她會明白這世界上只有你是真心待她的,她不會拎不清的。”

經過陳可這么一說,子琪真的好了起來,他勉力笑了笑,摸了摸陳可的頭,說道:“是啊,她一向聰明,怎么會執迷不悟呢。咱們還是趕緊收拾一下,去樓還等她吧。”

二人便又開始打包行禮,向樓還出發。

小七這邊,已經快馬加鞭趕回京師。她的馬匹乃是那汗血寶馬,腳程要比王千三人快三倍,是以她隨比王千三人晚出發半日,卻比王千三人早一日抵達京師。

次日早朝小七便收拾利索,上朝去了。旬易帝見小七早朝,臉上雖毫無波瀾,但內心卻涌起一陣莫名的復雜情感。

王千、許諾定、李沐之三人姍姍來遲。

王千一進大殿便告罪道:“微臣查案遲歸,望圣上恕罪。”

旬易帝揮揮手,說道:“愛卿平身。你等一路辛苦了,靈隱村一案,你等可曾查明真相?”

王千起身,拱手,聲音洪亮而干脆:“臣等已然查明,靈隱村一案,確為良國士兵為之。現場有良國士兵遺留下的兵器為證,證據確鑿,良國擾我邊境,殺我國民,屠戮無辜,望吾皇圣裁!”

旬易帝轉而看向李沐之與許諾定,又問道:“李卿,許卿,王千所言之事,可屬實?”

李沐之跪伏于地上,不敢做聲。許諾丁此時抬起身來,拱手鄭重其事道:“回稟圣上,王大人所述屬實,臣等皆可為證。”

旬易帝看向地上的李沐之,問道:“李卿,你為何發抖?”

李沐之抬起身,拱手道:“微臣只是痛惜那靈隱村兩千余條人命。”

旬易帝再次出聲問詢道:“那么,王千所述案情,是否屬實?”

李沐之拱手作揖,聲音略帶哽咽道:“屬實。”

“好!”旬易帝激動地從龍椅上騰地一下站起,他的臉剛毅又冷絕:“獸中有人性,形異遭人隔。人中有獸心,幾人能真識。良國之所為,得寸進尺,滅絕人性,草菅人命,禽獸不如!凡犯我國界、戮我國民者,雖遠必誅!今日朕決意,以舉國之力,出師攻打良國都城萊茵!命王千為鎮南將軍,許諾定為驃騎將軍參贊軍。朕命你等帶領二十萬鐵騎,踏平良國之境!”

“臣領命!”王千與許諾定異口同聲朗聲回道。

小七面目低垂,心如死灰。

早朝散去,小七留了下來,求見旬易帝。

旬易帝命吉祥轉告小七,皇帝忙,沒空見她。

小七氣不過,在墻角處化身為一只小蟲,從門縫穿了進去。

內殿點著檀香,旬易帝在案前揉著額頭,看似十分勞累。小七看到旬易帝頭上已生了幾縷白發,內心不由得一緊,他如此勞心費神,當天下霸主,就這么重要嗎?

小七在旬易帝面前幻化成女兒身,走上前去,幫旬易帝揉了揉額角。

旬易帝的手撫上她的手,他太熟悉她的味道了。一時情難自禁,一把抱住小七,不讓她掙脫。

小七在旬易帝懷里,定定望著眼前的帝王。這個人從不屬于自己,未來也不可能屬于自己。他從來不是自己的良人。

旬易帝從未見過小七如此神情的眼神,他情動難自制,一下便吻了上去。旬易帝的吻,溫柔又霸道,他十分有技巧地撬開小七的唇齒,與她糾纏在一起。小七被吻的呼吸急促,情難自持,二人糾纏了好久,小七才掙脫開旬易帝的懷抱。她知道,她不是掙不開,而是舍不得。可她也不能放任自己的沉淪。

“皇上,我想問您。。”

旬易帝情欲未消,又攔住小七的腰身,一把把她拉回,又吻住了她。他不想聽她問出的句子,他不想破壞此刻二人的氛圍。他甚至想就此把小七吃掉,圈禁起來,再不讓她過問這些凡塵瑣事。

小七推開旬易帝,跪在地上,胸脯不停起伏,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沉聲問道:“敢問皇上,靈隱村一事,果真如同王千所言那樣嗎?”

旬易帝氣喘吁吁地坐回案前,喝了口茶,平復了些許時候,垂下眼,低聲說道:“哦?對于此案,七將軍可是有其他看法?”

小七未起身,趴在地上繼續說道:“微臣私下隨三位大人探查,見三位大人并未踏入靈隱村一步便做結案返程。這如何能叫查案呢?”

旬易帝面無表情,說道:“許是他們派手下人去查了吧。或者。。”

小七抬起頭,迎向旬易帝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說道:“或者,他們根本無需查案,這案子的結果,在查之前就已經定了!”

旬易帝臉色已變,卻仍舊未出聲。

小七干脆豁出去了,在背后如何揣測只是徒增煩惱,不如直接發問,來的直接,也省去了很多麻煩。旬易帝不肯望向自己,她盯著旬易帝又繼續說道:“從一開始這便是個陰謀,是您下的一盤大棋吧!從王滬陷害我開始,不,是從那封密信開始。如果那封信真是良國太子給大皇子的,現下大皇子已然被囚,為何所有知情人還是全被滅口了。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大皇子是冤枉的。那封信并不是寫給大皇子的。可不是寫給大皇子的,為何又署名給大皇子呢?”

旬易帝臉色已經很差,他別過臉去,冷冷說道:“你何必再糾結此事,左右死了的人都不是什么善類。事情了解了便罷,你何必如此較真。”

小七跪于地上,扣首,又不卑不亢說道:“微臣死罪,可即便皇上治微臣死罪,真相便是真相。無論皇上如何掩蓋,真相也總有見光的一天。這世上無人有動機嫁禍大皇子,除了一人。”

旬易帝看著小七冷哼一聲,問道:“哦?此人是誰,朕愿聞其詳。”

小七又扣首,鄭重其事道:“大皇子在朝中頗得人望,無論是按傳統,還是按變法新規,大皇子即位理所當然。可大皇子并非激進派。想必他即位后,必定主張和平發展,不會輕易發動戰爭。而您,當今圣上,微臣心知您向有雄心壯志,國家要進一步發展,需要金錢,需要資源,您對良國的態度一如既往,難道不是嗎?您沒有發動戰爭,只是缺一個理由。這個理由本來應該是良國太子與大皇子暗通款曲。如此一來,既能證明良國居心叵測,又能讓大皇子盡失人心,加強您對朝政的絕對掌控。誰知那封密信竟意外被微臣的管家星兒截獲。是以您必須得到這封密信,不然,便需要將星兒滅口。”

旬易帝飲了一口茶,淡淡說道:“很好,繼續說下去。”

現下小七已然能夠篤定,靈隱村一案,與旬易帝定是脫不開關系。由此牽扯出的胡娘子命案、陳星命案,應亦與其脫不開關系。就連之前她被王滬陷害入獄之事,她也不得不懷疑,是否均為旬易帝設計。

“誰知星兒無論如何都不肯交出這封信。無奈您只能殺掉星兒滅口。可若星兒暴死,我必不肯善罷甘休,定會調查個底朝天。于是您又使計令王滬陷害于我,令我覺得星兒之死為王滬一派所為。王滬自是喜不自勝,他根本不知您的真實意圖是什么。如果沒有喀什庫思之戰,我必死。這樣這件事便無人再深究。誰知道,戰事起,朝中無可用之人,我活了下來。我戰后回朝,第一件事便是調查星兒之死。順藤摸瓜竟得到了那封信。我千不該萬不該,將此信交與您。您為了滅口,竟殺了所有知情人。為了滅陳可的口,也為了一個開戰的理由,你竟然將靈隱村屠戮殆盡。這一切竟真的只是為了你的政權,你的霸業!虎毒不食子啊,我真的不明白,魏妃與二皇子又與此事有何干系,為何他們也要死?”

旬易帝的臉色已然鐵青,小七說的基本上就是真相,她終究還是知道了。自己最想瞞住的人,終究還是瞞不住。最該被滅口的人,他卻無論如何都下不去這個手。

只聽旬易帝冷臉說道:“你知道了。既如此,朕便不瞞你了。朕確需要一個攻打良國的理由。朕,不是喜歡打仗,而是沒有辦法。你又豈知,一國之君的艱難吶。本來此事簡單地很,不費一命便可成。怪只怪節外生枝太多,事情發展已脫離朕原本的預想。你以為朕愿意殺這么多人?若不是你執意調查,又豈會有如此之多的人無辜被殺?”

小七難以置信地抬頭,她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內容,心中憤怒的火焰已熊熊燃燒。可同時,她又十分害怕。旬易帝為了自己的權力欲望,六親不認,又豈會在意多殺一個她?

小七淚眼朦朧,她無法平和自己的心緒,用一種悲愴的語氣呼喊道:“眼下還未開戰,只是一個開戰理由,就犧牲了這么多人,若真打起仗來,又將兩國百姓置之何地啊!良國百姓將飽受戰爭之苦,痛失家園,顛沛流離。而旬國亦錢糧巨損,又要向百姓加稅,以致苛捐雜稅繁重,民不聊生,兩國皆輸!”

小七喘了口氣,又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微臣死不足惜,只是不想見生靈涂炭啊!”

旬易帝勃然大怒,他猛的一下將手中的茶盞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怒然道:“你的意思就是朕乃是只知好斗貪權、狼子野心、勞民傷財的昏君了?你可知,你的變法即便已推行了十幾年,可切實給旬國帶來什么好處了嗎?國庫充盈了嗎?是朕,讓你得以推行你的變法。是朕,要扶持你到今天的地步。說白了,你的變法只是你升遷的墊腳石。若不變法,大將軍哪有今日的人望?朕能陪你表演到現在,已經是分外開恩了。不打仗,旬國怎么發展?女子就是女子,所想所盼都是小家子氣,登不得大雅之堂!”

小七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地上。此刻,她所有的哭聲戛然而止。她以一個近乎不可聞的聲音問道:“敢問皇上,若喀什庫思未開站,你會處死我么?”

皇帝以為小七怕了,于是他心緒稍穩,語氣也放緩了些:“無論何時,朕都不會殺你。朕已早早尋好了替死之人。”

小七眼角滑落一滴淚:“替我去死的人,何其無辜?那么,在那之后呢?找一個院子,把我養在宮外?當您的玩物,把件?”

旬易帝臉頰發緊,看得出在咬牙生氣,他別過臉去,冷冷說道:“你要這樣想,朕也沒有辦法。”

小七又問道:“那魏妃、二皇子,也是您殺的嗎?”

旬易帝再次被氣到青筋暴起:“虎毒不食子,朕還未‘昏庸’至此!朕從未有意殺過任何人,都是不得已。朕以為你會懂朕。”

小七喃喃道:“是啊,我也以為您會懂我,是我錯了。我們都錯了。一切的一切,皆是錯付了。”

說罷小七從懷中掏出一對虎符,雙手奉上,置于案幾之上,斂了眼淚,絕望地說道:“微臣無能,無法再輔佐皇上,壯大旬國。愿交出虎符,卸任大將軍、兵部尚書一職,愿日后皇上得償所愿,一切順遂。”

小七將虎符交還,轉身便要走。旬易帝也只是望著虎符出神。

回不去了,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他想張嘴說些什么,但他是帝王,他做不到低聲下氣去挽留、道歉。況且,他心中如何不苦!他的苦又能向誰訴說。

小七備受打擊,萬念俱灰,這樣的人間,還有停留的必要么。小七只覺靈魂已然離自己遠去,她以為于他而言,她是特殊的。可她又豈不知,于帝王策計,她又何曾是那舉重若輕之人呢。旬易帝便是要讓她知曉,他扶植她時,她能文能武,救國救民。他厭棄她時,她便是一文不值。他架空她,簡直比碾死一只螞蟻還容易。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乖乖聽話,他要她做大將軍,她便征戰四方。他要她做后宮嬪妃,她便要相夫教子。這便是帝王,這便是權利。縱使她是個能千變萬化的妖,她也無法僭越的權利鴻溝。

小七不懂旬易,正如旬易不懂小七。

玉魚兒123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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