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懷抱……有一股似曾相識的香氣。
崔望月正要抬頭,卻被人推到一旁去。
呃,這人的動作,有些許粗魯。
不過崔望月已經(jīng)習慣了。
她看著溫朔,腦海里莫名其妙的想起春兒的話:溫推官態(tài)度極好。難不成,這溫推官也對柳青館的歌妓情有獨鐘?
溫朔一臉冷然:“韋爺,這位小娘子,可不是柳青館的歌妓。”
“是,是,是溫推官呀。可,可真是稀客。”方才說話一點都不結(jié)巴的韋爺,忽然就變得結(jié)巴起來了,“不,不過,這小娘子既不是柳青館的歌妓,那她,是溫推官的,相好?”
“韋爺,別人的事情,不必問這么多。”溫朔說著,拉著崔望月便往外走。
溫朔果然好用,后面的韋爺沒再說話。
只是溫朔走后,韋爺唾了一口:“區(qū)區(qū)一個推官,不過仗著他爹是太子黨,就敢不給我臉。”
旁邊的尤大道:“韋爺,要不小的……”
“算了,人狂自有天收。”韋爺說著,又打了一個酒嗝,“走,再四處瞧瞧,有沒有落單的小娘子。嘖,方才那小娘子,一看就是南地來的絕色……倒是便宜溫朔了……”
溫朔拉著崔望月剛走出柳青館,立即松開手:“你來這里作甚?”
“自然是來打探事情。”崔望月一點都沒有不自在。
“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再攪和進你族兄的事情來。”溫朔看著面前油鹽不進的崔望月,忽然有一種想在她耳朵邊吼一聲的沖動。
忍住,忍住。
他的聲音很嚴厲,不過崔望月一點都不怕:“溫推官可是打探過韓建了?”
溫朔將胸中洶涌的怒意壓下來,一點都不想回答她:“崔娘子,夜已深了,還是速速回去吧。”
“楊濤的相好是春兒,春兒說韓建有問題。按照溫推官的性子,定然會去查韓建。而案子遲遲不能定奪,想來溫推官還不能查出韓建的問題。溫推官,你可是人手不夠?我很樂意幫你的……”
崔望月快速地說著。
溫朔抿著嘴唇看著她。
柳青館外,燈光朦朧,小娘子的神情分外固執(zhí)。
他很明白她的心情。族兄是她們崔氏一族好不容易托舉起來的,雖是個樞密院編修,那也是個官,如今犯了事,他們自然迫不及待的想洗清嫌疑。
但很可惜,要想迅速洗清嫌疑,現(xiàn)在還不能。
其中原因,他也不能說。像崔望月這樣冒失的、膽大包天又不知所謂的,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溫青。”他叫。
一名年輕男子躥出來:“公子。”
“將崔娘子送回梅家客棧。”他吩咐溫青。
“不必了。我會自己回去。”崔望月說著便要走。
“就像方才那樣,被人攔著嗎?”溫朔說著,想起方才若不是他眼尖,看到是她,說不定她早就被韋爺帶走了。
那韋無蒼,仗著他的父親是權(quán)傾朝野的太尉,凈干些欺辱小百姓的事情。
他身為開封府推官,自然是知道一些內(nèi)情的。
但很可惜,韋無蒼的手腳做得很干凈,也無人告發(fā)他,是以這件事成為他心中的一根刺。
“若是溫推官不來,我也有辦法逃脫。”崔望月說。
“呵。”溫朔不置可否。
但不過一瞬,他眼睜睜地看著崔望月朝他詭異一笑,而后頭腦就開始有些發(fā)昏。他想動,卻是動不了。腦子暈乎乎,只能看著崔望月。
崔望月當著他的面,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溫青也和他一般,神色發(fā)慌:“公子,這,這是怎么回事?”
崔望月走遠了。
溫朔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溫青也清醒了:“公子,小的這就去追崔娘子……”
“不必了。”溫朔說,“她既然要作死,那便隨著她吧。”
這還是溫青頭一回從自家公子聽到如此冷漠的話語。
他忍不住又看了看崔娘子消失的方向。
公子這是,很討厭那位崔娘子吧。
溫朔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沒有多余的功夫浪費在崔望月身上:“今晚可有進展?”
溫青搖頭:“公子,小的無能……”
溫朔吐了一口濁氣:“你回去罷。”
公子這是要親自查。溫青有些猶豫:“公子,您都好些天沒好好休息了。”確切地說,是從八月初一崔廣疏割頭案開始,公子就沒有好好休息過。
盡管公子沒和他們明說,但公子一直派他們出來盯梢,他們知道,這樁案子,一定很不簡單。
尤其是現(xiàn)在查探來查探去,所有的事情好似迷霧一般,更是叫人越發(fā)心驚。
“我沒事。”溫朔說著,已經(jīng)又轉(zhuǎn)頭進了柳青館。
柳青館里長年熏香,與歌妓們的香脂粉味糅合在一起,有一股他很不喜歡的味道。
溫朔站停腳步,從袖袋里摸出一瓶香露,倒出一點,往自己鼻下抹了抹,這才進去。
那廂,崔望月輕車熟路的上了船,乘著夜色回到梅家客棧。
一進門,她便對上了梅娘。
梅娘朝她笑:“崔娘子回來了,可要吃宵夜?”
說起宵夜,崔望月這才想起,她除了早上吃的胡辣湯和胡餅,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吃過別的東西。不說還好,一說肚子便覺饑腸轆轆起來。
“店里可有什么現(xiàn)成的吃食?”崔望月問梅娘。
“吃餛飩可以嗎?”梅娘搓著手說,“店里出了那件事,別的客人都退房了。現(xiàn)在只有崔娘子你們回來了。哦,還有下等房的屠夫和一個算命的。他們方才吃了好幾碗餛飩,我想著崔娘子還沒有回來,所以就給崔娘子留了些。”
崔望月微微一笑:“好,就餛飩吧。”
梅娘做的餛飩很好吃,崔望月吃完,梅娘來收碗,又感激地說:“今日的事情,謝謝崔娘子了。”
“不用客氣。”崔望月大大方方的受下了。
回到房中,崔義舉先來敲門,一進門便道:“十六娘,那李仆射家,還真是怪異呢。”
“演出出現(xiàn)了這樣的事情,可李仆射家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在你離開后不久就回來了,搬著好些裝著傀儡的箱子。待進了家,便將門一關(guān),再也沒有出來。”
崔望月微微頷首:“今日我趁那婦人開門,聞得里面?zhèn)鱽砑堝X燃燒的味道。且我今日細細觀察了,那李仆射發(fā)現(xiàn)人骨的時候的神情,竟是沒有一點詫異。”
崔義舉眼睛微微瞪大:“十六娘的意思是,他就早省得人骨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