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片子，老娘養了你十多年，該回報我的時候了，還想跑？我告訴你，沒門。當初你娘的棺材都是我出的錢，李大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還想跑。后天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不要抽了，打的太重了，李大爺再不要了，給我往傷口上抹點鹽，化了接著抹，什么時候認命了什么時候停。”艷春堂的黃姑姑又在處置不聽話的姑娘了，艷春堂雖不很出名，這個黃姑姑可是在這一片青樓中出了名的狠辣，手下的姑娘聽話又能給她賺來錢，她就哄著人家；一旦做事超出她的預期和規矩，就會拖到暗房中加以酷刑，直到乖乖聽話為止。

左姝在院中聽著安霞的慘叫和鞭子抽在皮肉上的聲音，身體微微發抖。除了她，院中還有不少人，都是黃姑姑叫來殺雞給猴看的。在暗房中的女人叫安霞，身世與左姝差不多，都是在艷春堂長大的，只不過安霞的年齡大些。今天下午，安霞正在伺候某位小姐時，被常來的李大爺看上了，當即叫去黃姑姑，指明后天要安霞招待他。安霞不肯，便想著偷偷溜走，結果連后院的小門還沒出去，便被打手們發現抓了回來。

左姝娘親雖淪落風塵，卻也是被生活所迫，當初被黃姑姑騙到艷春堂，存了要將左姝送出去的念頭，但一直沒忍心，就留左姝在這兒了。左姝娘親在時常對她說“若有一天可以逃出這個地方，一定要逃出去，我是走不了了，你還小，直到15歲，黃胖姑不會對你怎么樣，但在這之前一定要逃出去”。為保她無虞，整日都會將她的臉涂黑，生活都在柴房中進行，能不出來也不會讓她出來。但隨著年齡增大，是藏不住的，在黃姑姑的要求下，左姝干起了端茶送水的差事。可現在左姝也將近十五歲了，她也不想過像娘親一樣的生活，她也想過逃跑，結果還沒執行，便被當頭棒喝。

天要蒙蒙亮時，左姝回到房間，躺在地鋪上，想著昨晚的事情，又想起之前娘親囑咐的話，想的腦袋都要炸了。雖然身處青樓，但左姝還是認些字的。娘親在時，總會想方設法托人在外面買些啟蒙書回來，加之年輕時曾也是好人家姑娘，是做過鄉紳小姐的陪讀的，雖時間久了，總有些文墨的。娘親就借著這些《三字經》、《千字文》等教會了左姝認字、學理，生病去世后，左姝也時常拿著之前的書讀，有時客人會遺留下幾份報紙。左姝本身就要擺脫現在的生活，所以對于書籍中提到的、外邊的生活無限向往。

“年齡越來越大了，逃跑的事情要盡早謀劃，雖不知前路，外邊總比這里好”正想到這里，卻聽到有人在敲門。肯定是牡丹姨啦，娘親在時，就與牡丹姨要好。娘親走后，也時常給左姝帶些好吃的、好玩的。牡丹姨是左姝的幸運。

這個牡丹郁真不愧是頭牌，腰肢纖細，走起路來，屁股一扭一扭的，雖然說是和娘親差不多的年紀，看起來確是像25、26的，皮膚細膩，再加上五官端正，桃花眼在一顰一笑間就能將人的眼神焊死在她的臉上了。原本黃姑姑只給她取名為牡丹的，有一個客人，那人是個清朝的一個書生，曾中過舉的，與人應酬時，得知了牡丹姨的名字，說“不錯不錯，容顏確實如牡丹般燦爛，但又比牡丹多了些沉郁清冷，我看啊，應再加一個郁字”。從那之后，便總被人稱為牡丹郁了。

“就猜到你還沒睡，昨天小霞的事情，你怎么想。當初你娘和我說過多少次，要把你送出去，而且你眼看著就大了。走吧，走的越遠越好”。“姨”左姝剛叫了一聲兒，就流下淚來。“我也想著跑出去，還沒找到一個法子，若是像小霞一樣，被抓了回來，下次逃就更難了”。

“我已替你想好了，陸地上跑走是不可能的，但幾間上房的窗外就可直接到靜水河中，河水雖不是很急，卻也是流動的，我前兩天試了試，扔了個花瓶下去，第二天找人打撈，已找不到了。這法子雖險了些，但是算是最保險的，那幾個打手我都熟，基本都不會水，你只要能撐過溺水就算是自由身了”

“我不怕，只要能逃出去，怎樣都行，就算是死在河里，我也算是自由了。”左姝緊緊握著牡丹姨的手。

“傻孩子，苦了你了。當初你娘走時，求黃姑姑讓你走，都沒走得了，現在只能是靠你自己了”牡丹郁邊說邊整理著左姝耳邊的碎發。當初和她娘親一見如故，也是看著左姝長大的，就像是自己的女兒一樣，不想讓她步自己的后塵。

“只是上房不是我能進去的”，原來艷春堂有個規矩，什么等級的人服侍什么等級的人，頭牌接客、休息皆可在上房，服侍她們的人算是艷春堂的中層倌人，那服侍中層倌人的人便是像左姝只做一些端茶倒水的人了。以此類推，各層級的待遇也不同，就像上房只有頭牌和一兩個賺錢多的可去，中層倌人去就只能是去做端茶倒水的事情。

“不怕，我還有幾分薄面，和黃姑姑說一聲兒，要個隨身的小丫鬟，也不難。”

“那我走了，你怎么辦，黃姑姑會找你要人的”左姝焦急的道

“沒事，腿長在你身上，我還能控制你去哪兒嗎，等她問到我再說吧”

既已確定，兩人便商量，今天下午就和黃姑姑說，至于什么時候走，就看機會吧，只要可以去上房，就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