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你在家還是還在工作？

我:在工作。大約一個小時后就能結束。

顧:我能來看看你嗎？

半小時后，他在攝影工作室的前門敲了敲。我差不多三小時前就關了店，但我還在店里，試著理清第一個月的賬目。工作室營業時間還太短，現在還無法準確預測它以后的業績表現會如何。有些時候生意還好，有些時候一連好幾天一個上門咨詢的顧客都沒有。但總體來說，我對目前的情況很滿意。

我對和顧云舒的關系也感到很滿意。

我打開門讓他進來。他又穿著純白色的醫務工作服，脖子上掛著聽診器。剛下班，真不錯。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看到他剛下班的這副樣子，我都會不自覺地開始傻笑。我給了他一個快速的吻，然后轉身回辦公室。“我還有幾件事要完成，等我忙完了我們就可以回我那兒。”

他跟著我進了辦公室，并關上了門。“你有沙發嗎？”他問，四處打量我的辦公室。

這周我花了一些時間來給辦公室做最后的裝飾。我買了幾盞燈，這樣就不用打開刺眼的日光燈了。燈光給房間帶來了柔和的光線。我還買了幾盆植物，打算一直放在這里。雖然不能算是花園，但也算是最接近的了。

顧云舒走到沙發邊上，然后直接面朝下倒在上面。“你慢慢來，不著急”他在枕頭里嘟囔。“我就在這里瞇會。”

有時候我擔心他在工作上太過拼命，但我沒有說什么。我自己在辦公室坐了快十二個小時，我也沒有立場勸他。

接下來的十五分鐘里，我在整理訂單。完成后，我合上筆記本電腦，望向顧云舒。

我以為他早就睡著了，沒想到他側躺著，頭支撐在手上。原來他一直在看我，看到他臉上的微笑，我心里一股暖意油然而生。我把椅子推開，站了起來。

“我覺得我太喜歡你了，”他在我走向他時說。

我皺起鼻子，他坐直了身子，把我拉到他的腿上。“太喜歡？這聽起來怎么不太對。”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他說。他調整我兩側的腿，然后用雙臂環住我的腰。“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的戀愛。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該喜歡你這么多。我不想嚇跑你。”

我笑了。“言過其實了吧，你這個大忙人，能每天和你見上一面都快要變成奢侈品了。”

他在我背上輕輕摩擦。“你覺得我工作太忙這件事煩人嗎？”

我搖搖頭。“不。偶爾我會擔心你，因為我不想你累壞了身體。但坦白說，我其實很喜歡你那么有抱負，這么有進取心。這可能是我最喜歡你的一點。”

“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么嗎？”

“我已經知道答案了，”我微笑著說。“我的嘴。”

他把頭靠在沙發上。“哦，對。那確實排第一。但你知道我第二喜歡你什么嗎？”

我搖搖頭。

“你沒有給我施加壓力去成為我做不到的樣子。你接受我最真實的樣子。”

我微笑。“好吧，實話實說，你和我第一次見面時確實有點不同。你現在不再那么反感談戀愛這件事了。”

“那是因為你讓這一切變得簡單，”他說。“和你在一起很輕松。我依然可以追求我一直想要的職業上的成功，但你對我并沒有任何苛求，讓這我感覺很舒服。當我和你在一起時，我感覺工作和生活可以兼得。”

現在他的雙手都貼著我的背。他把我拉向他，吻了我。我在他嘴邊露出微笑。

他試圖把我的襯衫解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推開他，但他把我拉回到他的腿上。他拿起聽診器放進耳朵里，然后把聽診器壓在我的胸口，正好在心臟的位置。

“為什么你現在心臟跳的這么快？”

我無辜地撇撇嘴。“你說呢，顧醫生。”他放下聽診器，然后將我從他身上抬起，推回到沙發上，跪在沙發上，重新將聽診器放在我的胸口。他用另一只手支撐著自己，繼續傾聽我的心跳。

“我估計你的心率大約是每分鐘九十下，”他說。

“那是好還是不好？”

他微笑著，低下身壓在我身上。“當它達到一百四十時，我會很滿意。”是啊，如果達到140，我想我也會滿意。他的嘴唇落在我的額頭，當我感到他的舌頭滑過我的鼻子時，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閉上。他溫柔地將我吻住，整個過程中一直將聽診器壓在我的胸口。“現在你大約是一百下，”他說。他又把聽診器掛回脖子上，然后后退，把我翻過來，讓我趴著，手臂垂在沙發的扶手上。

我感到聽診器的冷金屬碰到我的脖頸，這次他的手臂從后面纏繞過來。我保持不動，聽著他的心跳。我抓緊沙發，但盡量保持聲音在最低限度，任由他聽我的心跳。

“一百一十，”他說。

過了好一會了，在柔和的燈光下，我們氣喘吁吁地盯著天花板，意猶未盡。

“怎么從來沒有聽你提起你的家人？”我好奇地問道。

“我媽媽？嗯……我媽媽非常專橫。非常苛刻，尤其是對她最愛的人。但是諷刺的是，她最大的興趣就是研究道法和佛學，他絕對是個虔誠的佛教徒。”

“那你爸爸也是醫生嗎？”

他點頭。“他是一個精神科醫生。”

“他們會來江城看你嗎？”

“其實不太會。我媽討厭坐高鐵和飛機，所以可欣和我每年會飛幾次去上海看他們二老。不過她確實想見你，所以下一次我們去看他們，你可能會和我們一起去。”我露出笑容。“你跟你媽提過我？”

“當然，”他說。“這在我們家可算是重大事件，你懂的。自從聽說我有了女朋友，她每天都會給我打微信視頻來進行親自指導授課。”

我笑了，他伸手去拿手機。“你覺得我在開玩笑？我敢保證她剛才給我發的微信消息百分之百提到了你。”他按了幾下手機，然后開始播放他媽媽給他發的微信語音。

“哎，昨天有事太忙了，忘了給你打視頻，你和你那個女朋友現在怎么樣了？進行到哪一步了？我教你的那些小妙招你有沒有用上？我猜肯定沒有。我的話對你來說就是耳旁風。哎，那現在她還是你的女朋友嗎？”

我把臉壓在他的胸膛上，笑了。“我們才正式交往幾個月。你媽就這樣了？”

他把我的手拉到我們之間，親吻它。“每天不是直接打視頻就是這種語音轟炸。”

我微笑著說：“我迫不及待想見他們。我想是什么樣的父母可以培養出你和你妹妹這么優秀的子女。”

他的手臂緊緊環繞著我，親吻我的頭頂。

“你那個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好奇地問他。

我能感覺到他在我問出這個問題后有些僵硬。我有點后悔，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突然拋出這么傷感的問題。

“顧守義。”

我可以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內心非常抗拒談論這件事。我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抬起頭，向前靠近，輕輕拍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