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六個星期了,媽媽,你得學(xué)會放下這件事了。”
我媽媽在電話里嘆氣。“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真的過不了自己心里這關(guān),畢竟我一輩子都在夢想?yún)⒓幽愕幕槎Y。”
她仍然沒有原諒我,我們在訂機票之前就打電話告訴了她和云舒父母這個決定。她沒有勸我打消這個念頭,因為我確定她能感覺得出來,云舒和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但她至今沒讓我忘記這件事。自從我出生以來,她一直夢想著一場盛大的婚禮、挑選婚紗和品嘗蛋糕。
我把腳放在沙發(fā)上。“我理解你對我辦婚禮的心愿,但請你也理解我和云舒,婚禮只是一個形式,一個儀式,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沒有舉辦婚禮我們也能長長久久,百年好合。我的好媽媽。”我對她說。
我媽媽笑了。然后她嘆了口氣。“那你們必須盡快開始把生孩子這件事提上日程,只要你能給我生個外孫,我想我可以放下這件事。”
顧云舒和我在飛往大理的飛機上談到了孩子。我想確保這個話題在我們的未來是會被提上日程的,才愿意承諾和他共度余生。他說這絕對沒問題,我們未來應(yīng)該有自己的孩子。然后我們澄清了未來婚姻生活可能會引發(fā)問題的其他事情。我告訴他我想要各自獨立的銀行賬戶,但需要建立一個共同管理賬戶,以應(yīng)對家庭生活中產(chǎn)生的各種開銷。而且因為他掙得比我多,他得經(jīng)常給我買禮物讓我開心。他同意了。我還告訴他我們得用一部分資金投向慈善事業(yè),用于幫助那年童年家庭破碎的孩子們,他說她早就想這么做了。而且他之前已經(jīng)跟于波和梅可欣一樣在做類似的事情,這讓我更迫不及待想要嫁給他。
飛機落地大理時,我們已經(jīng)就所有關(guān)切議題完全達成了一致。
在下榻酒店的豪華套房里,我聽到前門的鎖轉(zhuǎn)動,便翻身仰躺。“我要掛了,”我對媽媽說,“顧云舒回來了。”
我媽媽笑了,和我道別。我掛斷電話,把手機隨手扔到一邊。我將手臂舉過頭頂,懶洋洋地靠在沙發(fā)的扶手上。然后我把一條腿搭在沙發(fā)的靠背上,讓裙子滑到大腿上,堆在腰間。顧云舒的目光從我的身體緩緩上移,邊笑邊朝我走來。他跪在沙發(fā)上,慢慢地爬到我身上。她溫柔地親吻著我嘴巴周圍的地方。我讓頭向后仰,他吻著我的脖子。
這就是生活。
我們平常都很忙,幾乎每天都在工作。他的工作時間是我的兩倍,每周只有兩三個晚上會在我睡覺前到家。但那些我們真正能一起度過的夜晚,我總是希望他能完全沉浸在我身上。
他找到我脖子上的一個位置,然后宣誓主權(quán),吻得那么用力,甚至有些疼。“疼。”
他壓在我身上,貼著我的脖子低聲說道:“我要給你留個草莓印,別動。”
我笑了,但還是讓他繼續(xù)。我的頭發(fā)足夠長,可以遮住它,而且我從來沒有過草莓印。他的嘴唇停留在同一個位置,吮吸和親吻,直到我不再感覺到刺痛。
......
他先去洗了澡,我一看到他出來,就立刻跳進了浴室。我告訴他,我們必須把身上的味道洗掉,才能一起去訂好的當(dāng)?shù)夭蛷d吃晚飯。
我試著避免弄濕頭發(fā),快速沖洗干凈,因為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10點了。我拿起剃刀,正準(zhǔn)備刮腋下時,突然聽到一聲巨響。我停了下來。
“怎么了,云舒?”
沒有回應(yīng)。
我繼續(xù)刮完腋下,然后沖掉了肥皂。又是一聲巨響。
他到底在干什么?
我關(guān)掉水,拿起毛巾擦干身體。“什么情況?”
他還是沒有回應(yīng)。我匆忙穿上牛仔褲,一邊把上衣套過頭,一邊打開門。
我們的床頭柜翻倒了。我走到客廳,看到他坐在沙發(fā)邊緣,一只手捂著頭,另一只手里拿著什么東西。
“你在干什么呢?”
他抬頭看著我,他的臉色鐵青,我完全看不懂他的表情。我感到困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猜想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壞消息……是不是可欣出什么事了?
“你別嚇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舉起我的手機,看著我,仿佛我應(yīng)該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當(dāng)我困惑地搖頭時,他又舉起了一張紙。“是不是很眼熟?”他說,把手機放在面前的咖啡桌上,“我剛才不小心把你的手機摔了,手機殼掉出來了,我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這個手機號碼。”
那熟悉的窒息感瞬間涌上心頭。
完了!
他把那張紙條攥成一團。“我當(dāng)時想,我們之間應(yīng)該不會再有任何秘密了吧?這會是誰的手機號碼呢?不直接存到手機里,而是特意藏在了這么一個隱秘的地方。’”他站起來,拿起我的手機。“于是我撥了這個號碼。”他緊緊攥著手機,“但一直無人接聽。”說完他把我的手機狠狠扔到了房間另一頭,撞到墻上,摔得粉碎。
長達三秒鐘的停頓,我知道接下來會有兩種可能。
他要離開我。
或者他要傷害我。
他用手捋了捋頭發(fā),直接朝門口走去。
他走了。
“云舒!”我喊道。懊悔充斥著我的心臟和大腦。
為什么我當(dāng)初不直接把那個號碼扔掉?!
我打開門,追了出去。他一次跨兩級臺階下樓,等我追上他時,他已經(jīng)到了二樓的樓梯平臺。我擋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襯衫,用拳頭緊緊攥住。“云舒,你聽我解釋。”
他冷漠地抓住我的手腕,然后狠狠把我推開。
......
“別動。”
我感覺到他的手在我身上。輕柔而穩(wěn)固。
淚水流下,不知為何,眼淚劃過我的臉時有一種強烈的刺痛感。
“別動。”
他的聲音很安撫。我的頭很痛。“剛才發(fā)生什么了?”我試著睜開眼睛,但光線太刺眼了。我感覺到眼角有一陣刺痛,皺著眉頭。我想坐起來,但感覺他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別動,你得等我處理完傷口,陳曦。”
我再次睜開眼睛,看向天花板。這是我們臥室的天花板。“什么傷口?”我說話時,嘴巴疼得厲害,所以我抬手捂住了嘴。
“你剛才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他說,“你受傷了。”
我的目光與他的目光對上了。他的眼里有擔(dān)憂,但也有痛苦和憤怒。他現(xiàn)在一定充滿了各種情緒,而我唯一的情緒是困惑。
我再次閉上眼睛,努力回想他為什么會生氣,我為什么會受傷。
我的手機。
周宇的手機號碼。
樓梯間。
我抓住了他的襯衫。
他狠狠推開了我。我失去了重心。
“你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是你推倒了我,我才會摔下樓梯的。
這是第二次!
我的全身開始因為抽泣而顫抖。我不知道我傷得有多重,但我一點都不在乎。沒有任何身體上的痛苦能比得上此刻我內(nèi)心的痛楚。我開始使出全身力氣拍打他的手,想讓他離我遠一點。我感覺到他從床上起來,而我則蜷縮成一團。
我等著他像上次傷害我之后那樣來安撫我,但這次他沒有。我聽到他在我們臥室里走動。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依然在哭,直到他跪在我面前。
“你可能有輕微腦震蕩,”他說,語氣平淡。“你的嘴唇有一個小傷口。我剛剛包扎了你眼角的傷口,不需要縫針。”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還有其他地方疼嗎?手臂?腿?”
他聽起來完全像個醫(yī)生,完全不像個男朋友。
“你又一次對我使用暴力,”我流著淚說道。這是我唯一能想到、能說出的,也是唯一能看到的。
“你摔倒了,”他冷靜地說。“大概五分鐘前,就在我發(fā)現(xiàn)你偷偷留著初戀情人的手機號碼之后。”他把什么東西放在我旁邊的枕頭上。
我看著枕頭旁那張被揉皺的紙條,上面是周宇的電話號碼。
“云舒,”我哭著喊道。
我聽到前門猛地關(guān)上。
我的整個世界瞬間崩塌。
“云舒,”我低聲喊道,沒人回應(yīng)。我用手捂住臉,哭得比我一生中任何時候都要慘。我徹底崩潰了。
五分鐘。
僅僅五分鐘,就能徹底摧毀一個人。
......
幾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可能吧?
我仍然淚流滿面,依舊沒從床上動彈。我害怕照鏡子,害怕面對一切。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一切。
我聽到前門再次打開又猛地關(guān)上。顧云舒出現(xiàn)在門口,我完全不知道我該恨他,還是害怕他,或者該為他感到難過。這三種情緒混雜在一起,交織在我的心頭。
他把額頭靠在臥室的門上,我看著他用頭撞門。一下,兩下,三下。
然后他轉(zhuǎn)身沖向我,跪倒在床邊。他抓住我的雙手,用力地握緊。“陳曦,”他說,臉上全是痛苦和扭曲。“那只是個誤會,是不是?”他把手放在我頭的一側(cè),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他向前傾,狠狠地親吻我的額頭,然后把額頭靠在我的額頭上。“你沒跟他見過面,是不是?”
我不確定我能不能回應(yīng)他,因為我根本不想說話。
他繼續(xù)貼著我,手緊緊抓住我的頭發(fā)。“陳曦,我需要知道真相,赤裸裸的真相。”
我搖了搖頭,想把真相說出來,讓他明白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誤。“我都忘了那張?zhí)柎a還在那,”我輕聲說道。“在餐館打架的第二天……他來過店里。你可以問你妹妹。他只待了五分鐘。他拿了我的手機,把號碼放了進去,因為他不相信你,因為他覺得你肯定還會繼續(xù)傷害我。我早就忘了那張?zhí)柎a的存在,我連一次都沒看過它。”
他松了一口氣,開始點頭。“你發(fā)誓,從那天起你就沒和他聯(lián)系過?”他往后退了退,怔怔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發(fā)誓。你反應(yīng)過度了,這就是全部的真相。”我對他說。“現(xiàn)在,請你立刻,馬上滾出這個房間。”
我的話像是一記重擊,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背靠著墻,靜靜地盯著我,滿臉震驚。“陳曦,”他低聲說。“你真的是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的,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我不知道他是在試圖說服我,還是在說服他自己。
我冷靜地重復(fù)了一遍,“請你滾出這個房間,現(xiàn)在!”
他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從床上坐起來,手立刻摸向眼睛的痛處。他從地上站起來,向前走了一步,我在床上向后挪動。
“你受傷了,陳曦。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待著的。”
我抓起一個枕頭朝他扔過去。“滾出去!”我大喊。他接住了枕頭。我抓起另一個枕頭,站在床上,開始對著他揮舞,同時尖叫道,“滾出去!滾出去!滾出去!快給我消失!!!”
在他猛地關(guān)上房門后,我把枕頭扔在地上。
我跑到客廳,把門鎖死。
我又跑回臥室,倒在床上。沉痛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