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顧云舒把他的鑰匙留給我后，我考慮過回到我們的新公寓。我甚至叫了一輛出租車到樓下，但我無法迫使自己走出車門。我知道如果今天回去，我可能會在某個時刻與梅可欣不期而遇。我還沒有準備好向她解釋我額頭上的傷口。我也不想回自己的公寓，因為那里有太多和顧云舒在一起過的美好回憶。

所以，我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叫了出租車回到了周宇的家?，F(xiàn)在我感覺這里才是對我來說唯一安全的地方。當我躲在這里時，我不必面對那些可怕的事情。

今天周宇已經(jīng)給我發(fā)了兩條消息詢問我的情況，所以當我在晚上七點前收到一條消息時，我以為是他發(fā)來的。結(jié)果不是，是梅可欣發(fā)來的。

可欣:你下班回家了嗎？上來看看我們吧，我快無聊死了。

讀到她的信息時，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她完全不知道我和云舒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我在想云舒有沒有告訴她他今天要去英國了。我的拇指在屏幕上打字又刪除，再打字，努力想出一個好的借口，解釋我為什么不在那里。

我:我回不去了。我在急診室。工作時頭撞到了儲藏室的架子上。正在縫針。

我討厭對她撒謊，但這可以讓我不必解釋額頭上的傷口，以及為什么我現(xiàn)在不在家。

可欣：??？你一個人嗎？我可以讓于波過以來陪你，因為我哥不在。

好吧，她知道云舒去英國了。這很好。她還認為我們沒事。這也很好。這意味著在我必須告訴她真相之前，我至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看看如今的我，就像我媽媽一樣，把不好的事情掃到地毯底下，假裝看不見。

我:沒事，我很好。不用讓他過來。明天下班后我會過來的。

我鎖上手機屏幕，把它放在床上。外面天黑了，所以我立刻看到有人開車進入車道的車頭燈閃爍。我瞬間知道那不是周宇，因為他通常把車停在房子的側(cè)面并停在車庫里。隨著恐懼涌上心頭，我的心開始加速跳動。是云舒嗎？他發(fā)現(xiàn)周宇住在哪里了嗎？

片刻后，前門傳來一聲響亮的敲門聲。更像是砰砰的撞擊聲。門鈴也響了。

我踮起腳尖走到窗前，稍微掀開窗簾看向外面。我看不清誰在門口，但車道上停著一輛皮卡。這輛車不是周宇的車。

難道是周宇的女朋友？簡寧？

我拿起手機，沿著走廊朝客廳走去。敲門聲和門鈴聲仍然同時響起。門口的人顯得極其不耐煩。如果是他的女朋友，那我覺得她的脾氣不會太好。

“周宇！”一個男聲大喊，“快開門！”

另一個男聲也喊道：“我快凍死了，快開門！”

在我打開門告訴他們周宇不在家之前，我給周宇發(fā)了一條消息，希望他可以自己來處理這件事。

我:你在哪里？你前門有兩個男人一直狂敲門，我不知道要不要讓他們進來。

我耐心等待著更多的門鈴聲和敲門聲，但周宇沒有立即回復(fù)我。我最終走到門前，保持鏈鎖閉著，但解開了死鎖，打開了一點門縫。

其中一個男人很高，大約1米85。盡管他看起來年輕，但頭發(fā)是黑色中夾雜著些許白發(fā)。另一個矮一點，頭發(fā)干枯，臉上帶著嬰兒肥。他們看起來都二十多歲，或許三十出頭。那個高個子的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澳闶钦l？”他問，透過門縫向里看。

“陳曦。你們是誰？”

矮個子推開高個子，走到前面?！爸苡钤趩?？”

我不想告訴他們不在，因為那樣他們就會知道我一個人在家。最近我對男性尤其是陌生男性沒有任何信任可言。

我手中的手機響了，三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是周宇。我滑動接聽按鈕，把手機放到耳邊。

“喂？”

“沒事，陳曦，他們只是我的朋友。我忘了今天是星期五，我們每周五都會聚在一起打撲克。我現(xiàn)在就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離開?！?/p>

我回頭看向他們，他們只是站在那兒看著我。周宇為了我取消了與朋友聚會的計劃，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關(guān)上門，解開死鎖，然后再次打開門，示意他們進來。

“沒事，周宇。你不用取消你的計劃。我正準備去睡覺。”

“不，我馬上就到。我會讓他們離開的?！?/p>

當兩個男人走進客廳時，我仍然把手機貼在耳邊。

“等會見，”我對周宇說，然后掛斷電話。接下來的幾秒鐘顯得有些尷尬，兩個男人在打量我，而我也在打量他們。

“你們叫什么名字？”

“我是林一澤，”高個子說。

“顧南川，”矮個子說。

“我叫陳曦，”我對他們說，盡管我已經(jīng)告訴過他們我的名字?！爸苡铖R上就會到?！蔽覝蕚潢P(guān)上門，他們似乎放松了一些。林一澤走進廚房，自己從冰箱里拿東西吃。

顧南川脫下外套掛起來?！瓣愱兀銜蚺茊?？”

我擺擺手?！安惶珪??！?/p>

他們倆都朝餐桌走去。

“你頭怎么了？”林一澤問道，坐下時問這個問題。他問得那么隨意，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敏感話題。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想給他講出真實的情況。也許我只是想看看當別人知道我男朋友對我做了這樣的事時會有什么反應(yīng)。

“我男朋友打的。我們兩天前吵了一架，他用頭撞了我。周宇把我?guī)У郊痹\室。他們給我縫了六針，還告訴我我懷孕了?，F(xiàn)在我在這里躲著，直到我想清楚該怎么辦?！?/p>

林一澤當場愣住了，半站半坐。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根據(jù)他臉上的表情，我覺得他肯定認為我瘋了。

顧南川把旁邊的椅子拉出來，而林一澤開始洗牌?！白掳桑愱?。我們有個朋友上周結(jié)婚了，現(xiàn)在他老婆不讓他來打牌。你可以暫替他的空缺，直到他離婚后王者歸來?！?/p>

我原本打算今晚躲在房間里，但這兩個人讓我很難離開。我在顧南川旁邊坐下，伸手去桌子那邊?！鞍涯切┡平o我，”我對林一澤說。他洗牌的樣子就像個笨拙的小孩。

他揚起眉毛，把牌堆推到桌子上。我要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我雖然打牌不行，但是洗牌真的非常厲害。

我把牌分成兩堆，靠在一起，用拇指按著兩端，看著它們優(yōu)雅地交錯在一起。他們倆都盯著那堆牌，這時又有人敲門。這次門在沒有停頓的情況下打開了，一個穿著非常昂貴呢料夾克的男生走了進來。他脖子上圍著一條圍巾，剛一關(guān)上門就開始解圍巾。他朝我這邊點頭，走向廚房。“你是誰？”

他比另外兩個男的年長，可能在四十多歲。

周宇的朋友們真是五花八門，各有特色。

“這是陳曦，”顧南川說?！八信笥咽且粋€家暴男，剛發(fā)現(xiàn)自己懷上了那個渣男的孩子。陳曦，這是戴云。他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又自負又傲慢。”

“自負和傲慢是一回事，傻逼，”戴云說。他拉出林一澤旁邊的椅子，朝我手里的牌點點頭。“你洗牌的手法也太專業(yè)了吧？”

我微笑著開始把牌發(fā)給他們每個人?！捌鋵嵨抑粫磁啤！?/p>

......

當周宇終于走進來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打到第三輪。他關(guān)上門，看著我們四個。就在周宇開門之前，顧南川說了什么好笑的話，我正笑得不可開交，當周宇的目光鎖定在我身上時，他朝廚房點了點頭，開始往那個方向走。

“不跟，”我說，把我的牌平放在桌子上，起身跟上他。當我到達廚房時，他站在一個看不到桌子那邊的地方。我走過去，靠在柜臺上。

“你需要我趕他們走嗎？”

我搖搖頭?！安?，不要那樣。我其實很享受這段時間。這讓我暫時忘記一些事情?！?/p>

他點了點頭，我忍不住注意到他身上有種草本植物的香味，尤其是迷迭香。那一刻我微微希望能在他的餐廳看到他工作的樣子。

“你餓嗎？”他問。

我搖搖頭?！安惶I。幾個小時前我吃了些剩飯菜?！?/p>

我的手按在柜臺的兩側(cè)。他靠近了一步，把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拇指輕輕劃過我的手背。我知道他并不是想讓這個動作變得更加親密，但當他觸碰到我時，感覺遠不止于此。溫暖的潮流從我的胸口涌起，我立刻低下頭看著我們的手。周宇的拇指停了一下，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一點。他把手收回，后退了一步。

“抱歉，”他喃喃道，轉(zhuǎn)身朝冰箱走去，假裝在找什么。顯然，他在試圖讓我避免剛才的尷尬。

我走回桌子，拿起我的牌準備下一輪。幾分鐘后，周宇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戴云給每個人洗了一輪新牌?！鞍?，周宇，你和陳曦是怎么認識的？”

周宇一張一張地拿起他的牌?！八谖覀冃r候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說，語氣很平淡。他朝我瞥了一眼，眨了眨眼，我因此感到一陣內(nèi)疚。

“這也太神奇了吧，”顧南川說。“她救過你的命，現(xiàn)在你又在救她，你們也太有緣了吧?！?/p>

周宇把牌放低，瞪著顧南川?！澳阏f什么？”

“放松，”顧南川說。“我和陳曦關(guān)系很好，她知道我是在開玩笑?！鳖櫮洗粗摇！瓣愱?，雖然你的生活現(xiàn)在可能一團糟，但它一定會變好的。相信我，哥經(jīng)歷過。”

林一澤笑了?！霸趺?？你也被你對象打過？”他對顧南川說。

周宇把牌拍在桌子上，往后退了一下椅子?！澳阍趺椿厥?？”他對林一澤吼道。

我伸手安慰性地捏了捏他的手臂?！皼]事，”我說?！拔以谀銇碇熬秃退麄兘⒘撕芎玫年P(guān)系。我其實不介意他們調(diào)侃一下我的情況。這樣反而讓我的心情變得不那么沉重?！?/p>

他沮喪地用手揉了揉頭發(fā)，搖了搖頭?！拔艺娓悴欢?，”他說?！澳愫退麄儐为氃谝黄鸩挪坏桨雮€小時。”

我笑了。“半個小時足夠你去了解一個人?！蔽以噲D轉(zhuǎn)移話題?！澳敲茨銈兌际窃趺凑J識的？”

林一澤向前傾身，指著自己。“我是周宇餐廳的副主廚?！彼赶蝾櫮洗??！八遣蛷d經(jīng)理兼采購員?！?/p>

“那你呢？”我問戴云。

他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回答說：“你猜?！?/p>

根據(jù)他的穿著和被稱為傲慢和自負的事實，我不得不猜測……“餐廳合伙人’？”

周宇笑了?！八锹殬I(yè)富二代，目前在餐廳免費幫忙，做市場推廣?！?/p>

我笑了。這讓我想起了梅可欣。“我也有一個這樣的員工。巨有錢，只是因為無聊才工作。她是我最好的員工?！?/p>

“居然有同道中人?！贝髟凄洁熘?。

周宇的手機響了，他把它從口袋里拿出來，然后離開桌子去別處接電話了。

我在看著周宇匆匆消失的背影。不禁好奇他是在和他的女朋友說話，還是生活中的其他人。我知道他的職業(yè)。我知道他至少有三個朋友。只是我對他的感情狀況一無所知。

林一澤把他的牌放在桌上。四條同花。我把我的同花順攤開，林一澤發(fā)出一聲慘痛的呻吟。

“周宇的女朋友簡寧一般不跟你們一塊打牌嗎？”我問，試圖獲取更多關(guān)于周宇的信息。這些信息我不想直接問他本人。

“什么女朋友？簡寧是誰？”林一澤說。

戴云笑了?！爸苡顩]有女朋友。我認識他兩年，印象中他好像沒有交過女朋友?！彼_始重新發(fā)牌，但我仍在努力消化他剛才給我的信息。當我拿起我的前兩張牌時，周宇走回了房間。

“哎，周宇，”戴云說?！昂唽幨钦l，為什么我們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她？”

熟悉的天旋地轉(zhuǎn)。

我完全尬住了。我緊緊握住手中的牌，盡量不去看周宇，但房間安靜得讓人窒息，時間和空間彷佛在一瞬間凍結(jié)。

他盯著戴云。戴云也在盯著他。林一澤和顧南川則看著我。

周宇咬緊嘴唇片刻，然后說：“沒有這個人。”他的目光與我相遇，但只有短短一瞬。在那短暫的一瞬間，我能清楚地看出他的臉上寫滿了感傷。

根本就沒有簡寧這個人。

他對我撒謊了。

周宇清了清喉嚨，然后說：“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有點累了……”他用手抹過嘴巴，戴云站了起來。

他拍了拍周宇的肩膀，說：“行，那我們就先撤了，下周，來我家打牌?！?/p>

周宇欣然點頭。

“很高興見到你，陳曦，”顧南川說。我微笑著站起身。我和他們每個人道別擁抱，前門關(guān)上后，只剩下我和周宇在房間里。

只有我們兩個人，沒有簡寧。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宇依舊站在桌旁，我也沒有動。他雙臂交叉在胸前，頭微微低下，但他的眼睛透過桌子緊盯著我。

他為什么要對我撒謊？

當我第一次在餐廳遇見周宇時，顧云舒和我還不是正式的情侶關(guān)系。如果那天晚上周宇給了我任何理由相信我們之間有可能，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而不是顧云舒。因為那時我對云舒幾乎一無所知。

但周宇什么都沒說。他對我撒謊，說自己已經(jīng)有相處一年的女朋友。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是為了不讓我覺得我有機會和他在一起嗎？

也許我一直以來都錯了。也許他根本就從未愛過我，他故意虛構(gòu)這個女朋友只是想讓我永遠遠離他。

然而，我現(xiàn)在卻在這里。寄宿在他的家里。和他的朋友互動。吃他的食物。用他的淋浴。

我能感覺到淚水開始刺激我的眼睛，而我最不想的就是現(xiàn)在站在他面前哭。我繞過桌子，匆匆從他身邊經(jīng)過。我剛走不遠，他就抓住了我的手?！暗纫幌?。”

我停下腳步，仍然面朝另一個方向。

“你聽我解釋，陳曦?！?/p>

他現(xiàn)在就在我身后，手仍然握著我的手。我把手從他手中抽開，走到客廳的另一邊。

我轉(zhuǎn)身面對他，就在第一滴淚水滑落我的臉頰時?！澳銥槭裁磸奈椿貋碚椅遥俊?/p>

他似乎對我嘴里說出的任何話都做好了準備，唯獨沒想到會是我剛才說的話。他用手撥了撥頭發(fā)，走到沙發(fā)上坐下。深吸了一口平靜的氣息后，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我曾經(jīng)回去找過你?！?/p>

我屏住呼吸。

我站得一動不動，思考著他的回答。

他回來找過我？

他將雙手交叉在面前?！爱斘业谝淮螐牟筷犕艘蹠r，我希望能找到你。我四處打聽，找到了你上哪所大學(xué)。我不知道你是否期待我的出現(xiàn)，也不知道我可以期待什么，因為那時我們已經(jīng)是兩個不同的人，經(jīng)歷了不同的事，過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你已經(jīng)是一個大學(xué)生，而我只是一個退伍軍人，我們已經(jīng)四年沒見面了。我擔(dān)心在這四年里，你已經(jīng)變了太多，甚至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p>

我的膝蓋感到無力，于是我走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他回來找過我？

“那段時間我天天去你學(xué)校找你，最后，在那個傍晚，我終于看到了你。你和一群朋友坐在圖書館的臺階上。我看了你好久，努力鼓起勇氣走過去。你在笑。你看起來很快樂。你煥發(fā)著我從未見過的活力。那天看到你時，我從未為另一個人感受到過那樣的幸福?！?/p>

他停頓了一下。我的手握著肚子，因為那種感覺很痛。知道我曾那么接近他，卻一點都不知道，讓我感到痛苦萬分。

“我開始朝你走去，正好有一個人從你身后走來。一個男孩。他坐在你旁邊，當你看到他時，你微笑著擁抱了他。然后親了他?！?/p>

我閉上眼睛。他不過是我交往過六個月的男孩。他從未讓我感受到我對周宇的那種感情。

他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嘆息。“那之后我就離開了。當我看到你很快樂時，那是人一生中能感受到的最糟糕又最美好的感覺。但我相信在那時，我的生活還不足以配得上你。我除了愛你，什么也不能給你。而在我看來，你值得的不止這些。在那之后，我拼命訓(xùn)練，我當過巡警，特警，受過傷，立過功，然后是陸軍特戰(zhàn)隊。而現(xiàn)在……”他懶散地把手拋到空中，仿佛對他現(xiàn)在的生活并不滿意。

我把頭埋在手中，給自己一點時間。我安靜地哀悼那些可能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的事情。沒有發(fā)生的事情。我的手指移動到肩上的紋身。我開始想，我現(xiàn)在是否還有機會填補那個遺憾。

可是我仍然不明白為什么他在餐廳遇到我后要對我撒謊。如果他真的對我有過那種感情，為什么要編造這樣的謊言？

“你為什么要撒謊說你有女朋友？”

他用手摩挲著自己的臉，我能在他開口前就看到他的懊悔?！拔疫@么說是因為……那天晚上你看起來很開心。當我看到你和他道別時，那種感覺痛苦得要命，但同時我又松了一口氣，因為你看起來過得很好。我不想讓你擔(dān)心我。我也不知道……也許我有點嫉妒。我不知道，陳曦。我當時一說完就后悔了?！?/p>

我的手捂住了嘴。我的思緒開始和我的心跳一樣飛速轉(zhuǎn)動。我立刻開始思考“如果”的可能。如果他對我坦誠？告訴我他的感受？我們現(xiàn)在會是怎樣的關(guān)系？

我想問他為什么這樣做。為什么不為我去爭取。但我不必問，因為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他以為他給了我我想要的，因為他一直想要的只是我的幸福。而出于某種愚蠢的原因，他從未覺得我和他在一起可以獲得那種幸福。

想到這里我開始感到呼吸困難。我想到周宇，想到顧云舒，想到今晚，想到兩天前。

我站起身，朝客房走去。我拿起手機，抓起我的包，回到客廳。周宇仍然沒有動。

“顧云舒今天去英國了，”我說?！拔蚁胛椰F(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回家了。你能送我嗎？”

他的眼中流露出悲傷，當那種感覺出現(xiàn)時，我知道離開是正確的選擇。我們都沒有得到一個溫暖的結(jié)局。我不確定我們是否能得到。繼續(xù)呆在這里只會讓我更加困惑和混亂。

他緊緊抿著嘴唇片刻，然后點頭，抓起鑰匙。

在前往我自己公寓的整個開車過程中，我們都沒有說話。他沒有把我送下車，而是停進停車場，走出車外?！拔遗隳闵先グ?，”他說。

我點了點頭，隨著電梯上升到七樓，我們又經(jīng)歷了更多的沉默。他一路跟著我到公寓門口。我在包里翻找鑰匙，直到第三次試圖開門失敗時才意識到我的手在顫抖。周宇冷靜地從我手中接過鑰匙，我退到一邊，讓他為我打開門。

“你需要我看一下里面有沒有人嗎？”他問。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顧云舒不在這里，因為他已經(jīng)去英國了，但我老實說，還是有點害怕一個人走進公寓。周宇在我前面走進屋里，打開了燈。他繼續(xù)在公寓里走動，打開所有的燈，走進每個房間。當他回到客廳時，將手插入夾克口袋。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一定要保護好你自己?！?/p>

他知道。他明白。他只是希望這一切不要發(fā)生，因為我們都知道和彼此說再見是多么痛苦。

我移開視線，因為看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直擊我的心。我把手臂抱在胸前，盯著地板?！爸苡?，現(xiàn)在我腦子里有很多事情需要理清。很多。我很害怕在你在我生活中的時候無法做到?！蔽姨鹧劬粗?。

他默默地看著我一會兒，對我所說的并不感到意外。但我能看出他有很多話想說。我也有很多話想對他說，但我們都知道此時討論我們之間的事情并不合適。我還沒有從一段正式的感情中解脫出來，而且肚子里還懷著另一個男人的孩子，我想現(xiàn)在不是互訴衷腸的好時機。

他短暫地看了一眼門，好像在決定是離開還是留下說出他想對我說的話。我能看到他下巴的微微抽動，然后他與我對視。“如果你需要，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他說。

“好的。我會的。再見，周宇?！?/p>

再次說出告別的話語，和第一次說時一樣心痛。他皺了皺眉，轉(zhuǎn)身走向門口，仿佛走得越快越好。當門在他身后關(guān)上時，我走過去鎖上門，然后把頭靠在門上。

當門上突然響起敲門聲時，我嚇了一跳。自他走出去才過了十秒鐘，所以我知道應(yīng)該是梅可欣。我解鎖并打開門，突然被什么柔軟的東西壓住?？尚赖氖直劬o緊地環(huán)繞著我，她的側(cè)臉貼在我的太陽穴。

我緊閉雙眼，終于讓淚水滑落。在過去的兩天里，我為顧云舒流了那么多淚水，我不知道我怎么還有剩下的淚水給可欣。但我確實有，因為它們正像雨水一樣順著我的臉頰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