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晨間,第一縷陽光照入相府別院。
院內(nèi)花草繁茂,游魚成雙躍起,落塘驚起水花之時,驚叫聲響徹庭院。
“你是誰?!你是誰?!是誰!”
少年急切的聲音如急弦落雨,匆匆漸沉。
院中侍衛(wèi)面面相覷,忍不住低聲議論:
“公子這是又發(fā)病了?這個月第幾次了?”
“可不是,這才月初,十次有余了,每次都是同樣的話“你是誰?””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癔癥?”
“還真有可能……”
………
“咳!公子的事輪得到你們多嘴!閑的沒事干?要不要再去打掃一次茅房?”
幾人身后,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臉不悅,冷咳一聲,斥責(zé)。
眾人見狀,連忙散開,各行其事。
“蘇亦!備車!”
方才的少年看向緊閉的房門,立刻應(yīng)聲:“是!公子!”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房門開了,一襲白衣的俊逸少年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手中的地圖,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圖上比劃,口中呢喃著。
眾人頓時規(guī)矩:“公子。”
他也不理會眾人,徑自走著。
蘇亦早已習(xí)慣自家公子的脾性,自然而然地跟上去:“公子,這次又要去哪里找你的夢中人?”
聞言,白衣少年恍然停步,清澈的眸子徐徐看向他:“你說的對,既是夢中人便尋不得,可帶筆墨了?”
“啊?…帶了帶了!”
“那今日就去林中吟詩作畫。”
不等蘇亦反應(yīng),方才還走在前面的人已然不見蹤影:“公子!等等我啊!”
錦游城外,馬車穿行十里,可見樹林蔥郁繁茂,此處即是朝仙林,曲徑通幽,靜謐怡人。
一年以前,每逢春夏時節(jié),十里八方的游人絡(luò)繹不絕。
自從官家游朝仙林遇險后,盛傳此地有鬼怪作祟,久而久之,便無人敢來此地游玩。
“公…公子…這朝仙林可不能去啊!”蘇亦打起退堂鼓:“一年前,官家都差點喪命于此……”
白衣少年墨發(fā)隨風(fēng)而起,清逸之容,亦如畫卷謫仙,悠然自得。
“你若是怕了,就在馬車上等我。”
“那可不行!我得保護(hù)公子!習(xí)武之人天不怕地不怕……”
話至一半,草叢里傳來窸窣的響動,嚇得蘇亦驚叫:“啊!”
白衣少年微不可見地挑眉,淡定看去,只見一只野兔一溜煙地跑入林中,他也饒有興致地跟了上去。
蘇亦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一只野兔有什么好怕的?!
穿過林間小道,眼前漸漸空曠,定睛一看,竟是一處山水寶地,天與山與水與花草樹木相交映,活像一副自然畫卷。
白衣少年眸光微動,立即尋一處,便開始作畫。
一旁,蘇亦百無聊賴地躺在樹蔭下,不一會兒,竟睡著了。
朝陽落在溪間,波光粼粼,山泉傾落,水聲潺潺,躍然紙上。
不消兩個時辰,少年點墨成畫。
正思索題詩時,卻突然聽到細(xì)微的腳步聲,他恍然抬眸,不見人影,對面的林中竟毫無征兆地霧氣彌漫。
他緩緩放下筆,越過小溪走入對面林中。
才行數(shù)米,霧也散去。
不多時,耳邊卻傳來嗡嗡的響聲。
再定睛看時,滿天飛蟲如雨。
他定神,仔細(xì)端詳,低語:“蜉蝣…”
可下一秒,那些蜉蝣群起飛向他,他重心不穩(wěn),下意識地后退,竟踩空,瞬間跌落!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一聲清淺的驚叫。
落地之時,并無痛覺,似是落在了草堆上。
待到他反應(yīng)過來,便見上空有一道青影撲面而來,他躲閃不及,唇上一點溫?zé)岬臍庀⒙娱_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