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聲音,激烈的爭吵,玻璃咔嚓的破碎聲,打破了午后的寂靜。
閆向和八歲的閆笑站在大街上,大門緊緊閉著,連同屋里的門也用沙發擋住。
閆向對此已經麻木,小小的年紀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只見他一聲不吭,也不哭,冷眼旁觀,像是習慣了,但雙手緊緊捂著妹妹的耳朵,不讓她聽見,女孩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一個勁兒的哭。
屋里傳來馬筱和閆責激烈的爭吵。
“自從我嫁到你們家,沒有一天好過的!”馬筱將手里拿著的一瓶啤酒,狠狠摔在地上。
“你是不是瘋了?”閆責上前阻止不過,連忙將桌上剩余的的啤酒抱進自己懷里,生怕她;全摔了。
馬筱用手指著閆責的鼻子,怒罵道:“我跟了你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霉,這次誰勸也沒用,這婚我離定了!”
閆責見狀,坐在沙發上,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知道馬筱此時情緒很激動,但看著滿地的碎渣子,卻怎么也忍不住,不再像以往那樣認錯,只見他說:
“張口閉口就是離婚,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不對,我就是窩囊廢一個,在外面,你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我一個男人,喝點酒怎么了?我連這點人生自由都沒有嗎?”
馬筱冷笑一聲:“你不是窩囊廢,你爹能把老家讓給別人?你不是窩囊廢,寧愿大半夜坐在門口哭,也不說一句話?”
馬筱不甘、恨鐵不成剛的心情達到了頂峰。
“你把家弄成這個樣子,滿意了?”
“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最清楚不過,既然你這么想離婚,那就離好了!”閆責摔門而出。
馬筱見她如此態度,很是心寒,這次她不再忍讓,因為她對此人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閆笑拉著閆向的手,哭著道:“奶奶!”
對!還有郝秀英呢,閆向撒腿就往老家跑,閆笑跟在后面,一溜煙的功夫,閆向已經跑沒影了,閆笑只能拼命向前跑,一不留神,腳下被什么東西拌住,猛的身子向前仰,猝不及防摔在地上,鼻子恰巧碰到石頭,留了一地的鼻血,嚇得她頓時就哭了。
閆向這時跑到郝秀英家,郝秀英正在洗衣服,聽到“吵架”一詞,趕緊起身,手上的泡沫都沒來得及洗,匆匆來到了兒子家。
但此時為時已晚,兩人早已開車出去,街門都沒來及關。
郝秀英趕忙進屋,見滿地狼藉,碎玻璃渣滿地都是,混著酒水,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味,客廳的沙發早已搬了家,整個臥室被兩人弄得一團糟。
郝秀英便已知道離婚已成定局。
不甘心的她跑到隔壁小王家,借了一輛車,想要去追,被小王攔下:“兩人走了有一會了,追不上的。”
郝秀英長嘆一口氣,剛想坐下來,不料,電話鈴聲響起,她連忙接聽:“喂?”
——
馬筱和閆責離婚之后,帶著閆笑走了。
馬筱好強,是個心細敏感的人,每天想好多事,可這些閆責想不到;閆責脾氣溫順,是個粗心的人,不會哄人,沒有主見,一味地聽父母的話。
兩人五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離婚是早晚的事。
在得知閆有知將家產偷偷多給閆莊兩份,閆責竟沒有反駁,在妻子和父親之間,搖擺不定,左右為難,事后只能悶頭喝酒。
馬筱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吵架時一點情面不留,而閆責往往這時只會生悶氣,不停的道歉,而偏偏馬筱是無法忍受的他這樣的。
她走時,眼神決絕,內心異常平靜,帶著尚且年幼、鼻子被紗布緊緊包裹的閆笑。
看著哥哥痛苦的眼神,夾雜著一絲不舍。什么都不懂的閆笑,以為媽媽要帶她一個人出去玩,還給哥哥扮了個鬼臉。
馬筱帶著閆笑來到長沙,投奔自己的二姨,暫且有了住處,安定下來后,到處找工作,為了維持生活,馬筱一天打好幾分工,再加上她很有頭腦,且能吃苦,干活利索,老板樂意用她,剛開始的時候很難,她干過前臺、做過保潔,運氣差的時候,還當過搬運工,后來見有的同行出去擺地攤,干的還不錯,于是也學著做擺攤的生意。
馬筱上初中時,家里邊屬她成績最好,也最受家里重視,馬三強將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她要買書,鎮上沒有賣的,馬三強就騎著三輪車帶著她上縣城去買;怕她跟不上營養,便時不時往包里偷塞個雞蛋。
可升學的時候,馬筱沒有考上當時縣里最好的公立學校,家里的情況她清楚,索性一咬牙,不上了。
家里供五個孩子吃穿,弟弟妹妹們還要上學,本來家里就不富裕,如果再上,那么一家子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割草喂羊,燒活做飯,媒人說親。
跟她同班的一個女孩,因家里孩子少,且一直堅持上學,考不上就復讀,最終成功考進東北大學,現在呢,國內國外到處飛,生活別提多么滋潤了。
其實馬筱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如果當初繼續上學,上高中,上大學,出來后努力找工作,自談個對象,那樣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哪怕再差,都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到了長沙,馬筱拼命工作,供閆笑讀書,讓她好好學習,以免步入自己的后塵,一步錯,步步錯。閆笑很懂事,看到媽媽每天這么累,她也很上進,盡管成績在班級上不是最好的,但是也很優秀了,看到女兒的成績單,那一刻,馬筱很欣慰,再苦再累都是愿意的。
好在上天眷顧,讓馬筱遇到了另一個人,他叫何盛陽。
何盛陽結過一次婚,但是她的前妻命不好,早早離開人世,留下何嘉成和剛出生不久的何嘉南,本來一個男人撫養兩個孩子已是不易,又逢公司破產,此時的他身心俱疲,壓力處于崩潰的邊緣。
至于兩人如何相識,這就有的說了,總之每每談及此事,馬筱總是笑而不語,說自己命好罷了。